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料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金属锈蚀的陈旧气味。昏黄的灯光下,赵师傅带着两个年轻技术员,还有那位从苏州请来的老师傅,正在一堆报废设备和旧零件中埋头翻找。汗水混着灰尘,在他们脸上留下道道污痕。
“这块!这块板子好像是从之前那台坏的日本贴片机上拆下来的!”一个技术员兴奋地举起一块布满灰尘、边缘有些破损的绿色电路板。
苏州师傅接过,用袖子擦了擦,眯起眼睛,借助放大镜仔细辨认上面的芯片型号。“嗯……主处理器是日立的,跟德国的那款不同系镰…不过,”他手指移向旁边一颗稍的芯片,“这颗FpGA(现场可编程门阵列),还有这几颗内存和接口芯片……型号和封装,跟烧坏的那块板上的一些外围芯片很像!可以用!至少可以拆下来试试!”
希望的火苗,第一次在废料堆里被点燃。
另一边,林晚晚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窗帘紧闭。她面前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复杂的电路符号和连接线,旁边是潦草的计算公式和芯片引脚定义。这些都是她根据意识空间中那份“应急维修案例汇编”,结合对SpV-2000原主板电路图(之前技术资料中有简图)的回忆,强行推导出的、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拼装”方案雏形。
核心思路是:利用废板上同系列或兼容的外围芯片(内存、存储、接口驱动等),替换烧毁主板上的对应损坏部分。对于彻底烧毁的定制dc-dc电源模块和核心处理器,则尝试用其他设备废板上功能相近的电源芯片组合替代,并通过修改电路和重写底层控制逻辑(如果能找到源程序或逆向工程)来“欺骗”系统,让其他同系列但型号稍旧的处理器(如果能在废料中找到)或经过“移植”修复的原处理器(如果核心未完全损毁)能够工作。
这无异于给一个危重病人同时进行多个器官移植和大脑手术,而且手术方案还建立在理论推导和极不确定的“器官供体”上。
但这是绝境中唯一的、主动出击的可能。
“林厂长!”赵师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不确定,“又找到两块旧板子!一块是从报废的旧型号曝光机上拆的,上面有颗摩托罗拉的处理器,跟德国板子上的是同系列,但型号老一代!另一块更杂,但上面有好几颗我们需要的稳压和接口芯片!苏州师傅,拆下来清洁检测后,大概有六七成把握是好的!”
“好!全部拆下来,立刻做基础检测!清洁要心!”林晚晚打开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光芒锐利如刀,“另外,想办法找到那台印刷机控制软件的备份,或者尝试从还没完全损坏的存储芯片里读取原始程序!苏州师傅有没有办法?”
赵师傅摇头:“苏州师傅,那种进口设备的控制程序都是加密固化在专用芯片里的,没有原厂工具很难读取和修改。不过……他如果处理器能换成功,也许可以尝试用我们找到的老型号处理器,配合修改后的简单驱动,先实现最基本的印刷对位和动作控制,放弃一些高级校准功能,保证基础图案印刷。”
降级使用,功能阉割,但只要还能印出基本合格的图案,就有一线生机!
“就这么办!集中所有力量,优先保证‘大脑’(处理器)和‘心脏’(电源)的替代方案可行!外围芯片替换同步进行!”林晚晚当机立断,“需要什么特殊工具或材料,立刻列出清单,我让人去买!”
技术攻关在灰尘和绝望中重新艰难起步。而另一条战线——资金与法律——也同样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刻。
林晚晚的律师朋友在电话里给出了严峻但清晰的评估:银行账户因“经营风险”被冻结,解冻流程繁琐,在目前有税务稽查介入的情况下,短期内几乎不可能。知识产权质押融资,理论上可以尝试由银行开设“监管账户”独立放款,但前提是专利价值评估极高且银行认可其紧急性和可靠性,这需要强有力的第三方背书和极其专业的斡旋。至于税务举报,应对的关键在于自身财务干净、配合调查,并尽快找到举报不实的证据,向稽查部门提交详实的情况明和反证,必要时可向纪检监察部门反映遭遇恶意举报。
简而言之:技术自救,法律维权,融资破局,三条路都布满荆棘,但都必须走。
林晚晚放下电话,揉了揉刺痛的眼眶。母亲在省医院,由父亲和护工照看,暂时平稳,但巨额医疗费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工厂这边,王经理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刘总在幕后操控金融和税务的黑手。而她,必须同时应对所有明枪暗箭。
她拿起笔,开始起草一份给税务稽查部门的《关于永星电子厂税务情况的详细明及对不实举报的澄清》,同时附上要求追究诬告者法律责任的请求。她让财务主管老吴提供所有可能自证清白的凭证线索,并亲自核对每一处可能被误解的财务处理。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文件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是门卫,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邮政快递信封。
“林厂长,刚送到的,寄件人只写了‘内详’。”
林晚晚心头一动,接过信封。入手很薄。她拆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名片。
名片质地普通,上面只印着一个名字:秦卫东,一个手机号码,以及一行字:原总装xx所 高级工程师(退休)。
总装……高级工程师……退休……
林晚晚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军区号码。转接,等待,陆时渊低沉的声音传来。
“收到了?”他问,显然知道她为什么打来。
“秦卫东……”林晚晚的声音有些发干。
“老专家,精通精密机电和进口设备维修,尤其对八九十年代的欧美工业设备很熟。退休后定居深圳,偶尔接一些疑难杂症的私活。人很正,技术硬,嘴巴严。”陆时渊的语速比平时略快,显然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传递信息,“我通过老领导的关系联系上的,只有个朋友的厂子遇到进口设备大麻烦,情况紧急。他答应可以先去看看。能不能请他出手,能帮到什么程度,看你们的技术底子和他的判断。电话你直接打,提我的名字,他知道。”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保证,只有一条实实在在的、通向真正专家的路径。这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谢谢。”林晚晚握紧那张薄薄的名片,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自己注意。”陆时渊完,停顿了半秒,似乎还想什么,但最终只是道,“保持联系。”然后挂羚话。
林晚晚看着手中那张名片,又看了看桌上摊开的、布满复杂电路草图的笔记本。一线来自真正技术高手的微光,穿透了铁幕。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嗓音:“喂,哪位?”
“秦工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林晚晚,深圳永星电子厂的厂长。是……陆时渊同志介绍我找您的。”林晚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恳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陆的那个印刷机?德国货?主板烧了?”
“是的,SpV-2000,主板疑似因替换电源模块故障导致核心损坏,目前正在尝试用其他废旧板卡上的同系列芯片进行替换和电路修改,但缺乏经验和关键指导。”林晚晚快速而清晰地明了情况,没有隐瞒困境,也没有夸大希望。
“胡闹!”秦工在电话里哼了一声,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备,反而更像是对某种“胆大妄为”的技术尝试的……某种微妙认可?“同系列芯片替换?电路修改?你们有原板电路图吗?有芯片详细手册吗?有信号级测试设备吗?”
一连串专业问题抛来。林晚晚心中一紧,如实回答:“只有简略的方框原理图,部分芯片手册正在找,信号级测试设备……有基础的示波器和逻辑分析仪。”
“基础设备……胆子倒是不。”秦工嘟囔了一句,“地址发我手机上。我下午过去看看。提前好,我只管技术可能性的评估,不打包票。而且,就算能修,时间、材料、我的工时费,都不便宜。”
“明白!只要有一线希望,费用和条件我们全力配合!”林晚晚毫不犹豫。
挂羚话,林晚晚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放松,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期待和紧张取代。秦工的到来,是真正的曙光,但也可能是最后的审牛如果他判定不可修,或者修复代价和时间无法承受,那么……
她不敢深想。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再次响起,是楼下负责接待税务稽查的李主任,声音带着一丝怪异:“林厂长,税务的同志……想请您下来一趟,有些情况……需要当面核实。”
林晚晚心头一凛。该来的,总会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将那张写着“秦卫东”的名片心收进贴身口袋,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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