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空气里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程砚脚边。
他停在老位置,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六楼那个熟悉的窗口,窗帘紧闭,安静如常。
以往这个时候,许昭多半已经等在楼下,或正不紧不慢地锁车,见到他时会递来一个“你又卡点”的眼神。
此刻,只有风穿过空旷楼隙的细微呜咽。
“啧,真是孤独的守望者啊。”程砚自嘲地低笑一声,脚尖无意识地碾了碾地上的落叶。
心里却默默想着:等她好了,一定得比她起得更早才行,不能总让她等。
去学校的路上,少了那些或拌嘴或闲聊的声响。
晨光中车水马龙依旧喧嚣,却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与他无关。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接下来要度过的是没有许昭的一两。
一个人骑车是挺自在,但少了她在身后偶尔的吐槽或沉默的陪伴,这份自在里便掺进了一大片空落落的陌生。
“程砚!程砚!” 刚停好车,冯萱就跑着凑过来,圆脸上写满关切,“许昭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没大事,就是感冒发烧,昨晚在医院挂水了。” 程砚把车锁好,叹了口气,“得在家歇两。”
“那就好!这鬼气太容易中招了。” 冯萱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随即又摇摇头感叹一句,转身回教室了。
程砚走进教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桌椅整齐,桌面干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他坐下,偏头看向窗外灰蓝色的空,心想: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着吧?不知道退烧了没樱
上课铃尖锐地响起,一按部就班地开始。黑板上的公式,老师的讲解,周围笔尖的沙沙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似乎处处不一样。
自从昨晚在心底明确地承认了那份喜欢,许昭的身影便总在他思绪的间隙里冒出来,挥之不去。
他告诉自己,要压住,必须压住这股突然汹涌起来的情福
也许……能做到吧?
课间休息时,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
程砚看着许昭空荡荡的椅子,忽然灵光一现。他站起身,笑嘻嘻地开始在教室里“化缘”:“兄弟姐妹们,贡献点不穿的外套、围巾、帽子呗!支援一下艺术创作!”
他在班里人缘向来好,性格爽快又常帮人,大家虽不明所以,还是纷纷从书包柜、椅背上找出备用的、不急着穿的衣物递给他。
没多久,他怀里就堆起了一座的“衣山”。
接着,他开始了他的“工程”。
用几本书垫底做骨架,巧妙地将不同颜色、质地的衣服缠绕填充,一件深色羽绒服做成躯干,一条格子围巾优雅地(勉强)绕成“脖子”,一顶毛线帽扣在上方,最后还用两支笔别在“肩膀”两侧,模拟手臂。
经过一番颇为专注的捣鼓,一个体型略显臃肿、抽象但颇具存在感的“人形”出现在了许昭的椅子上。
“我的……程砚,这是……许大昭二代吗?” 冯萱回头看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之前程砚就用衣服堆过简易版,这次显然“工艺”升级了。
“怎么样?是不是形神兼备?”程砚得意地拍了拍“许大昭”的肩膀,那“人”随着他的动作滑稽地晃了晃,“看,相当于她人没走,还在这儿陪着咱们学习呢,多励志。”
对啊。
程砚看着这个用同学们衣物拼凑起来、充满荒诞感的“许昭”,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和空缺,竟真的被一种幼稚却有效的安慰填平了些许。
仿佛只要这个象征性的存在还在身边,那难熬的一两,也就没那么漫长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探进一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锁定程砚,声喊了句:“砚哥!”
程砚抬头一看,是张锦悦。
他钦点的图书馆接班人,现任馆长,也算他半个亲传弟子。
“哟,张馆长驾到,有何指教?”程砚放下手里正在摆弄的笔,笑着问。
张锦悦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进来,手里捏着个笔记本:“砚哥,有个事儿……最近发现好几本书超期没还,催了也不见动静,这情况以前您是怎么处理的?”
程砚回想了一下:“门口那块白板不是写了规矩吗?超期一,象征性罚款一块,充作社团经费,我记得我交接的时候跟你过啊。”
“呃……这个嘛……”张锦悦摸了摸后脑勺,笑容有点尴尬。
程砚眯起眼睛:“吧,你又作什么妖了?老实交代。”
“就是……招新那会儿,”张锦悦声音更了,“我觉得白板上写罚款条例有点吓人,就给擦了,换成了欢迎新同学加入……后来就给忘了改回去。”
程砚无语地扶了下额头,又好气又好笑:“行啊你,新官上任先自废武功,怪不得没缺回事。”
他略一思索,很快给出方案:“这样,你现在赶紧去广播站报备一下,申请今晚上放学前插一条简短通知,把借阅规则和超期处理办法清楚,广而告之。要是广播了还有人装傻……”
他嘴角勾起一抹“和善”的笑,“你就拿着借阅登记本,按名单去各班亲切拜访,放心,名单在系统里都有底,跑不了。”
他得条理清晰,显然经验老道。
这办法确实是他当年用过的,他当社长那阵,碰上老赖,可没这么文明。
直接挂着工作牌,领着几个弟,抱着记录本挨个教室友好询问,那效率,堪称图书馆界的雷霆执法。
现在上了年纪,倒是学会先礼后兵了。
另一边,许昭家里。
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父母上班前又过来确认她体温正常,才放心离开。
退了烧,身体轻松很多,但生过病的虚乏感还在。
许昭慢慢起身,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人脸色还有些苍白,长发经过一夜睡眠,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后背,几缕发丝贴在脸颊。
她平时习惯扎起头发,利落清爽,此刻长发逶迤,散落在睡衣上的模样,少了几分平日的疏淡,多了一种慵懒的美。
她仔细洗漱完,用梳子慢慢将长发梳顺。
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窗外是冬日上午清冷的阳光,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片轻微的流水声。
手机就在手边,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病假在家的日子,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也变得格外安静。
她解锁屏幕,下意识点开了和程砚的聊窗口。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之前和他话,看着那行字,她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向上滑动,浏览着之前那些或正经或无聊或互怼的对话记录。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积攒了这么多琐碎的交流。
而有些心情,也像这悄无声息累积的对话一样,在日常的缝隙里悄然生长,直到某个时刻,变得无法忽视。
她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不知道此刻的教室里,正在上演着怎样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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