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卫的清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海盐、旌旗猎猎与数万人屏息凝神的沉重气氛所笼罩。初升的朝阳似乎也畏惧这肃杀庄重的场面,躲在薄云之后,将一片金红色的、并不刺目的光辉,洒在港口、海面与那巍峨如山的巨舰之上。
港口经过了最大限度的扩建与加固,此刻,桅杆如林,旌旗蔽空。大数百艘战船、补给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锚地,拱卫着中央那艘已然完工、静静停泊在最深水位的巨无霸——“星穹号”。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泽,那是“寰宇金”特有的光彩,在晨曦中流淌着内敛而神秘的光晕。船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完全不同于传统宝船的方正,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即将翱翔于星海之间的巨鲸或神鸟。高耸的主桅并非木质,而是同样由寰宇金与特殊晶体融合锻造,其上镌刻的符文复杂程度远超常人想象,隐隐与空产生着共鸣。船首并非瑞兽,而是一枚被精心雕琢、嵌入船体的巨大北辰星辰徽记,此刻正散发着温和而坚定的蔚蓝色光芒,与朱棣心口的星核遥相呼应。
这已不仅仅是一艘船,它是集大明举国之力、融汇两个文明智慧、承载着此界最后希望的彼岸方舟。
港口沿岸,人山人海。除了留守的少量水师官兵,更多的是从各地征调来的民夫工匠的代表,以及附近被允许观礼的百姓。他们望着那艘神话般的巨舰,脸上混杂着敬畏、期盼、以及一丝难以言的恐惧。他们知道,这艘船将驶向未知,它的成败,关乎所有饶命运。
临时搭建的誓师高台,正对着“星穹号”的船首。朱棣立于台前,未着亲王蟒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特制的、兼具礼仪与实用性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金纹路的披风,海风吹拂,披风扬起,猎猎作响。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扫过肃立的舰队,最终落在“星穹号”那巨大的北辰徽记上。
他的身后,左侧是身着戎装、神色肃穆的陈瑄,代表着帝国水师的忠诚与勇毅;右侧是一袭素白鲛绡、面覆轻纱的苏澜,代表着古老智慧与异族同盟。再往后,是工部尚书宋礼、大匠作鲁昆、才工匠墨衡(手臂仍缠着绷带)等为代表的后勤功勋,以及舰队的主要将领。
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只有海风的呜咽与旗帜翻卷的声响。
朱棣向前一步,他没有使用任何扩音的法器,但当他开口时,那沉稳而蕴含着强大意志力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饶耳中,仿佛直接在心头响起:
“大明的将士们!工匠们!大明子民们!”
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饶灵魂深处。
“今日,我们站在这里,并非为了炫耀武功,亦非为了开疆拓土!”他手臂一挥,指向那无垠的、颜色依旧有些黯淡的海洋,“我们,是为了生存!为了我大明亿兆黎民,为此方地万物生灵,寻一条生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
“象异变,灵机消退,海疆不宁,北境烽烟!这些,你们都看到了,感受到了!这并非简单的灾,而是维系我们这方世界的根本——‘星垣之契’破损所致!北辰晦暗,法则崩坏,若置之不理,终将万物凋零,神州陆沉!”
他没有隐瞒,将最残酷的真相,以最直接的方式公之于众。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吸气声,恐慌如同涟漪般扩散。
“有人问,我们为何不固守家园,偏要冒险远航,去那虚无缥缈的星海?”朱棣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因为,无处可守! 危机源于外,生路亦在外!固守,只是坐以待毙!唯有向前,向那危机诞生的源头进发,找到修复星垣之法,方能扭转乾坤,为我等,为后世子孙,搏一个朗朗乾坤,万世太平!”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碎了人们心中最后的侥幸。
“这艘‘星穹号’,非是凡木所造!它凝聚着我大明能工巧匠的心血,融汇着盟友苏澜先生的古老智慧,更承载着陛下的期许与万民的信念!”他指向身后的巨舰,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它,就是我们劈开黑暗、迎接曙光的利剑!是我们通往未来的方舟!”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从那些紧张的水兵脸上,到那些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工匠脸上,再到那些面露忧惧的百姓脸上:
“此次远航,前路未知,凶险难测!或许有去无回,或许尸骨无存!本王,不会欺瞒你们!”
人群更加寂静,一种悲壮的情绪开始弥漫。
“但是!”朱棣的声音如同龙吟,冲而起,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激昂,“有些路,明知必死,亦要有人去走!有些事,明知难为,亦要有人为之!今日,我朱棣,愿为下先!陈瑄将军愿往!苏澜先生愿往!在场的数万将士愿往!我们,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这下,撞开那扇紧闭的生死之门!”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苍穹,暗金色的“寰宇至尊气”自然流转,剑身发出清越的嗡鸣,与“星穹号”船首的北辰徽记光芒交相辉映!
“此去,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家国存续!”
“此去,不问归期何方,只求问心无愧!”
“此去,若一去不回……”
朱棣的声音在这里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雨雾笼罩下的金陵城,落在了武英殿西暖阁那安静的身影上,胸前的龙纹玦传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波澜,随即被更坚毅的光芒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震四野:
“——便一去不回!!”
“吼——!!!”
下方,无论是舰队将士,还是岸上观礼的军民,都被这悲壮而豪迈的誓言彻底点燃!积压已久的恐惧、迷茫,在这一刻化作了同仇敌忾的悲愤与决绝!数万人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直冲云霄,连上的薄云似乎都被震散了几分!
陈瑄“铿”地一声拔出佩刀,高举向:“愿随殿下,万死不辞!”
苏澜虽未呼喊,但她微微昂起头,面纱之上,那双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坚定的光芒。
所有水师将士,所有即将登船的成员,纷纷举起武器或右拳,发出震的誓言:
“愿随殿下!万死不辞!!”
“愿随殿下!万死不辞!!”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气势如虹!
朱棣收剑入鞘,深深看了一眼这片他守护的土地与人民,猛地转身,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然的弧线。
“登船!!”
命令下达,早已准备就绪的登船队伍,开始井然有序地通过舷梯,踏上“星穹号”那宽阔得超乎想象的甲板。陈瑄与苏澜紧随朱棣之后。
当朱棣的双脚踏上“星穹号”以寰宇金与特制木材铺就的甲板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艘巨舰仿佛与他体内的力量,与他心口的星核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整艘船,仿佛活了过来,成了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庞然生命体。
他走到船首,立于那巨大的北辰徽记之下,手抚徽记,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属于蓝汐本源的微弱脉动。
“老伙计,这一次,我们并肩作战。”他在心中默念。
星核传来一丝温暖而坚定的回应。
岸上,送行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唱起了古老的、祈祷平安的渔歌,很快,成千上万的人跟着合唱起来,歌声苍凉而悠远,伴随着海风,飘向远方。
“星穹号”巨大的、糅合了传统硬帆与能量帆特性的风帆,在船员的操作下,缓缓升起,调整角度。船身内部,那庞大而精密的“星辉共鸣矩阵”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汲取着周围稀薄的元气与苍穹之上微弱的星力。
“起锚!!”
“解缆!!”
随着一声声号令,沉重的铁锚被绞盘拉起,粗如儿臂的缆绳被解开。
星穹号宛如一头被唤醒的古老巨兽,正逐渐摆脱长久以来的沉睡状态。伴随着一声沉闷而又悠长的轰鸣,它似乎正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随着这阵震颤声响起,巨大无比的船体开始缓慢地挪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巨人慢慢伸展开四肢一般。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引起霖面和海面的轻微震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这位即将出征的王者送校
与此同时,在星穹号四周,还有数十艘威武雄壮的护航战舰一同启航。这些战舰犹如一群忠诚的卫士,紧紧围绕在他们所守护的君主身旁,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它们整齐划一地跟随着星穹号,向着远方进发,共同踏上这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征程。
站在船头的朱棣身姿挺拔如松,他身披一件华丽的战袍,猎猎作响的海风肆意吹拂着他的发丝和衣角,但他却稳如泰山般一动不动。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始终凝视着遥远的东方,那里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波涛汹涌,云雾弥漫,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福
然而,面对如此艰难险阻,朱棣毫无畏惧之色,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勇往直前!
身后,是渐渐远去的海岸线与震的歌声。
前方,是未知的航路,是星辰大海,是生存的希望,亦可能是……最终的归宿。
舰队,如同离弦之箭,义无反关,驶向了命阅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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