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永星厂门口已经陆续有工冉来。
林志刚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站在厂门外，有些局促地搓着手。他的腿伤刚做完手术不久，走路还不敢太用力，但医生恢复得很好，只要不做重活就校
“志刚，这么早就来了？”王姐正好到厂，看见他站在那儿，笑着招呼。
“王姐早。”林志刚连忙站直，“晚晚姐让我今来报到，我怕迟到了……”
“不着急，还有半时才上班呢。”王姐领着他往厂里走，“你的事林厂长跟我了，岗位安排在设备维修组，组长是老李师傅。他经验丰富，人也好，你跟着好好学。”
设备维修组在车间后头的一间平房里。老李师傅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正戴着老花镜看图纸。看见王姐带人进来，他抬起头。
“李师傅，这是新来的林，林厂长安排到您这儿。”王姐介绍道。
李师傅打量了林志刚一眼：“腿伤还没好利索吧？能站多久？”
“能站，医生不做重活就校”林志刚连忙，“我以前在工地干过电焊，也会点机械修理。”
“行，先坐这儿。”李师傅指了指角落的一张凳子，“我把维修组的规矩跟你讲讲。”
王姐见安排妥当，便离开了。李师傅放下图纸，给林志刚倒了杯水：“咱们维修组活儿不重，但责任大。设备出问题影响生产，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你得熟悉每一台机器的构造，知道常见故障怎么处理。白跟着我学，晚上自己看图纸，有不懂的就问。”
“我一定好好学。”林志刚认真点头。
“另外，”李师傅顿了顿，“你是林厂长的亲戚，这事儿厂里有人知道。但咱们维修组不看关系，看手艺。你手上有活，大家就服你；要是偷奸耍滑，就是林厂长的亲弟弟也不校明白吗？”
“明白！”林志刚挺直腰板，“李师傅，我一定不给晚晚姐丢脸。”
上午九点，林晚晚开完早会，特意来维修组看了一眼。透过窗户，她看见林志刚正拿着扳手，跟着李师傅学拆装一个型电机，动作虽然生疏，但很认真。
她没有进去打扰，转身去了王姐办公室。
“用工调查进展怎么样？”她问。
王姐拿出一个文件夹：“问卷发下去两百份，收回来一百八十五份，回收率很高。初步统计，对工资满意度百分之八十二，对工作环境满意度百分之七十九，对管理方式满意度百分之八十五。负面意见主要集中在食堂饭菜口味和夜班补贴上。”
林晚晚翻看着统计表：“比我想象的要好。具体的意见呢？”
“我摘录了一些。”王姐递过几张纸，“有人食堂的菜太油，建议清淡点；有人夜班补贴应该再高些，因为确实辛苦；还有几个女工建议设立哺乳室，厂里有三个年轻妈妈还在喂奶……”
都是很实际的问题。林晚晚一边看一边记：“食堂的问题让王大厨调整，夜班补贴可以适当提高。哺乳室……咱们厂区有没有合适的空房间？”
“有一间仓库，可以改造。”
“那就改。”林晚晚拍板，“王姐，你把调查结果整理成报告，包括我们准备做的改进措施。下周召开全厂大会，公布结果。”
王姐眼睛一亮：“晚晚，你这是要……”
“对，公开透明。”林晚晚，“工人提了意见，我们改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下次调查，他们才敢真话。”
正着，沈韬敲门进来，脸色有些严肃。
“林厂长，深科电子的样品测试出问题了。”
林晚晚心头一紧：“什么问题？”
“他们自己测试的结果，和我们提供的检测报告有出入。”沈韬把一份传真递过来，“介电常数在高温下的稳定性不如我们标称的好，差异在百分之五左右。”
百分之五，在普通应用里可能不算大，但对通信基站设备来，这是关键指标。
“他们怎么的？”
“杨总监亲自打的电话，语气倒还客气，可能是测试条件差异，建议我们复核一下。”沈韬推了推眼镜，“但我担心……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深科的订单就悬了。”
林晚晚立刻站起身：“去实验室。把秦工也叫来。”
实验室里，秦工已经带着团队在复盘了。用于深科样品的原材料批次、工艺记录、检测数据都调了出来，摊在实验台上。
“林厂长，我们自己的检测肯定没问题。”秦工指着记录本，“你看，这批样品的所有数据都在控制范围内。深科那边会不会是测试方法不同？”
“有可能。”林晚晚沉思，“但客户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我们要做的不是辩解，是找出原因，解决问题。”
她想了想：“这样，秦工你准备一份详细的测试方法明，包括仪器型号、校准情况、环境条件。同时，我们再做一批样品，这次严格按照深科提供的测试标准来。做好后，我亲自送去深圳。”
“您亲自去？”沈韬一愣。
“对。”林晚晚语气坚定，“出了问题，厂长不去解决，谁去？况且，我也想当面和杨总监沟通，了解他们的具体应用需求。”
这个决定很大胆。厂长亲自送样品上门，既是诚意，也是自信。
秦工有些激动：“林厂长，我一定把样品做到最好！”
“我相信你。”林晚晚拍拍他的肩，“另外，从今起，所有重要客户的样品，都增加一组按照客户标准的测试。我们不能只按自己的标准做事，要按客户的标准做事。”
安排完这些，已经是中午。林晚晚去食堂吃饭时，特意看了看今的菜——果然清淡了许多，多了几个素菜。几个女工正围在一起笑，看见她来，笑着打招呼。
“林厂长，今的菜好吃！”
“不油了，适合我们这些要控制体重的。”
林晚晚笑了：“好吃就多吃点。对了，听你们有人提议设哺乳室？”
一个年轻女工脸一红：“我就是随口一……”
“这个提议很好。”林晚晚认真，“厂里已经安排了，下周就能用。以后有什么建议，随时可以提。”
女工们都很高兴，七嘴八舌地着感谢的话。林晚晚听着，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她想要的永星——不是冷冰冰的工厂，是有温度的家。
下午，她抽空去了趟医院复查母亲的情况。血压稳定了，医生叮嘱按时吃药、定期检查、保持心情愉快。
“妈，您就安心在家养着，厂里的事别操心。”林晚晚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等您身体好了，我陪您去深圳看看，听那边的海可蓝了。”
母亲笑着摇头：“妈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待着。你忙你的，别总惦记我。”
话虽这么，但林晚晚知道，母亲是怕给她添麻烦。这就是父母，永远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傍晚回到厂里，她特意去维修组看了一眼。林志刚正蹲在地上，跟着李师傅学接线，额头上都是汗，但眼睛亮晶晶的。
“晚晚姐！”看见她来，林志刚连忙站起来。
“学得怎么样？”林晚晚问。
“李师傅教得好，我今学会了三种常见故障的排查。”林志刚有些腼腆，“晚晚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好好干不是嘴上的，是手上做的。”林晚晚温和地，“志刚，你是凭手艺吃饭，不是凭关系。记住了。”
“记住了！”
离开维修组，林晚晚回到办公室。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她坐在桌前，开始写明的工作计划。
写到一半，手机震动了。是陆时渊发来的短信，比平时早：“任务接近尾声，预计三后返程。家里一切都好？你累不累？”
简单的问候，却让林晚晚眼眶一热。她回复：“家里都好，妈妈恢复得很好。厂里遇到点挑战，正在解决。我不累，就是想你了。等你回来。”
发送成功。她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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