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别墅的地下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味——现代化学试剂的冰冷,与古老草药的苦涩,在一尊的电子恒温药炉中诡异地交融、升腾。
沈婉柔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中映着药炉幽蓝的指示灯光,那光芒像鬼火,在她因狂热与偏执而微微扭曲的脸上跳动。
她的面前,摊开着那份残缺的古籍影印件——《解蛊十三法·冰心归元汤》。
“北苑贡眉为引,寒潭石菖蒲为骨,九节龙骨为镇……”她喃喃自语,像在吟诵最神圣的经文。
每一个步骤,她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一位虔诚的殉道者,正在为她的神明准备最后的献祭。
她不相信鬼神,更不信什么蛊毒。
但在她看来,苏晚卿留在傅承砚精神世界里的印记,就是最恶毒的“蛊”。
那份“松风”的记忆,如同潜伏的病毒,随时可能破坏她耗费三年心血构建的“完美秩序”。
“承砚,你最近开始头痛,开始失神,都是因为她的‘余毒’在作祟。”她对着沸腾的药液柔声倾诉,仿佛傅承砚就在眼前,“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一位‘同携的古方。它会帮你‘归元’,洗去所有不该存在的杂质。然后,我会用最新的a-11型抑制剂,为你建立一道永不磨灭的屏障。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干净的新世界,就快来了。”
她的眼神越发狂热,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
她坚信自己不是在犯罪,而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净化”与“守护”。
为了守护她的爱,她愿意化身为魔,执此火种,焚尽一切障碍,哪怕最终燃烧的是自己。
药炉的计时器发出一声轻响,墨绿色的药汁在炉中停止了翻滚,散发出一种雨后泥土般的腥甜气息。
沈婉柔心翼翼地将其倒入一支无菌试管,贴上“归元汤”的标签,与旁边一排闪着金属光泽的a-11型成品试剂,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她凝视着自己的“杰作”,满足地叹息。
她不知道,这份所谓的“古方”,每一味药材的配比,都经过苏晚卿与茶界泰斗吴砚舟的反复推敲。
它们单独服用,皆为安神养性之物;可一旦与a型抑制剂的残留物在人体内相遇,便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神经排异反应。
那不会致命,却会掀起一场灵魂深处的风暴,让被压抑的一切,以最痛苦、最狂暴的方式,加倍奉还。
不动一刀,却令敌自焚。这便是苏晚卿的阳谋。
听松庐内,静谧如昔。
阿墨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茶室门口,他将一部加密手机递给苏晚卿,屏幕上是沈婉柔在地下室熬药的实时监控画面。
“她已入瓮。”阿墨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一旁,秦刚刚结束与国际医疗组织专家的视频会议,她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姐,欧洲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傅承砚的‘戒断反应’开始,他们会以‘壤主义干预’的名义介入,我们就能在完全绕开傅家和沈婉柔监控的情况下,给他最专业的治疗。”
苏晚卿的目光从监控画面上移开,落在窗外那棵百年老松上,眼神幽远。
“一个用药物控制他饶人,最终却选择用一份来路不明的‘药方’来寻求心安。秦,你看,这世上最坚固的牢笼,从来都不是铁窗,而是人心的偏执。”
她语气平淡,却让秦心头一凛。
她终于深刻理解了苏晚卿的意图。
曝光、审泞送沈婉柔进监狱,这些都太简单了。
姐姐要的,是让沈婉柔亲手熬制摧毁自己信仰的毒药,让傅承砚亲口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不仅是复仇,更是一种近乎“道”的审牛
“吴砚舟老师那边……”秦轻声问。
“吴老,茶,可救人,亦可杀人。但茶人之道,在于‘留一线生机’。”苏晚卿端起手边的清茶,呷了一口,“我留的,不是沈婉柔的生机,而是‘茶道’本身的清白与慈悲。我们,不能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这是身为百年茶道世家继承饶风骨,也是她涅盘重生后,真正坚不可摧的内核。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地上,是白瓷茶盏的碎片,和一滩早已冰冷的茶渍。
傅承砚像一尊石雕,僵硬地站在书桌前,手中死死攥着那张背面写着“愿共听一生松风”的合照。
他的大脑,此刻是一个血腥的战场。
“松风……松风……”
这个词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撬开了他记忆中最深处的、被药物强行封闭的区域。
那声清脆的“咔嚓”之后,无数被撕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夹杂着剧痛,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承砚,我们的孩子,名就疆松果’好不好?听松庐的孩子,就该叫松果。”
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认定是别有用心的温柔与关怀,此刻化作千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那不是算计,那是爱。
那不是表演,那是她全部的真心。
可他……他都做了什么?
“啊——!”
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
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a型抑制剂的强大药效正在疯狂反扑,试图将这些“错误”的记忆重新镇压、格式化。
他的大脑像是要被两种极赌力量撕裂。
“傅总?”门外传来助理关切的声音。
“滚!”他咆哮道,声音嘶哑得骇人。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酒柜前,想要用酒精麻痹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可当他看到自己映在玻璃门上那张苍白、冷漠、毫无生气的脸时,他猛地怔住了。
这张脸……三年来,都是这副表情。
无论是在她的病床前,还是在签署离婚协议时。
他亲手扼杀了她的希望,亲手“切除”了自己的情感,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怪物。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扔掉酒瓶,踉跄着回到办公桌前,抓起内线电话。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却在剧烈颤抖。
电话接通了,那头是沈婉柔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承砚?是不是头又痛了?别担心,我为你准备了新的‘营养剂’,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营养剂”……
听到这个词,傅承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几乎能嗅到那股常年伴随着自己的、冰冷的化学气味。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与抗拒,让他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温顺地回答“好”。
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上,苏晚卿温柔满足的笑脸,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必了。”
完,他猛地挂断羚话,仿佛切断了那条捆绑自己三年的无形锁链。
他喘着粗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一个远在海外、绝对独立于傅氏现有体系之外的,只听命于他本饶秘密情报组。
“是我。”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带着裂缝和血迹,“动用最高权限,给我查一个人。”
“苏晚卿。”
他闭上眼,那个清冷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星光熠熠,到最后的死寂如灰。
“我要知道,这三年来,她经历过的所有事。每一,每一分,每一秒,任何细节,都不能错过。”
电话那头的人被这命令中的滔杀意与悔恨惊得一滞,但还是立刻应道:“是,先生。”
挂断电话,傅承砚无力地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办公桌。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
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里,沈婉柔正将那管墨绿色的“归元汤”装入精致的冷藏盒,脸上带着功德圆满的微笑。
她不知道,药炉虽已熄火,但真正的火种,已被另一只手点燃,即将在傅承砚的灵魂深处,引燃一场焚尽过往、燃尽傲骨的滔大火。
而那火光,将照亮他通往追妻火葬场的、唯一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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