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诛魔的余威尚在地间震荡,江都那纸浸透着帝国最后奢靡与无奈的重磅封赏已抵达雁门。
杨大毛心知,此刻的雁门、马邑,已不再是偏安一隅的边塞军镇,而是他这头北地雄狮真正亮出爪牙、蓄力扑食的巢穴。
根基不稳,再高的名望、再利的刀锋,终是镜花水月。
次日,他便在气象一新的骠骑大将军府正堂,召集了所有核心文武。
堂内肃穆,新老面孔齐聚,文左武右,鸦雀无声。
杨大毛高踞主位,皮甲未卸,风尘犹在,但那双眼睛扫视全场时,已自然带上了令人心折的威势。
“弟兄们,先生们!”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心头,“仗,咱们打赢了;名头,咱们挣下了;四方的好汉,也来投奔了!”
“可老子心里清楚,咱们这点家当,还薄得很!想在这人吃饶世道站稳脚跟,光靠能砍能杀不行,得有个结结实实的窝,得让跟着咱们拼命的将士、指着咱们活命的百姓,都觉得有奔头!”
他略一停顿,语气斩钉截铁:
“所以,从今日起,咱们要立下规矩,搭起架子,把这摊子事,理清楚,做强硬!”
“老子的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不是拿来好看的!今,咱们就把这‘府’的名号,实实在在地撑起来!”
“首务之急,在于整军经武,明确权责,锤炼劲旅。”
“军队,是咱们活下去、杀出去的底气!不能散,不能乱,更不能软!”
杨大毛声音沉浑,“几场硬仗下来,老弟兄加上新归附的,能拉出去打仗的儿郎,凑了近两万之数。我决意,整编为五军,外加老子的亲卫牙兵!”
他目光如电,射向肃立的武将队列:
“第一军,主责冲锋陷阵,破坚摧锐!”
“统军:秦琼!”
“末将在!”
秦琼踏步出班,抱拳沉稳如山岳。
“副统军:张青!”
“末将在!”
张青随之出列,眼神锐利。
“予你二人精骑五千,尽选悍勇善战、弓马娴熟之士,一人双马,披挂铁甲,手持利刃!秦琼,我要你的铁骑,成为撕裂一切敌阵的无敌前锋!”
“秦琼(张青),必不负主公!”
二人声如金铁交鸣,信心十足。
“第二军,主责结阵防御,稳如磐石!”
“统军:尉迟恭!”
“末将在!”
尉迟恭声若洪钟,魁梧身躯带着迫人气势。
“副统军:赵五!”
“属下在!”
赵五挺胸应诺,斗志昂扬。
“予你二人重步五千,择力大沉稳、令行禁止之卒,辅以强弓劲弩,苦练守战之法!尉迟恭,我要你的军阵,如同铁壁铜墙,让来犯之敌寸步难行!”
“主公放心!有末将在,定教敌军有来无回!”
尉迟恭目光灼灼。
赵五亦吼道:
“必助尉迟将军,练就铁军!”
“第三军,主责游击策应,诡变制敌!”
“统军:程咬金!”
“末将在!”
程咬金晃着膀子出列,一脸混不吝的笑容。
“副统军:杨公卿!”
“末将听令!”
杨公卿拱手,神色冷静。
“予你二人轻兵四千,多配探马、游弩,专司袭扰、遮蔽、断粮、护道!程咬金,把你那几手刁钻本事,给老子用在刀刃上!”
“嘿嘿,主公瞧好呗!保管让敌人晕头转向,屁滚尿流!”
程咬金咧嘴大笑,随即又苦着脸,“那啥……洗裤衩的事,能不能用战功抵点儿?”
堂内顿时一片低笑。杨大毛笑骂:
“滚蛋!一码归一码,赌债休想赖!”
“第四军,主责戍守北疆,屏护门户!”
“统军:刘黑闼!”
“末将在!”
刘黑闼神色凛然,抱拳应道。
“副统军:高斌!”
“末将在!”
“予你二人兵马四千,常驻马邑,兼顾雁门北线防务!突厥狼子野心不死,马邑乃我北门咽喉,不容有失!”
“末将等必竭尽全力,人在城在!”
刘黑闼与高斌异口同声,目光坚定。
“第五军,主责工事辅辎,保障根基!”
“统军:石头!”
“末将在!”
石头瓮声出列,胸膛拍得砰砰响。
“副统军:白云奇!”
“属……属下领命!”
白云奇略显紧张地出列,他本是文职主簿,又是杨大毛的舅舅,此刻兼任军职,可见杨大毛用人之活。
“予你二人兵卒两千,专司筑城修路、打造军械、营造工事、战时支前!此乃全军命脉所系,万不可懈怠!”
“大毛哥放心!营盘、刀剑、‘大毛雷’,包在俺身上!”
石头吼声如雷。白云奇也深吸一口气:
“我定当尽心竭力,辅佐石统军,管好钱粮物料!”
“此外,”杨大毛目光转向身后侍立的狗蛋、牛蛋,“遴选最悍勇忠诚之老兵锐卒两千,组建牙兵,由我亲自掌握!狗蛋任牙兵统军,牛蛋任副!此乃全军尖刀,随老子冲锋陷阵!”
“是!誓死护卫大毛哥!”
狗蛋、牛蛋激动万分,高声应诺。
军队编定,杨大毛紧接着宣布了两项关乎军心士气的重大变革。
“其一,取消军户制!”
此言一出,堂下微有骚动,尤其是一些老部下,面露疑惑。
杨大毛抬手压下议论,解释道:
“以往设军户,分田地,是为定军心。然时日一长,将士牵挂田宅家,临阵难免分神!”
“老子要的,是能心无旁骛、转战千里的虎狼之师!从即日起,废除军户,士卒家眷与民户同等对待,按新政分田免税。”
“而所有士卒,饷银翻倍!战时斩获、先登、破阵,另有厚赏!老子用实实在在的银钱和前程,买弟兄们一条心,无后顾之忧,只管给老子建功立业!”
众人细细思量,渐渐明悟。
这是将士兵从土地的束缚中彻底解放,以更高的职业化待遇,换取更强的机动性与战斗力,契合杨大毛流动作战、以战养战的风格。
“其二,定阵亡伤残抚恤之制!”
杨大毛语气转为沉重而坚决,“凡为我杨大毛效力之将士,阵亡者,抚恤其家三倍年饷,免其家赋税五年,子女由官府抚养至成年!”
“重伤致残不能再战者,赐田二十亩,免终身赋役,并按月发给米粮,供养其生!”
“此令,着柳长史即刻拟定细则,以骠骑大将军府令颁行各军,刻石立于营门,永为定例!若有官吏克扣贪墨,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堂内一片肃然,随即爆发出由衷的喝彩:
“主公英明!!”
这清晰优厚的抚恤制度,如同给所有将士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彻底点燃了他们效死用命的热血。
军事底定,随即是搭建开府行政核心。
杨大毛目光转向文官队列:
“架子搭起来,得有人管事、出谋划策。”
“柳世明!”
“属下在。”
“任命你为骠骑大将军府长史,总揽府内一切政务,协调各方,是为文官之首!”
“世明必鞠躬尽瘁,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柳世明深深一揖,责任重大。
“崔呈!”
“属下在。”
“任命你为司马,主管军府日常政务,负责官吏考绩、律令推孝刑狱诉讼!”
“崔呈领命,必秉公持正,以严法治事!”
“郝瑗!”
“郝瑗听令。”
“任命你为记室,掌管机要文书、命令起草、档案图籍,参预核心谋议!”
“瑗,定当竭智尽忠,助主公廓清玉宇。”
郝瑗肃然拱手。
“徐世积!”
“世积在此。”
“任命你为参军,参赞军机,筹划方略,随军征伐,咨谏得失!”
“敢不殚精竭虑,为主公前驱!”
徐世积眼中闪烁着睿智与忠诚的光芒。
“白云奇!”(兼任副统军已宣布)
“在。”
“你仍领主簿之职,掌管府库、印信、钱粮收支、度支核算!给我把账目管得清清楚楚,分毫不能差!”
“是!!属下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所托!”
白云奇深吸一口气,倍感责任。
最后,是关乎民生与经济命脉的根本大计。
“光有刀把子不够,还得有饭袋子、钱袋子,更要有打造刀把子的铁和炭!”
杨大毛语气转为极其务实,“传老子将令,即刻颁行两郡!”
“民生方面:”
“一、轻徭薄赋。前隋苛捐杂税,一概废除。田租统一定为十五税一。非紧急战事,不得滥征民夫,若征,必给足口粮、付足工钱。违令者,严惩不贷!”
“二、鼓励垦荒。无主荒地,听凭百姓开垦,垦者得之,官府发给地契,三年内免征赋税。并可向官府借贷粮种、农具,秋后归还。”
“三、招纳流民。四方流亡百姓,凡愿入我雁门、马邑籍者,一律分给田地、发放安家粮,视同原住民,一体看待。”
“四、整顿吏治。各级官吏,须勤政廉明,体恤民情。若有贪渎舞弊、欺压良善者,柳长史、崔司马有权先行拿问,查实立斩!”
“经济命脉方面:”
杨大毛目光炯炯,声音提高,“据确切探查,马邑境内,蕴藏铁矿、煤矿,邻近地区亦有盐池(如大同盐池)! 此乃赐宝库,我军强弱、财政盈亏,皆系于此!”
“着令,即日起,所有矿藏、盐池,皆归骠骑大将军府官营,设立盐铁监,由……”
“郝瑗兼任首任监正,直接对我负责!招募流民、轻罪犯人为工,给予合理工钱口粮,严格管理,防止泄露。”
“所产之铁,优先用于锻造军械、农具;”
“所产之煤,供应军中取暖、匠作营鼓风冶炼;”
“所产之盐,官营专卖,平抑盐价,所得巨利,充实府库!”
“此事关乎我军命脉,郝先生,你要给我尽快理顺,拿出产出!”
郝瑗起身,肃容拱手:
“主公重托,瑗敢不尽心?必当悉心筹划,早日见效,以固我军根基!”
一条条政令,从军事编成到抚恤保障,从轻徭薄赋到盐铁专营,虽言语仍带草莽之气,却逻辑严密,环环相扣,展现出乱世中难得的清晰思路与务实作风。
文武众臣各自领命,心中既有沉甸甸的责任,更有大干一场的激情。
会议散去,整个骠骑大将军府乃至雁门、马邑两郡,开始全速运转。
军营校场,杀声震,新编各军在正副统军带领下,投入热火朝的操练。
秦琼的铁骑奔腾如雷,尉迟恭的重步推进如山,程咬金的轻兵诡秘难测,刘黑闼巡视着边塞烽燧,石头和白云奇则督率工兵、调配物资,打造器械,营建工事。
城乡阡陌之间,新政如春风拂过。
轻徭薄赋让百姓额手称庆,垦荒令吸引着无数渴望安定的人们,流民络绎于道。
柳世明、崔呈等人忙于清丈土地,整顿户籍,推行律令。
而郝瑗则迅速搭建起盐铁监的架子,带着精干吏员和护卫,奔赴马邑,圈定矿场,筹建工坊,不久的将来,那里将炉火映,为杨大毛的霸业注入源源不断的钢铁、财富与力量。
杨大毛本人更是席不暇暖,巡视各军,查问民情,听取禀报,决策方向。
他深知,开府建制、固本培元,绝非一蹴而就,需要铁腕、耐心与持续的投入。
但看着日渐成型的军政体系,看着麾下文武昂扬的斗志,看着这片土地重新焕发出的生机与希望,他胸中的信念如磐石般坚定。
这北地双郡,正在他的意志下,褪去荒芜与战乱的旧貌,凝聚起一股令人不敢侧目的力量。
潜龙,已在深渊中蓄足了气力,鳞爪渐锋,只待时机一到,便可撕裂苍穹,震惊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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