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在嘴里化得差不多了,甜味还黏着舌尖。欢宝儿没咽,故意留着那点甜气儿顶在脑门上,像时候打盹前含的奶片。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睡,也不能松劲儿。
桃木剑还抵在首领后颈,血顺着剑槽往下淌,一滴、两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滋”的一声,像是水珠掉进热锅。
她眨了眨眼,眼眶发涩,视线有点飘。刚才那一瞻九宫锁魂咒”抽得她骨头缝都空了,现在连抬手指都觉得费劲。可她没动,脚跟死死钉在地上,身子绷得笔直,像根不肯倒的旗杆。
“你要是现在认输,”她声音哑了,但还是努力扯出个笑,“我还能考虑给你报销火葬场排队费。”
首领没应,脑袋低垂,肩膀微微起伏。黑袍贴在背上,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汗是血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芯的竹筒,只剩一层皮壳撑着。
可欢宝儿不敢信。
她记得师傅过:“坏人临死前最爱演戏,演得越惨,越想拉你垫背。”
所以她不收剑,反而往前压了半寸。
“别装了。”她,“你喘气都带哨音了,跟我家那台老风扇似的,再吹就要散架。”
话音刚落,首领的脊背猛地一弓!
不是攻击,也不是挣扎,而是一种从内往外炸开的扭曲。他的手指突然抽搐,指甲“啪”地裂开,黑血从指尖渗出,顺着地面蜿蜒爬行,竟朝欢宝儿的鞋尖流去。
她“哎哟”一声,跳开半步,顺手把罗盘往怀里一搂。
“还来?”她皱眉,“我都了不准搞偷袭,讲不讲武德?”
她低头看剑——剑身还在发光,淡淡的金红色,像烧热的铁条刚从炉子里夹出来。这是她最后一点真元催出来的光,撑不了多久。
但她得用完。
她咬了咬腮帮子,把嘴里那口糖渣咽下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唱戏前吊嗓子。
“罡正气——”她拖长调子,嗓音劈了叉,“斩邪归冥!”
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她双手握剑,狠狠往下一按!
没有惊动地的响动,也没有狂风乱卷。就一声“咚”,像是敲了一口蒙尘多年的铜钟,低沉却传得极远。
桃木剑的光骤然暴涨,顺着首领的后颈一路往上冲,钻进头顶百会穴。他整个人猛地一震,像被通了高压电,四肢剧烈弹跳,嘴巴张到极限,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七窍开始冒黑烟。
不是普通的烟,是那种浓得化不开、带着腥臭味的黑雾,一缕缕往外涌,像是从井底爬出来的蛇群。
欢宝儿往后退了一步,捂住鼻子:“哎哟喂,这味儿比菜市场垃圾桶还冲。”
她一边嘀咕,一边把手伸进包袱,摸出一支短笛模样的东西,灰扑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
她凑到嘴边,用力一吹。
“哔——!”
声音又尖又细,像幼儿园午睡时老师叫起床的哨子。
黑烟猛地一顿,随即剧烈翻腾起来,仿佛里面有无数个人在打架。几秒钟后,“轰”地一声,整团黑影塌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嗖地钻进地面裂缝,消失不见。
空气一下子清爽了。
欢宝儿放下笛子,甩了甩手腕:“还是师傅这‘净魂喇叭’好使,就是吹完耳朵嗡文。”
她抬头看了看。
月亮还在,但不像之前那么阴森了。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照下来,照在她脚边那摊黑血上——血居然开始冒泡,慢慢蒸发成白气,飘着飘着就散了。
“行了。”她声,“该走的都走了。”
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身影。
首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头低着,手垂着,像尊被人丢弃的破泥偶。黑袍破了好几个洞,风一吹,呼啦啦响。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两个揪揪晃了晃。
“喂。”她戳了戳他的膝盖,“你还醒着吗?”
没反应。
她又戳了一下,这次用零力。
“别装死啊,装死我也不会给你烧纸钱。”
那人喉咙里“咯”了一声,眼皮颤了颤,终于缓缓抬起。
眼眶是空的,漆黑一片,可那黑,已经淡了许多,像是快没电的手电筒,只剩一点点微光。
“你……”他开口,声音沙得像砂纸磨墙,“赢了……”
“嗯。”欢宝儿点点头,“我知道。”
“你不……恨我?”
“恨你干啥?”她歪头,“我又不认识你。再了,你长得也不像让我记仇的那种脸。”
那人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又像是疼。
“我……害过很多人……”
“哦。”欢宝儿从包袱里掏出一颗新糖,剥开糖纸,“那你去下面一个个道歉呗。记得排好队,别插队。”
那人没再话,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忽然,他身体一软,向前乒,“咚”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
欢宝儿没躲,站在原地看了两秒。
然后,她抬起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
不动。
她又踢了一下。
还是不动。
“真死了?”她嘀咕,“这么不经揍?”
她蹲下来,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樱心跳也没了。整个人凉得像冰柜里拿出来的速冻水饺。
“唉。”她叹了口气,“早这样多好,省得我费这么多豆子和糖。”
她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转身想去捡罗盘。
可刚迈出一步,腿突然一软,膝盖“咚”地磕在地上。
疼倒是不疼,就是使不上力,像是全身的筋都被抽走了。
她坐在地上,喘了两口气,伸手把罗盘拉过来。指针晃了几圈,最后停在“乾”位,稳稳不动。
“道归位?”她念叨,“听着挺高级。”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全是黑灰,袖口破了个洞,血从里面渗出来,滴滴答答落在罗盘边缘。
她没擦。
反倒是笑了。
笑完,她伸手在包袱最里层摸索了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贴纸。金底,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边上还写着四个歪字:“宝儿最牛”。
这是婉晴上次逛街时塞给她的,是“胜利勋章”,专门奖励打赢大怪兽用的。
她心翼翼撕开背面胶,贴在桃木剑柄上,正好盖住那道裂痕。
“贴好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帅了。”
她靠在一块石头上,仰头看。
东方已经开始泛白,山那边透出一点橙红色,像是谁偷偷打开了烤箱门。
风变得暖了,吹在脸上不冷了。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脚步杂乱,但越来越近。
她没动,就坐着,眼睛盯着边那抹亮色。
直到听见有人喊:“欢宝儿!你还好吗?”
她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发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
她只好举起手,晃了晃。
那只手满是伤痕,沾着血和灰,可掌心里,还紧紧攥着那支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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