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一响，欢宝儿手腕猛地一紧，红绳瞬间绷直，像是被谁从另一头狠狠拽了一下。她脚下一滑，差点跪在地上，赶紧用膝盖顶住地面稳住身子。
“别拉啊！我是队友不是拖车！”她一边骂一边抬头，看见黑袍首领也被绳子带得往前扑了半步，胸口那几道红纹像被惊醒的蛇，猛地抽动了一下。
两人隔着三步远，一个蹲一个歪，红绳拉得笔直，活像街头拔河赛前的热身环节。
“听着，”欢宝儿喘了口气，“刚才那铃响是倒计时开始的信号，不是给你伴奏的。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把绳子绑你脚上，让你原地跳踢踏舞。”
首领没话，但眼珠动了动，算是回应。
她翻了个白眼，撑地站起，顺手把首领往上提了把。这人轻得离谱，跟背一袋陈年大米似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咱先过第一关。”她指着前方三扇石门，“选哪个？左边那个看着顺眼，中间那个有点中庸，右边那个刻着个歪嘴鬼脸，一看就喜欢恶作剧。”
首领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手指微微抬了抬，指向中间那扇。
“行，听你的。”她扯了扯红绳，“反正你要是选错了，咱俩一起被炸成烟花，也算搭伙上了。”
走近才发现，门上刻着八个字：“阴阳交泰，双气同源”。底下还有一行字，墨迹斑驳，勉强能认出来：“单契则焚，双引乃通。”
“懂了。”欢宝儿从包袱里摸出半张黄纸，“不是双修，是双念咒。你念前半句，我接后半句，谁破音谁倒霉。”
她把纸条递过去一半，指着上面的符文：“你念‘玄门启户’，我接‘灵台照路’。不准抢拍，不准跑调，不准突然深情朗耍”
首领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忽然低声开口：“玄门启户……”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墙，但字正腔圆，没打结。
欢宝儿立刻接上：“灵台照路！”
话音落，石门上的符文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
“没反应？”她皱眉。
“……是不是得同时？”她挠了挠耳朵，“要不咱再来一遍，数三二一？”
她举起手：“三——”
首领刚张嘴，她立马打断：“等等，你别抢跑！我数到‘一’再开始，明白吗？你这节奏感比我表弟打鼓还乱。”
重新来过。
“三、二、一——”
“玄门启户！”
“灵台照路！”
这次两人声音几乎重叠，符文接连点亮，从门缝里渗出一道青光，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幽深回廊。
“成了！”欢宝儿咧嘴一笑，转头看向首领，“你别，配合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首领没笑，但眼角抽了抽，像是想翻白眼。
她拍拍他肩膀：“走，下一关。”
回廊地面由一块块石板拼成，每块上面都刻着不同的符号——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墙壁上嵌着几排铜管，隐约有气流声在管中游走。
“这地方，”欢宝儿眯眼打量，“像极了我时候玩的跳格子，只不过踩错一步不是罚站，是当场变烤串。”
她蹲下身，用桃木剑尖轻轻点了一下最前面的“金”字石板。
“嗡——”
铜管猛地一震，头顶喷出一股灰雾，呛得她连咳三声。
“毒的？”她抹了把脸，“还是二手烟味儿？谁在这儿偷偷抽烟？”
首领忽然伸手，拦在她面前。
她愣了下：“你有主意？”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口，又指了指她的手腕，最后点零红绳。
“你是……靠这个同步？”她低头看绳子，“你是想咱俩心跳得一样快才行？”
首领点头。
“行啊，挺高科技。”她把红绳绕在两人手腕上，打了个活结，“不过提醒你啊，我要是发现你故意让心跳加速吓我，我就唱《好运来》给你听，保证比毒雾还致命。”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别想别的，只想怎么活。你现在不是黑袍首领，是我的影子，明白吗？”
脚下缓缓迈出第一步，踩在“木”字石板上。
稳了。
第二步，“水”，也过。
第三步刚要落，首领脚步迟疑了半拍。
“咔哒”一声，右侧铜管喷出一团黑雾，带着股酸臭味，像是泡菜坛子炸了。
“哎！”欢宝儿猛拽红绳，“你走神了？这时候想前女友呢？”
首领喘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就专心点。”她重新调整节奏，“跟着我，一步一拉，像遛狗那样。”
这次她每走一步就轻轻扯一下绳子，像是在打节拍。
首领渐渐跟上，呼吸平稳，脚步协调。两人一前一后，像一对在公园晨练的老夫妻，只不过一个穿道袍，一个穿黑袍，手腕上还拴着根红绳。
终于走到尽头，石台中央嵌着一块青铜残片，形状像半个钥匙，表面布满裂纹。
“封渊钥？”欢宝儿伸手取下，残片入手冰凉，边缘割得她指尖发疼。
她翻来一看，背面刻着一行字：“一正一逆，双魂共契。”
“这话得跟婚誓似的。”她嘟囔，“正的站左边，逆的站右边，拜地，封邪灵，礼成。”
首领盯着那行字，眼神有点发直。
她把残片递过去：“你也看看，是不是你家祖传明书？”
他接过，手指在“逆”字上停了停，然后缓缓点头。
“所以仪式要两个人？”她问，“一个正道，一个曾走歪但想回头的？”
首领又点头。
“那你就是那个‘回头是岸’的典型代表？”她挑眉，“那你祖先要是知道后代这么惨，估计坟头草都气得竖起来了。”
他没反驳，只是把残片递回给她。
她收好，抬头看向回廊尽头——一面巨大的石壁上刻着整幅祭坛壁画，但大部分被暗红血迹覆盖，只能看清零星画面：一人持钥立于星图中央，另一人跪地献祭，空裂开一道黑缝。
“时间不多了。”她喃喃。
地面又震了一下，脚底传来细微的裂纹声。星图黑洞边缘已经蔓延到祭坛基座，像蜘蛛网一样扩散。
她掏出罗盘残片，贴在壁画上。铜片微微发烫，指针轻轻颤动，映出一道微弱光纹，勾勒出被血迹遮盖的部分。
画面显现：仪式最后一步，双掌相贴，正逆之力交汇，封印锁链从而降，缠住黑洞。
“明白了。”她转身看向首领，“你是‘逆契之人’，我是‘正契之引’。你要做那个跪着的人，我要站着发功。你要是敢临时变卦，我就把你按地上，自己念‘我愿意’。”
首领沉默几秒，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不会。”
“你什么？”她没听清。
“……不会变。”他重复，“我来，就是为了关上它。”
她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行，信你一次。反正绳子还连着，你要耍花招，咱俩一起炸。”
她把“封渊钥”残片按进祭坛凹槽。
“咔——”
一声闷响，石壁缓缓裂开，一道暗门浮现，门缝中透出幽蓝光芒，像是冰箱里快没电的灯。
“最后一关。”她深吸一口气，“进去之后，别看我，别问我，跟着流程走。咱们不是朋友，不是搭档，就是两个被命运强行组队的倒霉蛋。”
首领点头。
她伸手推门，门刚开一条缝，红绳突然剧烈一颤，铜铃在她包袱里“叮”地又响了一声。
她皱眉：“又来？这才几分钟？”
铃声未落，首领忽然闷哼一声，身体一歪，红纹从脖颈窜上脸颊，像要破皮而出。
“怎么了？”她扶住他。
他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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