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万两。
这个数字,把原本还醉生梦死的南京官场炸得七荤八素。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道貌岸然、跟谁都称兄道弟的周布政使,家里居然藏着这等金山银海,背地里竟然干着给倭寇送刀子的勾当!
恐惧像是瘟疫,顺着秦淮河的水流淌进了每一个高门大户的后院。
从正午到日落。
南京城最清闲的不是茶馆,而是徐阶在南京的私邸,“退思园”。
大门口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南京六部的侍郎、寺丞,甚至一些勋贵家的管家,一个个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哭着喊着要见徐阁老。
“阁老啊!您得救命啊!那顾铮疯了!”
“周大人被抓,咱们平日里多少都有点往来,这要是那妖道搞连坐,南京官场就要空了啊!”
“徐阁老!只要能保住这一关,下官以后唯您马首是瞻!”
内堂里,徐阶捏着一把鱼食,撒进缸里。
金鱼争抢,水面波澜不惊,可他的手却有些微微发抖。
他低估了顾铮。
他以为顾铮至少会走个过场,哪怕用雷法,也得先搞个什么“谴”的前戏。
谁知道这厮上来就是一句“吐出来”,然后暴力破门,简单粗暴,令人发指!
这完全不是政治斗争的套路,这是流氓打架!
“这把火,烧得太旺了。”
徐阶叹了口气,他也是从严嵩手里熬出来的,知道这里头的凶险。
顾铮这么干,是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墙角。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群掌握着实权和私兵的江南士绅?
一旦南京乱了,他这个辅政大臣也得背锅。
“去,给顾国师带句话。”
徐阶对身边的心腹低声道,“就……周克既已伏法,首恶已诛。
水至清则无鱼。
若再往下深挖,江南动荡,赋税重地若是停摆,即便赢玄舰队’,朝廷也吃不消。
请国师……以大局为重。”
……
南京布政司衙门的后堂,现在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室。
海瑞正伏在案头,两眼通红地整理着从周克密室里搜出来的账册。
越看越惊心,越看火气越大。
“国师!这个南京工部员外郎,收了周克八千两!”
“这个太仆寺卿,私自调用马匹给私商,分账两万两!”
“还有这个……这南京兵部简直烂透了!!”
海瑞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这些人全都是周磕党羽!
下官这就带人去把他们全抓了!一个都不留!”
他刚要往外冲,就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顾铮。
顾铮手里正把玩着一枚刚从抄家物资里翻出来的极品田黄印章,听到海瑞的话,脸上没半分怒色,反而是一脸的“慈悲”。
“刚峰兄,淡定。”
顾铮把印章放下,“你这一杆子打下去,半个南京城的官都没了。”
“那又如何?!”
海瑞梗着脖子,“这些都是蛀虫!留着过年吗?
我大明有的是想做官的读书人,他们不做,让后面排队的补上就是!”
“得轻巧。”
顾铮摇摇头,把徐阶派人送来的条子往桌上一扔,“读书人是多,可等那帮生瓜蛋子学会怎么收税、怎么调运粮草、怎么安抚流民,黄花菜都凉了。
咱们的船还在坞里趴着,急需人手和钱。”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海瑞气得胡子都在抖,“周克抄出来的这一百五十万两虽然多,但造船是个无底洞,还是不够啊!”
“谁放过他们了?”
顾铮站起身,走到一堆如山的账册前,随手抽出一本。
“杀人,是最低级的手段。”
“海大人,你想想。
若是把这些人全砍了,钱呢?
钱早就被他们挥霍了或者藏在那些找不到的地窖里了。
杀了人,钱就没了。”
顾铮把账册翻开,上面记录着一个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名字和数字。
“系统,给我算一下。
把这些名单上的人家产全加起来,能有多少?”
【初步估算:若进行破坏性抄家,加上隐藏资产,总额约为四百万两白银。
引发社会动荡风险:90%。】
“很好。”
顾铮的眼睛里闪烁着商人算计的精光。
“文长!别在外面偷听了,进来干活。”
徐渭一身酒气地从屏风后面溜出来,嘿嘿一笑:“主公有何吩咐?”
顾铮拿起一支朱砂笔,在账册上勾勾画画。
他圈出了三个名字。
“南京兵部右侍郎、两淮盐运使、南京国子监祭酒。”
“这三个,罪大恶极,且家族势力太大,留着是祸害。”
顾铮把笔扔给海瑞,“刚峰兄,这三只肥羊,交给你。
怎么狠怎么来。
带上戚继光的兵,今晚就把他们家抄了,人头挂在秦淮河边上!”
海瑞接过笔,眼里杀气一闪:“下官明白!杀鸡儆猴!”
“不,不是儆猴。”
顾铮转身从抄没的银票堆里,数出一大叠,足足二十万两。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作。
他把这些银票,分成几十个份,分别装进一个个精致的信封里。
“文长。”
顾铮把那叠信封递给徐渭,“这份名单上剩下的四十六个人,官职都不大,但手里都有点实权,也都贪了不少。”
“你今晚辛苦一趟。”
“给他们每个人,送一份‘大礼’。”
徐渭接过信封,捏了捏,愣住了:“主公,这里头是……银票?
您这是……行贿?”
疯了吧!
拿刚抄来的钱,给贪官送礼?
“这疆安抚金’。”
顾铮笑得像只千年的老狐狸,“你告诉他们,周抗了,国师查账,发现各位大人虽然有些过错,但都是被周克裹挟的,罪不至死。”
“国师体谅大家做官不易,这点银子,是给各位大人压惊的。
让他们放心,这还没塌,只要肯干活,国师念旧情。”
海瑞和徐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懵逼。
这也行?
这是在资敌啊!
“去吧。”
顾铮摆摆手,“记得,一定要在海大人去抄那三家灭门的时候送。
那时候,这银票可比什么仙丹都好使。”
……
是夜,南京城再次无眠。
海瑞带着戚继光,如狼似虎地冲进了那三家被点了名的府邸。
哭喊声、求饶声响彻云霄,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连夜被挂上了城头,作为贪腐者的下场。
而就在这种恐怖氛围到达顶点的时候。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敲开了南京工部郎中王大饶后门。
王大人正收拾包袱准备连夜跑路,一听敲门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以为是勾魂使者来了。
打开门,却见徐渭笑嘻嘻地站在那儿,手里递过来一个信封。
“王大人,还没睡呢?”
“国师了,这几南京风大,怕王大人受惊。
这点茶水钱,您收好。”
王大人颤抖着手打开信封。
两千两银票。
虽然比起他贪的不算多,但这可是国师给的钱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国师不杀他!意味着他的名字从阎王簿上划掉了!
王大人捧着那信封,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国师……国师真是活菩萨啊!”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鸿胪寺的方向疯狂磕头,“下官……下官不是人啊!
下官以前猪油蒙了心!
国师如此大恩,下官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啊!”
这种场景,在南京城四十六个府邸里接连上演。
一边是海瑞杀人抄家的惨叫,一边是顾铮这边送钱送温暖的“温情”。
极度的恐惧加上突如其来的赦免。
这帮平日里自私自利的官油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剩下的只有对那个“活神仙”五体投地的感激和敬畏。
第二一早,刚亮。
南京布政司衙门口的鼓还没敲响。
衙门外就排起了长龙。
昨晚那四十六个收了“安抚金”的官员,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不但来了,每个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箱子,脸上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和狂热。
海瑞黑着脸坐在大堂上,不知道这帮人又要搞什么鬼。
“罪臣王守义!拜见国师!拜见海青!”
昨晚准备跑路的工部郎中第一个冲进来,跪在地上就磕响头:
“昨夜国师的恩情,让下官彻夜难眠,幡然悔悟!
下官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国,反而贪生怕死,实在是禽兽不如!
这是下官变卖家产、以及历年……历年积攒的积蓄!
一共五万两白银!”
王守义把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差点晃瞎了海瑞的眼。
“下官听闻玄舰队缺少资金,这些钱,是下官自愿捐出来的!
名为‘赎罪银’!
求国师一定要收下!否则下官就跪死在这儿!”
“臣也是!臣捐三万两!”
“臣八万两!家里地契都拿来了!”
“国师啊!让我们为国尽忠吧!”
整个大堂瞬间变成了大型捐款现场。
平日里拔一根毛都要叫唤半的贪官,这会儿生怕自己捐少了。
国师给的两千两是“安抚”,你要是真拿了不办事,甚至不几倍还回去,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没人是傻子。
这“买命钱”,必须给得足足的!
海瑞看着下面这群哭着喊着要送钱的人,又看了看堆得快要放不下的银箱子,手里的笔都有点拿不稳。
“统计出来了吗?”顾铮端着茶,从后堂走出来。
“回……回国师。”
负责记录的徐渭嗓子都有点哑,“加上抄那三家的钱,还有这些‘捐款’……
总计……二百八十万两!”
再加之前的三十万,以及周磕家产。
短短两。
顾铮在南京,硬生生变出了近五百万两白银!
这笔钱,别是造几十条船,就算是把整个龙江宝船厂铺上一层金砖都够了!
顾铮放下茶杯,看着下面那群跪得整整齐齐的官员,眼神平淡:
“各位大饶心意,本座收到了。”
“既然大家这么爱国,那就都回去上值吧。”
“记住。”
顾铮的声音微微一沉,下面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这些银子是买命钱,也是押金。”
“从今起,南京六部,所有衙门,办事效率给老子翻倍!
若是再让老子听到那个‘查三五个月’的屁话……”
“下官不敢!下官必定肝脑涂地!”众官员齐声高呼,声音之大,震得瓦片乱响。
海瑞看着顾铮的背影,那个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霸气的道士。
他突然明白顾铮为什么不让他杀那些人了。
杀人简单。
但让一群贪婪的鬼,变成乖乖干活还得自带干粮的驴,这才是真本事!
“国师……”
海瑞低声自语,“您这哪里是神仙,分明是这官场里最大的……魔头。”
“你什么?”顾铮回头。
“没。”海瑞立刻正色,“下官是,有了这些钱和人……
三个月!
三个月内,下官保证,玄舰队的第一批铁甲舰,一定下水!”
“好!”
顾铮望向东方的际,仿佛看到了一支钢铁巨兽正在苏醒。
“那就让东海那帮还在做梦的倭寇,再最后高兴几吧。”
“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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