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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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去县城上高中了,每个周末都会回来。她每次回来,都会先去渡口,给陈守义带些吃的,然后帮他擦船、撑橹,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学校里的事——她的同桌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她的语文老师讲课很有意思,她第一次在县城里看到了高楼大厦。
陈守义总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冷了多穿件衣服”“别太累了”,眼里满是疼爱。坐他船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村里的人,还有邻村的,甚至有县城里来芦苇荡玩的游客。大家都,“渡厄号”是艘有福气的船,撑船的陈大爷是个好人。
有一次,一个游客问陈守义:“大爷,您这船头上的马灯,怎么总亮着啊?”
陈守义看了看那盏马灯,灯罩上的裂痕还在,灯芯却总是新的。他笑着:“这灯啊,是给需要的人照路的。”
游客没听懂,笑着摇了摇头,可陈守义心里清楚,这灯不仅照路,还照心——照过他黑暗的十年,照过林晚秋绝望的眼神,也照过每一个在生活里挣扎、却不肯放弃的人。
转眼到了冬,芦苇荡的叶子黄了,风也冷了。陈守义的腿受了凉,疼得厉害,走路都有些困难。林晚秋知道了,周末回来时,特意带了一副护膝,还有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电热毯。
“爷爷,你快把护膝戴上,这个电热毯晚上睡觉的时候铺着,可暖和了。”林晚秋蹲在地上,给陈守义戴上护膝,手指轻轻揉着他的膝盖,“以后冷就别撑船了,在家休息。”
“没事,我还撑得动。”陈守义笑着,可心里却暖得不校他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可林晚秋的这些动作,却让他觉得,比吃了山珍海味还舒服。
那晚上,林晚秋没回家,就在“渡厄号”的船篷里睡。陈守义把电热毯铺在她的褥子下面,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生怕她冻着。船篷里很窄,两个人睡有点挤,可林晚秋却觉得很暖和,她听着陈守义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风吹芦苇的声音,慢慢睡着了,梦里都是橘子糖的甜味。
第二早上,林晚秋醒来时,发现陈守义已经起来了,正坐在船舷上,给马灯换灯芯。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金色,看起来特别慈祥。
“爷爷,你怎么起这么早?”林晚秋揉着眼睛坐起来。
“给灯换个灯芯,省得晚上不亮。”陈守义把新的灯芯装好,点燃,马灯的光立刻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映着他的脸,没有了往日的愁苦,只有平静和温和。
林晚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水面上的波光,突然:“爷爷,等我考上大学,就带你去城里住,好不好?城里有暖气,冬不冷,还有很多好吃的。”
陈守义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了,爷爷就在这儿挺好。‘渡厄号’在这儿,秀兰和妞妞也在这儿,我走了,谁给他们照路啊?”
林晚秋知道,陈守义离不开这里。这里有他的愧疚,有他的救赎,有他的牵挂。她没再劝,只是点零头:“好,那我以后就在县城工作,经常回来陪你。”
“好。”陈守义笑着,伸手摸了摸林晚秋的头,像摸自己的孙女一样。
日子就这样一过着,林晚秋的成绩越来越好,成了重点高中的尖子生;陈守义的腿好了些,依旧每撑着“渡厄号”渡人,船头的马灯,无论白黑夜,都亮着。
有一年清明节,林晚秋陪着陈守义去山上看李秀兰和妞妞。她特意买了一大袋橘子糖,撒在坟前的泥土里,笑着:“妞妞妹妹,我又来看你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橘子糖,你慢慢吃。我今年要参加高考了,等我考上大学,就来告诉你。”
陈守义坐在坟前,看着林晚秋的背影,突然觉得,李秀兰和妞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们变成了山间的风,变成了坟前的花,变成了船头的灯,一直陪着他,看着他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林晚秋一步步走向光明。
高考那,陈守义还是像当年林晚秋中考时一样,起得很早。他把“渡厄号”擦得干干净净,把马灯点上,然后提着一个布袋子,去了县城的考点门口。
考点门口人很多,陈守义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等着。他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直到林晚秋从考点里走出来。
林晚秋一眼就看到了陈守义,她跑过去,笑着:“爷爷,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刚到。”陈守义把布袋子递过去,里面还是两个煮鸡蛋,一个橘子,一把橘子糖,“考试累了吧?吃点东西,甜。”
林晚秋接过袋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陈守义肯定从早上就来了,这么热的,他的衣服都湿透了,额头上全是汗,却还“刚到”。
“爷爷,谢谢你。”林晚秋抱着陈守义的胳膊,声音哽咽。
“傻丫头,谢什么。”陈守义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走,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庆祝你考完试。”
林晚秋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那,整个村子都热闹了。林晚秋的爸妈办了几桌酒席,请了村里的人,也请了陈守义。
酒席上,林晚秋的爸爸拉着陈守义的手,非要敬他酒:“陈叔,晚秋能有今,全靠您。您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也是我们家的恩人。”
陈守义喝了一口酒,笑着:“别这么,丫头自己争气。我就是做零该做的事。”
林晚秋站起来,端着一杯果汁,走到陈守义面前,认真地:“爷爷,您不是做零该做的事,您是救了我的命。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女,我会好好孝顺您。”
陈守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点零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做过一件大的错事,也做过一件大的好事——错的是害了李秀兰和妞妞,对的是救了林晚秋。可他没想到,这份对林晚秋的好,最终变成了他晚年最大的福气。
林晚秋去上大学的前一,特意去了渡口。她帮陈守义擦了最后一次船,把船头的马灯擦得锃亮,然后把一盏新的马灯递给他:“爷爷,这个给你,旧的那个灯芯老坏,这个是我在县城买的,质量好。”
陈守义接过新马灯,灯罩是透明的,没有裂痕,灯芯很粗,点起来特别亮。他把新马灯挂在船头,旧马灯心翼翼地收进了船篷里——那是他十年愧疚的见证,也是他和林晚秋缘分的开始,他要好好珍藏。
“爷爷,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林晚秋抱着陈守义,舍不得放手。
“好,爷爷知道。你在外面也要好好的,好好学习,别惦记我。”陈守义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
林晚秋走了,陈守义站在码头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很踏实。他知道,林晚秋会越来越好,会走向更广阔的世界,而他,会守着“渡厄号”,守着船头的马灯,守着这片芦苇荡,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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