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深圳的火车在晨雾中缓缓启动。
林晚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站台上送行的人影渐渐变。沈韬、秦工、王姐都来了,还有李师傅和林志刚——年轻人坚持要来,想看看火车怎么开。
“林厂长,样品都带齐了。”秦工隔着车窗叮嘱,“检测报告在蓝色文件夹里,测试方法明在黄色文件夹里。到了深圳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晚晚点点头,隔着玻璃挥了挥手。火车加速,永川站的站牌一闪而过,消失在视野里。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出远门。九十年代的火车车厢里,混合着泡面、香烟和汗水的味道。乘客们有的打牌,有的聊,有的靠在座位上打盹。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女人怀里抱着孩子,男人正笨拙地冲奶粉。
林晚晚打开随身带的包,里面除了样品和文件,还有母亲硬塞进来的煮鸡蛋和烙饼,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她剥了个鸡蛋慢慢吃着,思绪却已经飘到了深圳。
深科电子的杨总监在电话里语气还算客气,但问题摆在那儿——百分之五的差异,对通信设备来是致命的。如果解决不好,不仅深科的订单泡汤,还会影响永星刚刚建立起来的技术信誉。
更麻烦的是,启新科技很可能也盯着这件事。如果永星在深科这里栽了跟头,他们一定会大肆宣扬。
火车咣当咣当地前行,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农田变成陌生的山峦。林晚晚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复盘整个技术流程——从原材料进厂,到配料,到涂布,到压制,到检测……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
但秦工的团队已经查了三遍,没发现问题。那么问题可能出在测试方法上?或者……是深科那边的测试条件不同?
她拿出笔记本,开始写可能的原因和应对方案。字写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重生前在电子厂打工积累的经验,重生后这大半年在永星的实际管理,此刻都化作了笔下的思路。
写到第三页时,对面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年轻妈妈怎么哄都哄不好,急得额头冒汗。
林晚晚从包里拿出一个布老虎——这是她本来打算送给表妹家孩子的,临出门随手塞进了包里。
“试试这个?”她递过去。
年轻妈妈感激地接过来,在孩子眼前晃了晃。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哭声渐渐了。
“谢谢大姐。”年轻妈妈不好意思地,“孩子头一次坐火车,不适应。”
“正常。”林晚晚微笑,“我时候第一次坐火车,也哭了一路。”
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对夫妇是去深圳打工的。男人在建筑工地做木工,女人准备进电子厂。
“听深圳工资高,一个月能挣好几百。”男人腼腆地,“家里地少,种地不挣钱,出来闯闯。”
“在电子厂要心。”林晚晚忍不住提醒,“有些厂工作环境不好,防护措施不到位,对身体有害。”
“大姐你是做什么的?”女人好奇地问。
“我也是做电子材料的,这次去深圳是谈业务。”
“那你是老板啊?”男人眼睛亮了,“你们厂招人不?我媳妇手巧,在老家绣花是一把好手,学东西快。”
林晚晚想了想:“我们厂在永川,离这儿远。不过深圳这边如果有合适的厂,我可以帮忙问问。”
她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不是永星的,是她在省城认识的一个做劳务中介的朋友。力所能及的帮助,能帮就帮。
火车继续前校过了韶关,窗外的景色越来越不同——山少了,楼房多了,广告牌上开始出现繁体字和英文。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已经能感受到不同的气息。
傍晚六点,火车晚点半时到达深圳站。一出站,热浪扑面而来,和永川的凉爽完全不同。
林晚晚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坐上中巴车去预订的招待所。车上人很多,拥挤不堪,但她紧紧抱着装着样品的公文包——那是永星的希望,不能有闪失。
招待所在罗湖区,是个六层楼,条件简陋但还算干净。林晚晚办了入住,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给厂里打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接通,是王姐。
“晚晚,到了?”
“到了,一切顺利。厂里怎么样?”
“都好。华昌电子那边来电话了,试订单的产品测试通过,很满意,要追加五千平米的订单。”王姐的声音透着兴奋,“还有,用工调查的报告初稿出来了,工人们对改进措施反响很好。”
好消息。林晚晚心里踏实了些:“深科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没樱杨总监的秘书,明上午十点,杨总监在办公室等你。”
“好。你让秦工把样品生产的所有原始记录再复核一遍,特别是温湿度记录。我怀疑可能是环境条件差异。”
挂羚话,林晚晚简单洗漱后,摊开地图研究明的路线。深科电子在南山科技园,从罗湖过去要转两趟车。
九十年代的深圳,还没有地铁,公交线路也不多。她仔细标注了路线,又把要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夜深了,招待所外依然车水马龙。深圳的夜和永川完全不同——永川的夜是安静的,偶尔有狗叫声;深圳的夜是喧闹的,充满了机会和欲望。
林晚晚站在窗前,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剩高楼大厦的灯光勾勒出际线,远处工地上塔吊的警示灯一闪一闪。
这里,是无数人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无数梦想破碎的地方。
而她,带着永星的产品,来闯这一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时渊发来的短信:“我已返回驻地,明归队汇报后就可休假。你到深圳了?一切顺利?”
算算时间,他的任务确实该结束了。林晚晚心里一暖,回复:“到了,明去见客户。你平安回来就好,好好休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等你回家。”
简单的四个字,却承载了许多。重生以来,她一直忙于事业,很少主动表达情福但此刻,在这陌生的城市,在这关键的节点,她突然很想念那个总是默默支持她的男人。
短信很快回复:“好。你专心工作,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放下手机,林晚晚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海里一遍遍演练明的对话,设想各种可能的情况,准备各种应对方案。
直到凌晨两点,她才勉强入睡。
梦里,她回到了重生前的电子厂车间,耳边是机器的轰鸣,眼前是流水线上永远做不完的产品。质检员拿着她的产品,冷冷地:“不合格,扣钱。”
她惊醒过来,已经蒙蒙亮。
洗漱,换衣,检查样品和文件。七点半,她走出招待所,在路边店买了两个包子当早餐,然后按照昨晚查好的路线去坐车。
公交车上挤满了上班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深圳的速度,从清晨就开始展现。
九点四十,她到达南山科技园。深科电子的办公楼是一栋崭新的八层建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前台姐穿着职业装,普通话带着广东口音。
“您好,我找杨总监,约了十点。”
“请问您是?”
“永星电子的林晚晚。”
前台查了预约记录,微笑着:“林厂长请稍等,我通知杨总监。”
等待的几分钟里,林晚晚打量着大厅。墙上挂着公司的荣誉证书和专利证书,展示柜里陈列着各种通信设备产品。这家公司比她想象的还要正规,还要有实力。
十点整,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子走过来:“林厂长,杨总监请您去会议室。”
会议室在三楼,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外面的研发区域,工程师们正在忙碌。杨总监已经在了,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工程师,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采购主管。
“林厂长,一路辛苦。”杨总监起身握手,“这位是我们研发部的刘工,这位是采购部的周。”
简单的寒暄后,直奔主题。
刘工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测试数据:“林厂长,这是我们对贵公司样品的测试结果。在八十五度高温下,介电常数的波动比你们报告中的数据大了百分之五。这是我们用同一台仪器,按照国际标准测试的。”
林晚晚仔细看着数据曲线。确实,高温段的稳定性不如永星自己的测试结果。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杨总监,刘工,这是我们测试的原始数据和方法明。另外,我这次带来了新制作的样品,是按照贵公司提供的测试标准要求生产的。”
她把样品和报告一一摆开:“在来之前,我们复盘了整个生产过程,发现一个可能的原因——我们的测试实验室恒温恒湿控制是二十五度、百分之五十湿度,但实际生产车间的温湿度会有波动。虽然产品出厂前会在标准环境下静置二十四时,但可能还不够充分。”
杨总监和刘工交换了一下眼神。
“所以你们的新样品……”刘工问。
“在生产完成后,我们在模拟贵公司应用环境的高温高湿条件下静置了四十八时,然后测试。”林晚晚,“如果杨总监和刘工允许,我们可以现场测试,用你们的标准,用你们的设备。”
这个提议很大胆。现场测试,意味着没有任何作弊空间。
杨总监沉吟片刻,看向刘工:“刘工,你觉得呢?”
“可以。”刘工点头,“我们有型快速测试设备,两个时就能出结果。”
“那就测。”杨总监拍板。
接下来的两个时,林晚晚在深科的实验室里,看着刘工和技术员操作设备。她不懂具体操作,但能看懂流程——很规范,很严谨。
等待结果的间隙,杨总监请她去办公室喝茶。
“林厂长,你亲自送样品来,我很意外。”杨总监实话实,“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派个销售或者技术员过来。”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林晚晚诚恳地,“对我们永星重要,对和贵公司的合作也重要。出了问题,厂长不来解决,谁来?”
杨总监笑了:“你这个态度,我很欣赏。不过林厂长,生意归生意。如果这次测试还是有问题,我们可能真的没办法合作。”
“我明白。”林晚晚点头,“如果真有问题,明我们的技术还不够成熟,我们回去继续改进。但如果没有问题……”她顿了顿,“我希望不仅是拿到订单,更是建立长期的、互信的合作关系。”
正着,刘工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测试报告。
“杨总监,结果出来了。”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新样品的性能……完全达标。高温稳定性甚至比我们目前用的进口材料还好百分之二。”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杨总监接过报告仔细看,然后抬头看向林晚晚:“林厂长,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林晚晚,“我们之前太关注实验室数据,忽略了实际应用环境。这次调整后,我们意识到,产品从出厂到应用,中间有运输、存储、组装等多个环节,环境条件都在变化。所以我们在工艺中增加了一个环境适应性处理环节,让产品在出厂前就‘适应’各种可能的环境。”
这是她昨晚上在火车上想出来的思路,结合了重生前的经验——很多国产材料不是性能不行,是环境适应性差。
刘工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类似问题,进口材料贵是贵,但环境适应性确实好。”
“现在国产材料也能做到了。”林晚晚微笑。
杨总监合上报告,站起身:“林厂长,我代表深科电子,正式向永星下一万平米的试订单。如果这批使用良好,后续的月订单量可以达到三万平米。”
成功了。
林晚晚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但她面上依然平静:“谢谢杨总监的信任。我们会按照最高标准生产,并提供全程技术支持。”
离开深科电子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深圳的阳光依然热烈,林晚晚站在办公楼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关,闯过来了。
不仅闯过来了,还找到了技术改进的新方向。
她拿出手机,给厂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沈韬。
“沈先生,深科的订单拿下了,一万平米试订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沈韬难得激动的声音:“太好了!林厂长,你太厉害了!”
“是团队的功劳。”林晚晚,“你通知秦工,准备生产。另外,把我刚才的环境适应性处理工艺整理出来,作为我们的技术标准。”
“明白!”
挂羚话,林晚晚看着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剩高楼大厦间,飞机划过长空,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南下这一趟,值了。
不仅拿下了订单,更让她看清了永星未来要走的路——不是简单的模仿进口,而是根据中国实际的应用环境,做出更适合的产品。
这才是国产替代的真正意义。
她收起手机,走向公交站。脚步轻快,心情明朗。
前方还有很多挑战,但她相信,只要方向对,永星一定能走得更远。
而她,也会带着这份信心,继续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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