桃木剑柄第三次震动时,欢宝儿的手指已经卡在了剑鞘与剑格之间。她没松手,也没拔剑,只是把剑往怀里收了收,像护住一支快断芯的铅笔。
阿明靠在吊车锈蚀的履带上,嘴唇发青,手指蜷着,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别喘气。”她压低声音,“喘一次,他们就知道你还清醒。”
阿明喉咙动了动,硬是把一口气憋了回去。
欢宝儿从包袱里摸出那张烧焦的符纸残片,边缘还沾着点黑灰,像是谁啃剩的饼干渣。她把它摊在掌心,又把旧罗盘盖上去。指针一开始只是抖,三秒后猛地一甩,死死钉在铁皮屋方向。
她换上新罗盘,贴着阿明胸口一放,指针转得跟电风扇似的,可频率居然和阿明的呼吸对上了拍子——吸三下,抖两下,像在回消息。
“好家伙。”她声嘀咕,“这不是符,是快递单。写完一个,自动续下一单。”
她把两张罗盘并排摆地上,旧的指着屋,新的贴着阿明,两根指针晃出的节奏渐渐重合,最后竟同步摆动起来,像一对跳广场舞的老两口终于踩准了节拍。
“信号源在屋里,但接收端是你。”她戳了戳阿明的肩膀,“他们不是让你写,是拿你当打印机,还连了i-Fi。”
阿明眨了眨眼,眼白里布满血丝:“我……我昨晚写的第八个‘子’……是不是……已经发出去了?”
“发了。”她把符纸翻过来,焦黑的背面隐约有字,“还签了回执。”
她咬破指尖,血珠刚碰到纸面,焦痕里就渗出几道暗红纹路,像泡发的陈年木耳。血纹一延展,半行字浮了出来:“子归门启,八阴引路”。
她盯着那行字,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乱写,是标准格式。古曼童那边发通知都这么写,跟群发短信似的。”
她翻出阿明的笔记本,一页页翻过去。前七个“倒子”字迹一致,纸张不同,但每张纸的撕口都有细锯齿,像是从同一卷纸上撕下来的。
“统一供货。”她掏出放大镜——其实是她从夜市十块钱买的玩具镜——对着撕口照,“连纸都批发采购,谁家邪术还走量贩路线?”
她又把血滴在笔记本上,显迹咒一画,纸面浮出淡淡的编号痕迹:“No.07”。再看符纸残片,边缘焦灰下也藏着“No.08”。
“第七号测试员,第八号指令。”她把笔记本合上,拍了拍封面,“这不是个人行为,是流水线作业。”
阿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我……是第几个?”
“不知道。”她抬头看他,“但你肯定不是最后一个。他们要的是能写字、能走路、能拍照的活人中转站,越多越好。”
她把所有线索摊在地上:符纸残片、笔记本、两个罗盘、一张从铁皮屋通风口挑出来的灰烬纸角。她掏出一卷红绳,开始连线。
符纸连阿明,阿明连罗盘,罗盘连铁皮屋,铁皮屋连赵老板别墅旧案的方位图,再连上之前几起“借人施术”的案子。红线越拉越多,最后全都指向城市东南郊区的一片老工业区。
“养鬼的、设局的、控饶……”她一根根数过去,“手法不同,但都缺不了‘活人载体’。一个不够,就找十个,十个不够,就铺网。”
她突然停住,盯着红绳交汇的中心点。
“他们不是在搞灵异事件。”她声音低了下来,“是在建基站。你就是他们的5G信号塔,还是免安装费的那种。”
阿明整个人晃了晃,扶住铁架才没倒下:“那……第九次……是不是……就是正式入网?”
“第九次是激活仪式。”她把符纸残片塞进密封袋,“写完,你就从测试版升级成正式用户,再想退订,得魂飞魄散。”
她抬头看向铁皮屋,黑雾已经缩回门缝,但罗盘指针还在抖,频率稳定得像心跳。
“一个人搞不定这种阵仗。”她自言自语,“要符纸、要阴气、要远程操控,还得保证每个‘中转站’不掉线——得有仓库,有技术,有售后。”
她从包袱里翻出一张城市地图,用红笔圈出几处案发地。圈完一数,七处,全在东南郊区辐射范围内。
“这不是作案。”她指着地图,“是布点。一个点负责养煞,一个点负责传令,一个点负责监控——跟快递分拣中心似的,分工明确。”
她突然想到什么,把阿明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用血画了个型聚灵阵。阵成瞬间,纸面微微发烫,浮出一串数字:08:07:33。
“时间戳?”她眯眼,“第八次传输完成,倒计时三十三秒……他们连发件时间都标好了?”
她又试了几次,每次显迹咒一画,时间都在跳:08:07:32、08:07:31……
“还在发。”她把笔记本合上,“他们不怕我们知道,反而想让我们看。”
阿明声音发颤:“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秘密。”她盯着铁皮屋的方向,“是广告。他们在招人,招能写字、能听话、能当工具的‘志愿者’。”
她把红绳收起来,一根根缠回卷轴,动作慢得像在收拾遗物。
“以前我以为是有人嫉妒我,设局陷害。”她把地图折好,塞进包袱,“现在看,我可能只是他们测试流程里的一个环节。黑风也好,赵老板家的鬼也罢,都是他们试出来的模板。”
她抬头,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但有个问题。”
阿明问:“什么?”
“他们用你传消息,但消息内容是什么?”她掏出桃木剑,剑尖轻轻划过符纸残片,“如果只是监视我,没必要搞这么复杂。他们要的,不只是我的行踪。”
她把剑尖停在“子归门启”四个字上,轻轻一挑,焦纸边缘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压着的一片银色反光。
她用剑尖心拨开,是一块电路板残片,指甲盖大,焊点整齐,像是从某种电子设备上拆下来的。
“符纸里嵌芯片?”她用放大镜照了照,“这不是邪术,是邪术+科技混合套餐。”
她把芯片残片夹在两张符纸之间,念晾清灵咒。片刻后,符纸微微发烫,冒出一缕青烟,烟雾在空中扭了几下,竟拼出一个模糊的“子”字,然后消散。
“靠。”她往后一仰,“还能远程加载咒语,这玩意儿是U盘?”
她把芯片收进铁盒,盖上盖子,又贴晾封印符。
“单一邪师玩不了这套。”她拍了拍包袱,“得有懂法术的,还得有懂电路的,更得有能批量生产‘活体接收器’的——这不是团伙,是公司。”
她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有财务、有技术、有运营,还搞KpI考核——写满九个‘倒子’算转正,干得好能升主管?”
阿明苦笑:“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把桃木剑插回腰间,罗盘揣进怀里,包袱往上提了提。
“查。”她咧嘴一笑,“查他们服务器在哪,查他们员工名单,查他们有没有五险一金。”
她迈出一步,忽然停住,低头看向地面。
刚才撒过糯米朱砂粉的水坑边缘,原本泛着暗红光的脚印,此刻正一格格熄灭,像是谁在远程关灯。
最后一格光熄灭前,坑底浮出一个的、倒着的“子”字,一闪而没。
她蹲下,伸手摸了摸坑边的泥。
泥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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