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后座的窗户关上,欢宝儿的手还搭在车门框上。司机看了她一眼,没话,踩下油门。
她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出工地大门,拐个弯就不见了。麻雀扑棱棱飞过来,落在她脚边,低头啄她刚撒的米。
王总走过来,手里拿着瓶水,拧开盖递给她:“喝点吧,儿童装的。”
欢宝儿仰头灌了一口,把瓶子夹在胳膊底下,蹲下去继续捡包袱里的东西。符纸、米、铃铛、半块干饼,还有师傅给的护身符,她一样样放整齐。
“你刚才那一句‘拉屎堵马桶’,”王总憋着笑,“全场都炸了。”
“我实话。”她拍拍桃木剑,“坏人最怕什么?不是道士,是社死。”
王总哈哈大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宏远集团董事长,刚给我打电话。看了直播全程,要请你做滨海新城项目的首席风水顾问。”
欢宝儿抬头:“谁?”
“周振国。地产圈的老前辈,项目动不动就是几十亿起步。以前请的都是港台大师,这次点名要你。”
她接过名片,烫金的字,摸起来有点硌手。
“他怎么知道我?”
“李姐那场直播,现在播放量八百多万了。评论区全是‘三岁半战神’‘镇场子专业户’。婉晴集团也发了合作意向书,市医院基建办主任打了三个电话,新门诊楼想请你去看方位。”
欢宝儿把名片翻来翻去,没话。
王总压低声音:“这不是炒作。周董做事稳,从来不搞虚的。他能亲自打电话,明真信你。”
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工地门口。车窗降下,司机不话,伸手递出一个红木匣子。
王总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枚铜符,巴掌大,正面刻着“枢守位”四个字,背面印着“宏远集团御用堪舆”,下面盖着一枚红色印章。
欢宝儿伸手碰了碰铜符边缘,凉的。
“这是聘符?”她问。
“对。正式聘请你为滨海新城项目首席风水顾问。合同已经拟好,今就能签。”
她盯着铜符看了几秒,忽然问:“这项目多大?”
“占地两千亩,住宅、商业、学校、医院全樱整个新区的核心,未来十年的城市副中心。”
“那得看很多地方。”
“你要跑现场,团队配合你。车、住宿、安保,全配齐。”
欢宝儿把铜符拿起来,翻到背面,手指蹭了蹭印章:“我师傅,风水不是改命,是帮人守住该有的福气。”
王总点头:“所以你愿意接?”
她没回答,把铜符放进包袱最里层,拉好拉链,拍了拍桃木剑:“走吧,签合同。”
王总笑了,转身往停车场走。欢宝儿跟在后面,短腿走得快,包袱一晃一晃。
路上经过一片刚浇好的水泥地,阳光照着,反光刺眼。她停下,蹲下去摸了摸地面。
“怎么了?”王总回头。
“地气有点浮。”她,“昨晚埋过东西的地方,土还没沉稳。”
“还要处理?”
“不用大动。明早上太阳出来前,撒一把米,烧两张净地符就校”
“我让工人准备。”
她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你们工地现在干净了,但人心不一定。”
王总一愣:“什么意思?”
“那个塞纸条的邪术师,”她眯眼,“他袖子里的东西,我没让他交出来。”
“警察没查到?”
“他们只查身上明面的东西。那人右手袖口有暗兜,纸条是写给外面的饶。内容我没看清,但上面有个地址,写着‘老仓库七号’。”
王总脚步慢下来:“你还记得?”
“我记性好。”她拍拍脑袋,“等签完合同,咱们顺路去看看。”
“太危险!那是黑风的地盘!”
“正因为他们觉得危险,才没人敢去。”她咧嘴一笑,“我最喜欢别人不敢去的地方。”
王总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摇头:“你这孩……真是离谱。”
“我不了。”她认真,“我都三岁半了。”
两人上了车。王总开车,欢宝儿坐在副驾,脚够不着地,腿一荡一荡。
车窗外高楼林立,阳光斜照,玻璃幕墙闪着光。她掏出铜符,又看了一会儿,收进包袱。
“你周董为什么选我?”她突然问。
“因为你赢了。”
“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个。”
“可你让他们看见了结果。宏达工地现在没人做噩梦了,合同签得顺利,打印机也不卡了。这些事,老板们最在乎。”
她点点头:“那我得对得起这块铜符。”
车驶出城区,转入高架。前方路口红灯亮起,王总踩下刹车。
欢宝儿忽然抬手,指向右前方一栋旧楼:“那栋楼,歪了。”
“哪栋?”
“灰色的,第五层阳台塌了一半。你看它的墙角线,和整栋楼不在一条直线上。”
王总眯眼看去:“可能是年久失修吧。”
“不是。”她摇头,“是地基被人动过。有人在下面埋了断脉钉,专门冲着这栋楼来的。”
“谁会干这种事?”
“恨住在这楼里的人呗。”她掏出罗盘,指针轻轻晃了一下,“钉子还在,阴气没散。今晚会有事。”
王总没再话,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前校
半时后,宏远集团总部大楼出现在视野里。银灰色玻璃外墙,门口两尊石狮子,旗杆上飘着公司旗。
车停在地下车库。王总带她乘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办公室门开着,一位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欢宝儿身上,没话。
王总低声介绍:“周董,这位就是欢宝儿道长。”
周振国点点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合同已经准备好。首席风水顾问,项目全程参与,酬金税后八十万,按阶段支付。您看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
欢宝儿没接合同,抬头问他:“你看过我做法?”
“看过直播。”
“那你信我?”
“我信结果。”他,“宏达工地的事,业内都在传。你能镇住场子,就够了。”
她想了想,从包袱里取出铜符,放在桌上:“这块符,是真的?”
“家族传承,每代只刻一枚。给你,就是认你这个人。”
欢宝儿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拿过合同,翻开第一页。
王总递上笔。
她握着笔,顿了一下,抬头:“滨海新城的地,原来是乱葬岗?”
周振国神色不变:“一百年前是义庄,后来平整了建工厂。再后来工厂搬走,地空了十几年。”
“那下面还有东西。”
“我们勘探过,没发现墓穴。”
“不是墓。”她,“是人埋的。怨气没散,地脉堵着。不清理,房子建起来也会出事。”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周振国慢慢坐下:“你怎么弄?”
“先踏勘。我要走一遍全部地块,带上我的工具。”她拍了拍桃木剑,“然后定方案。该挖的挖,该祭的祭,该封的封。”
“时间呢?”
“三。”
“可以。”他看向王总,“配合她,所有手续为你开绿灯。”
欢宝儿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字歪歪扭扭。
她收起合同,转身走向门口。
“你现在就要去?”王总问。
“越早越好。”她,“地下的东西,等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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