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里，王烨一行人和孟七做了周密的部署。地府在崔判官的主持下，派来了十二名鬼将，在城隍庙周围布下“十二都门阵”。白薇联系了玄门，请来了三位长老坐镇。茅十三把他的法器库都搬了出来，光是黑驴蹄子就准备了二十个。
苏晓晓则用阴阳眼全候监控，绘制出了一张详细的“混沌能量波动图”。图上显示，城市中隐藏着至少七个混沌能量源，其中一个就在城隍庙附近——那是王烨体内的那半颗混沌之心。
“他们一定在监视我们，”孟七看着地图，“混沌教派擅长隐匿，但混沌之心的共鸣是藏不住的。他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所以……一定会来。”
“来多少？”王烨问。
“全部，”孟七，“混沌之心合体是他们千年来的终极目标，不可能错过。我估计，除了普通教徒，至少会有三个‘混沌使徒’级别的强者出现。”
混沌使徒，相当于地府判官级别的存在，每一个都有特殊能力。
“我们能对付吗？”茅十三有点虚。
“硬拼不行，但我们的目的不是硬拼，”孟七，“我们的目的是‘净化’，不是‘消灭’。只要拖住他们足够的时间，让王烨完成净化仪式，就赢了。”
“仪式需要多久？”
“一刻钟，”孟七，“但这一刻钟里，王烨不能受任何干扰，否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被混沌反噬。”
一刻钟，十五分钟，听起来不长，但在生死战斗中，每一秒都像一年。
“我会守住他的。”白薇握紧剑。
“我也会！”茅十三拍胸脯。
苏晓晓也点头：“我用阴阳眼看破他们的隐身。”
孟七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这次可能会死。”
“死就死呗，”茅十三笑了，“干这行的，早就有觉悟了。”
白薇没话，但眼神坚定。
苏晓晓轻声：“秦姑娘、孟瑶她们都牺牲了，我们也不能退缩。”
王烨心中感动，但也沉重。他不希望任何人牺牲，但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
“开始吧。”他。
夜晚，子时。
城隍庙里，灯火通明。庙中央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净化之阵。王烨盘坐在阵眼位置，孟七站在他身后，双手按在他肩上，准备引导仪式。
十二鬼将守在庙外十二个方位，三位玄门长老坐镇三才位，白薇、茅十三、苏晓晓守在庙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子时一刻，风起了。
不是自然的风，而是带着混沌气息的阴风。风中，传来无数低语、嘶吼、狂笑……
“来了。”孟七轻声。
庙外的空中，出现了三个漩为—红、蓝、绿，三色混沌漩危从每个漩涡中，走出一个人影。
红漩涡里走出一个身穿血袍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巨斧——血斧使徒。
蓝漩涡里走出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手中托着一个不断变化形态的水球——水形使徒。
绿漩涡里走出一个干瘦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藤杖，杖头缠绕着毒蛇般的藤蔓——藤毒使徒。
三个混沌使徒，气息强大到让空气都在颤抖。
“孟婆，千年不见，别来无恙？”血斧使徒大笑，“怎么，还在为那个死了千年的将军赎罪？”
孟七面无表情：“今日，该赎罪的是你们。”
“就凭你们？”水形使徒轻笑，“十二鬼将？三个玄门老道？加上这几个……朋友？”
她看向白薇三人，眼中满是不屑。
“少废话，”藤毒使徒声音嘶哑，“交出混沌之子，否则……屠了这座庙，血洗这座城剩”
“那就试试。”孟七一步踏出庙门，白衣无风自动，强大的威压瞬间爆发！
千年孟婆的修为，不是闹着玩的。三个使徒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
“一起上！”血斧使徒挥斧砍来！
战斗，瞬间爆发！
十二鬼将结阵迎敌，三位长老各展神通，白薇三人也加入战团。但混沌使徒太强了，每一个都需要至少四个人才能勉强牵制。
孟七以一敌三，虽然不落下风，但也无法取胜。战斗陷入了胶着。
而庙内，王烨已经开始仪式。
孟七之前教他的法诀在心中运转，体内的功德之力被调动，与灵魂深处的那半颗混沌之心共鸣。他能感觉到，那是一团混沌的能量，充满了混乱、无序、但又蕴含着可怕的潜力。
净化它，就是净化自己的一部分灵魂。
过程很痛苦，像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意识。但他咬牙坚持，因为这是唯一的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庙外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血斧使徒一斧劈碎了两个鬼将的防御，冲破了十二都门阵的一个缺口。水形使徒的水球化作滔巨浪，冲垮了庙墙。藤毒使徒的藤蔓如毒蛇般钻入地下，从内部破坏法阵。
“守住！”白薇一剑斩断数根藤蔓，但自己被水浪冲飞，撞在墙上，吐血。
茅十三的法器用了一大半，勉强拖住血斧使徒，但已经伤痕累累。
苏晓晓用阴阳眼看破水形使徒的幻术，但精神力消耗巨大，脸色苍白。
孟七的情况也不妙。她虽然修为深厚，但千年积郁的旧伤在剧烈战斗中复发，嘴角渗出血丝。
“孟婆，你撑不了多久了，”血斧使徒狂笑，“乖乖交出混沌之子，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做梦。”孟七咬牙，双手结印，“以我千年修为，唤……轮回之力！”
她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轮回盘虚影！那是孟婆的终极神通，能强行送人入轮回！
“你疯了？！”水形使徒惊骇，“用这招，你会魂飞魄散的！”
“那又如何？”孟七微笑，“千年前，我没能救他。千年后，至少……能完成他的遗愿。”
轮回盘开始旋转，强大的吸力笼罩三个使徒！
“不——！”他们拼命挣扎，但无法挣脱轮回之力的牵引！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四个混沌漩涡，突然出现在庙内！就在王烨头顶！
从漩涡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向王烨的灵盖！
“还有第四个使徒？！”孟七大惊，想回身救援，但被三个使徒死死缠住！
那只手即将抓到王烨时——
“王哥心！”苏晓晓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了过去，挡在王烨身前！
“噗嗤！”
手穿透了她的胸口！
“晓晓——！”王烨目眦欲裂，想中断仪式，但孟七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不能停！否则所有人都白死了！”
王烨咬牙，继续运转功法，但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苏晓晓倒在地上，胸口一个血洞，但还活着——那只手在穿透她的瞬间，被她的阴阳眼力量干扰，偏了一寸，没击中心脏。
“晓晓！”白薇冲过来，一剑斩向那只手！
手缩回漩涡，但漩涡没有消失，反而扩大，从中走出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年轻人，面容普通，但眼神深邃如混沌。他手中，托着另外半颗混沌之心——五彩斑斓，跳动如真心脏。
“终于……集齐了。”灰袍人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混沌教派的‘教主’，也是……千年前封印混沌之心的那位将军的……弟弟。”
将军的弟弟？！王烨和孟七都震惊了。
“当年，我哥哥选择牺牲自己，封印混沌之心，拯救苍生，”灰袍人，“但我觉得他傻。明明可以吸收混沌之心，获得无敌力量，统治三界，为什么要牺牲？”
他看向孟七：“公主殿下，你当年也劝过他吧？但他不听。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你……你是赵恒？！”孟七想起来了，“赵翊的弟弟！当年失踪的那个！”
“没错，”赵恒笑了，“我没失踪，我只是潜伏起来了。千年布局，就为了今——集齐混沌之心，完成哥哥未完成的‘伟业’。”
他看向王烨：“我的好侄儿——虽然你是哥哥的转世，但严格来，你也是我的侄儿。来，把另外半颗心交出来，我们叔侄联手，统治三界，如何？”
“你休想！”王烨咬牙。
“那就别怪叔叔无情了。”赵恒一挥手，手中的半颗混沌之心飞向王烨！
两半混沌之心在空中相遇，开始融合！
王烨感到体内的那半颗在疯狂躁动，想破体而出！
“压制住它！”孟七喊道，“用功德之力压制！”
王烨拼命运转功德，但功德之力在混沌之心面前，就像溪流面对大海，效果甚微。
眼看两半心就要完全融合——
孟七做出了决定。
她放弃了对抗三个使徒，转身扑向王烨，从怀中取出一个瓶——是之前给王烨的“忘情水”，但她手里还有一瓶更大的。
“清漪，你要做什么？！”王烨有种不祥的预福
“王烨，记住，”孟七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舍和决绝，“千年前，我错过了救他的机会。千年后，我不会再错过了。”
她打开瓶盖，将整瓶忘情水倒进自己嘴里，然后——
吻上了王烨的唇！
“不——！”王烨想推开她，但已经晚了。
忘情水从她口中渡入王烨体内，同时，孟七将自己的千年修为、孟婆神职、以及……所有的情感记忆，全部灌注进王烨体内！
“以我千年修为，化你功德之海；以我孟婆神职，镇你混沌之心；以我所有记忆，换你……一线生机！”
孟七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清漪！不要！”王烨哭喊。
“别哭，”孟七微笑，轻轻擦去他的眼泪，“这是我自愿的。千年前，我没能和他一起死；千年后，能和你一起战斗，也算……圆满了。”
她彻底消失了，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王烨体内。
王烨感到，一股浩瀚的力量在体内爆发！功德之力暴涨十倍！混沌之心被暂时镇压！
而赵恒的脸色变了：“你……你竟然牺牲自己成全他？！疯子！都是疯子！”
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王烨站起身，眼中金光与白光交织——那是功德之力和孟七修为的结合。
他伸出手，抓住即将完全融合的混沌之心，用力一握——
“以我王烨之名，以十万功德为基，以千年修为为引，以孟婆神职为镇——混沌之心，净化！”
刺目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城隍庙，笼罩了整个城市，甚至……笼罩了三界。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光。
光中，混沌在消散，秩序在重建。
光中，一个白衣女子的虚影，对王烨微微一笑，然后化作清风，消散在地间。
光中，赵恒和三个使徒在惨叫声中化为虚无。
光中，破损的庙宇恢复原状，受赡人伤势痊愈。
光中，王烨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汁…慢慢消失了。
他记得孟七，记得她的牺牲，但……不记得她的容貌，不记得她的声音，不记得……那份千年的情福
忘情水的代价，开始显现。
光，渐渐散去。
城隍庙恢复了宁静。
混沌教派，覆灭了。
混沌之心，被净化成了“秩序之心”，融入了王烨的灵魂。
三界，安全了。
但王烨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赢了，但为什么……这么痛？
白薇扶起他：“王烨，你没事吧？”
“我……我忘了什么？”王烨茫然地问，“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你忘了孟七，”茅十三轻声，“忘情水的代价。但至少……她还活在你心里，以另一种形式。”
苏晓晓被治好了，虽然虚弱，但无性命之忧。
一切都结束了。
但王烨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块，是一个白衣女子的位置。
一个叫赵清漪的公主，一个叫孟七的孟婆，一个……为他牺牲了两次的女子。
他记得她的故事，但忘了……她。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她终于解脱了，从千年的等待和愧疚中解脱了。
而他，将继续他的巡察使之路。
带着她给的力量，带着她的祝福，带着……那份被遗忘的爱。
守护这座城市，守护三界。
直到永远。
因为他是巡察使。
守护，是他的道。
而道，永不止息。
窗外，黎明到来。
新的的一，开始了。
而有些人，永远活在黎明之前。
但黎明，因他们而更明亮。
这就够了。
王烨擦干眼泪，看向远方。
“清漪，谢谢你。”
“我会继续走下去。”
“带着你的那份，一起。”
风吹过，仿佛有谁在轻声回应。
但他听不清了。
因为他已经……忘了。
但有些东西，即使忘了，也会留在灵魂深处。
比如守护的意志。
比如牺牲的勇气。
比如……爱。
即使遗忘，也不会消失。
因为那是……永恒
【后记：王烨的巡察使之旅还在继续，新的故事还会发生。但属于孟七的篇章，已经落幕。而那份跨越千年的因果，终在牺牲与遗忘中，得到了最好的归宿。】
【愿所有守护者，都能被温柔以待。】
【愿所有牺牲，都不被辜负。】
【愿爱，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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