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寅年(公元618年)十月初八,幽州西境,居庸关外三十里。
秋日的燕山层林尽染,本该是赏景时节,此刻山道上却弥漫着肃杀之气。
秦琼率领的第一军前锋一万人,在此处扎营休整。
营寨依山而建,扼守要道,斥候撒出去三十里,哨塔上的士兵警惕地注视着东方。
“报——!”
一骑快马冲破晨雾,直奔中军大帐。
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将军!居庸关守军约三千人,主将是罗艺麾下部将张瑾。关城已加强戒备,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弩车增至三十架。另外……关前五里处,发现敌军游骑,约二百骑,正在巡逻。”
秦琼站在帐前,一身明光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展开地图,手指点在居庸关位置:
“居庸关是幽州西大门,地势险要,一夫当关。张瑾此人我知道,原是隋室虎贲郎将,罗艺降唐时率部归附,善守不善攻。”
副统军张青皱眉:
“将军,强攻怕是要折损不少人。”
“主公了,能用计就不用强攻。”
秦琼看向随军的参军徐世积,“懋功,你怎么看?”
徐世积正用炭笔在地图上标注,闻言抬头:
“秦将军,张瑾此人虽善守,但有个毛病——贪功。罗艺派他来守居庸关,是因他稳妥,但也正因稳妥,反而容易中计。”
他指向地图上一处山坳:
“此处名疆鹰愁涧’,是居庸关西侧一条路,地势险峻,马不能行,人需攀爬。张瑾必认为我军主力不会走此路,防守定然松懈。”
“你的意思是……”
“正面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力。另派一支精兵从鹰愁涧攀越,绕至关后,夜袭关城。两面夹击,居庸关可破。”
秦琼沉吟:
“鹰愁涧险峻,需多少人?”
“五百足矣。但要全是山地步兵,身手敏捷,善攀爬,敢拼命。”
“张青!”
秦琼看向副统军张青,“咱们第一军里,有没有这样的人?”
张青咧嘴一笑:
“秦将军放心,咱们手下就有几百矿工出身的兄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别鹰愁涧,就是悬崖峭壁也可以爬上去!”
“好!”
秦琼拍板,“张青,你亲自带队,五百人,今夜子时行动。我带主力明日辰时佯攻关城。懋功,你随张青去,负责联络。”
“末将领命!”
“属下遵命!”
十月初九,辰时。
居庸关下,战鼓擂响。
秦琼亲率九千人列阵关前,刀盾在前,弓弩在后,阵型严整。
八辆临时赶制的冲车、云梯被缓缓推上前线。
关城上,张瑾按剑而立,看着关下敌军,冷笑道:
“杨大毛的人也不过如此。传令,弓弩准备,滚木礌石就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关迎战!”
他是守城老将,深知居庸关之险。
只要不贪功冒进,凭关坚守,至少能守半个月。
到时候幽州援兵一到,内外夹击,必能大破敌军。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关城上箭如雨下。
秦琼军阵中竖起大盾,箭矢叮当作响,伤亡不大。
“推进!”
秦琼挥刀。
军阵缓缓前移,进入一百五十步时,关上的床弩开始发射。
粗如儿臂的弩箭呼啸而来,穿透盾牌,将后面的士兵钉死在地。
惨叫声响起。
秦琼面不改色:
“弩手还击!”
第一军配备的强弩射程可达一百二十步,虽然不如床弩,但胜在数量多。
两千弩手齐射,箭雨覆盖城头,守军中箭者倒地。
双方对射半个时辰,秦琼军伤亡约二百,守军伤亡近千。
张瑾在城楼上观察,见敌军虽勇,但攻势并不猛烈,心中稍安:
“不过是试探性进攻。传令,节约箭矢,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他哪里知道,就在关城后方五里的鹰愁涧,五百名矿工出身的士兵正在攀爬绝壁。
这些人不愧是从矿坑里练出来的身手。
峭壁上几乎没有路,他们就靠绳索、铁钩、甚至徒手,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艰难上校
张青一马当先,嘴里咬着短刀,手指抠进岩缝,青筋暴起。
他身后,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如壁虎般贴在崖壁上。
徐世积也在其中,他虽不擅攀爬,但毅力惊人,手上磨出血泡也不吭声。
两个时辰后,正午时分。
五百人终于爬上崖顶。
此处已是居庸关后方,站在高处,能清楚看到关城全貌——城墙高约三丈,守军主要集中于西面城墙,东面防守明显薄弱。
“兄弟们,休息半个时辰,喝水吃干粮。”
张青压低声音,“黑后行动。”
众人默默点头,各自找隐蔽处休息。
他们带了三的干粮和清水,还有每人两枚“大毛雷”。
徐世积摊开地图,用炭笔标记位置:
“今夜子时,秦将军会在关前发起强攻,吸引守军注意力。我们从这里——”
他指向关城东侧一处城墙,“攀上去。这段城墙最矮,只有两丈五,守军也最少。”
“上去后,兵分三路:一路直奔城门,打开城门放主力入关;一路杀向城楼,擒杀张瑾;一路制造混乱,放火喊杀,让守军不知虚实。”
张青点头:
“我带一百人去开城门。徐参军,你带两百人杀城楼。剩下的兄弟制造混乱。”
徐世积点头:
“明白!”
夜幕降临。
居庸关前,秦琼军营中悄然升起炊烟,一切如常。
关城上,张瑾巡视一圈,见敌军没有夜攻迹象,吩咐副将:
“今夜加强戒备,轮流休息。杨大毛的人狡诈,不可不防。”
“将军放心。”
子时将至。
关前突然火光冲,战鼓再起!
秦琼亲率九千人发起夜袭!
这次不再是佯攻,士兵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悍不畏死地冲向关城!
“敌袭!敌袭!”
守军仓促应战,箭矢滚木倾泻而下。
但黑夜中视线不清,许多箭矢落空。
张瑾被惊醒,披甲登上城楼,见关下火光如龙,敌军攻势凶猛,冷笑:
“夜袭?找死!传令,滚油准备!火把全点起来!”
就在守军注意力完全被关前吸引时,关城东侧,五百黑影悄然而至。
张青将绳索甩上城墙,铁钩扣住垛口,试了试牢固,低喝:
“上!”
五十名最敏捷的士兵率先攀爬。
他们嘴里衔着短刀,双手交替,如猿猴般迅速上爬。
城墙上的守军只有十余人,正伸长脖子看西面的激战,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第一个士兵爬上城墙,一刀割断最近守军的喉咙。
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五十人全部登城,东侧城墙上的守军被悄无声息地清理干净。
“放绳索!全军上城!”
更多的绳索垂下,五百人陆续登城。
“行动!”
张青带一百人直奔城门楼。
城门处有二百守军,正在搬运巨木顶门,突然见黑暗中杀出一队人马,猝不及防。
“杀——!”
张青一马当先,手中横刀如匹练斩出,两颗人头飞起。
他身后的士兵都是矿工出身,力气大,下手狠,虽不如正规军训练有素,但拼命的气势更胜一筹。
“敌人在后面!”
“关城破了!”
守军大乱。
有人想去报信,被一刀砍倒;
有人想抵抗,被数人围杀。
与此同时,徐世积带两百人杀向城楼。
城楼是居庸关指挥中枢,张瑾正在那里指挥守城。
“将军!不好了!东城破了!敌军杀进来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冲上城楼。
张瑾大惊:
“什么?!多少人?”
“不知道!到处都是敌人!他们已经杀到城门了!”
话音未落,楼梯处传来喊杀声。
徐世积带人杀上来了!
“保护将军!”
亲兵们拔刀迎上。
城楼上爆发混战,毫无章法,完全是血肉磨坊。
徐世积看到一个己方士兵用牙咬住敌兵的耳朵,另一只手将短刀疯狂捅进对方腹部;
另一个矿工出身的兄弟抢起缴获的腰刀,像抡矿镐一样砸碎了一个守军的头盔……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混合着油脂燃烧的焦臭。
这里没有英雄式的对决,只有最原始、最丑陋的求生与杀戮。
徐世积没有参与厮杀,他带着剩下的一百多人,在关城内四处放火、呐喊:
“居庸关破了!张瑾已死!”
“燕王大军入关了!投降不杀!”
“逃命啊——!”
火光四起,喊杀震。
守军本就因夜袭而紧张,此刻见后方起火,又听到“主将已死”“关城已破”的呼喊,军心大乱。
许多士兵开始溃逃,军官喝止不住。
关前,秦琼看到关城内火光冲,知道张青得手了,大喝:
“城门将破!全军猛攻!”
攻势陡然加剧。
而此时,张青已经带人杀到城门洞。守门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巨大的门闩被合力抬起。
“开城门——!”
“吱嘎——”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冲啊——!”
秦琼一马当先,率军冲入关城。
大局已定。
张瑾在亲兵拼死保护下,从城楼另一侧绳索坠下,带着百余残兵往幽州方向逃去。
张青想追,被徐世积拦住:
“穷寇莫追。我们的任务是拿下居庸关,不是追杀残兵。打扫战场,肃清残敌,准备迎接主公大军。”
色微明时,居庸关彻底易主。
关城内,尸横遍地,血迹未干。
秦琼站在城楼上,看着东方渐白的空,神色凝重。
亮后打扫战场,关城内景象惨烈。
阵亡者的遗体被一具具抬出,在空地上排粒
许多尸体残缺不全,面容扭曲。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兵,死时还紧紧攥着半块吃剩的干粮。
秦琼走过时,沉默地看了很久。
居庸关拿下了,但这些昨还生龙活虎的兵,永远留在了这个秋的早晨。
这一战,第一军阵亡三百余人,伤五百;五百旷工兵阵亡八十七,伤一百二十。歼灭守军一千二百,俘虏八百,其余溃散。
代价不,但拿下了幽州西大门。
“将军,”张青走来,脸上沾着血污,“缴获粮草三千石,箭矢五万支,铠甲五百副。另外,在关城府库中发现一封罗艺给张瑾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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