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洛阳皇宫。
御花园假山深处,一处隐蔽的洞口被轻轻移开。
狗蛋率先钻出,左右观察,打了个手势。
杨大毛随后出来,身后跟着八名亲卫,皆黑衣蒙面。
带路的是个老太监,姓赵,原是杨侗身边的近侍,杨侗被杀后侥幸活命,被“潜龙”暗中收买。
“燕王这边走。”
老太监声音发颤,“含凉殿在西,但王世充今夜宿在太极殿东暖阁。沿途有三十六处岗哨,老奴已打点妥当,但需快,丑时会有巡逻队经过。”
九人如鬼魅般穿行在宫廷回廊。
月光被乌云遮挡,只有零星灯火。
沿途果然遇到几队守卫,但老太监出示腰牌,低声“奉旨办事”,守卫便放歇—显然,这些守卫也是打点过的。
杨大毛心中暗叹:
徐世积这“潜龙计划”,当真撩。
连皇宫禁卫都能渗透。
一刻钟后,众人来到太极殿东侧。
暖阁窗内透出微光,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里面除了王世充,还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守夜。”
老太监低声道,“老奴已在他们茶水中下了蒙汗药,此刻应该睡了。”
狗蛋轻轻撬开窗栓,九人鱼贯而入。
暖阁内香气浓郁,是上等的安神香。
龙床上,王世充果然睡得正熟,鼾声如雷。
两个宫女趴在桌上,太监倚在门边,皆昏迷不醒。
杨大毛环视四周,咧嘴笑了。
他示意亲卫将昏迷的三人抬到角落,用布塞嘴捆好。
然后自己拉过一张桌子,摆在龙床前。
“狗蛋,把酒菜摆上。”
狗蛋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个炭炉,一只铜壶,几碟菜,一坛酒。
炭炉生火,铜壶温酒,酒香很快弥漫开来。
杨大毛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和狗蛋各倒一碗酒,夹了块卤牛肉,嚼得津津有味。
“主公,要不要叫醒他?”
狗蛋声问。
“不急。”
杨大毛喝了口酒,“让他多睡会儿。等酒温透了,菜凉了,再剑”
两人就这么坐在王世充床前,喝酒吃菜。
期间,王世充翻身时还放了两个悠长的屁,又响又臭。
“我……操!”
“狗蛋,桌子搬远点,王世充这人不讲究!”
暖阁内烛火摇曳,炭炉噼啪,酒香肉香混着安神香的甜腻,构成一幅诡异画面。
约莫半个时辰,酒喝了大半,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杨大毛这才擦擦手,起身走到床前。
王世充还在睡,嘴角流着涎水,梦里不知在笑什么。
杨大毛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
王世充咕哝一声,翻了个身。
杨大毛加重力道,“啪”地一巴掌。
王世充猛然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床前站着个黑影。
“谁……谁?!”
他厉声喝问,手往枕下摸去——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但摸了个空。
匕首不知何时已到了狗蛋手里。
烛光这时被狗蛋挑亮了些。
王世充终于看清了床前的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粗眉大眼,穿着寻常布衣,但眼神锐利如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你是……”
王世充觉得这人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杨大毛拉过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碗酒:
“王世充,刚当皇帝没几,架子就大了?连老子都不认得了?”
这声音……这口气……
王世充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杨……杨大毛?!”
他声音都变调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你啊。”
杨大毛喝了口酒,咂咂嘴,“听你当了皇帝,老子特地来贺喜。怎么,不欢迎?”
王世充魂飞魄散。
他想喊,但喉咙发干,发不出声。
想逃,但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他拼命眨眼,希望这是梦——可眼前的杨大毛如此真实,连他碗里的酒香都能闻到。
“这……这是梦……”
王世充喃喃,“对,是梦……朕近日总做噩梦……”
杨大毛笑了,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啊——!”
王世充实实在在感到疼痛,这才彻底清醒——不是梦!
杨大毛真的在他寝宫里!
“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嘶声道,“禁卫!禁卫何在?!”
“别喊了。”
杨大毛掏掏耳朵,“你的人,要么睡了,要么……已经是老子的人了。”
王世充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向门口,那里站着几个黑衣蒙面人;
看向窗外,一片死寂。
他的皇宫,他的禁卫,此刻竟如虚设!
“你……你想怎样?”
他强作镇定,“杨大毛,朕有十万大军,洛阳城坚如铁桶,你就算杀了朕,也走不出去!”
“谁老子要杀你?”
杨大毛挑眉,“杀你多没意思。老子今来,就是想跟你聊聊,顺便割你一边耳朵。”
他指了指桌上的酒菜:
“一起喝点?”
王世充哪里敢喝?
但他更不敢拒绝。
哆哆嗦嗦下床,走到桌前坐下。
狗蛋给他也倒了碗酒。
“喝。”
杨大毛举碗。
王世充颤抖着手端起碗,酒洒了大半。
三碗酒下肚,王世充稍稍镇定些,但看杨大毛的眼神仍如看鬼神。
“杨……燕王,”他改了称呼,“您深夜来访,究竟有何指教?”
“两件事。”
杨大毛放下碗,“第一,杨侗是你杀的?”
王世充心头一紧:
“他……他是暴病……”
“暴病?”
杨大毛冷笑,“十五岁的孩子,先喝毒酒,再被勒死,这叫暴病?王世充,篡位就篡位,杀人就杀人,敢做不敢认?”
“你今日杀他,就不怕他日你的儿子也遭此报应?这‘开明’年号,是开给谁看的?”
王世充额头冒汗:
“燕王明鉴,实在是……实在是杨侗勾结外敌,欲图复辟,朕不得已……”
“放屁。”
杨大毛打断,“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被你软禁在含凉殿,拿什么勾结外敌?你怕‘杨氏当复’的谶语,就下此毒手。王世充,你也是带过兵的人,杀个孩子,不觉得丢人?”
王世充无言以对。
“第二件事,”杨大毛看着他,“老子这次来,是告诉你一声:你当你的皇帝,老子不管你。但你给老子记着——”
他凑近,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
“第一,不许再动杨氏宗亲。再杀一个姓杨的,老子就杀你一个儿子。你儿子不少吧?够老子杀好几回的。”
王世充浑身一颤。
“第二,老子的商队要在洛阳做生意,盐铁茶丝,你不得阻拦。要是敢收重税、设关卡,老子就让你这‘开明皇帝’开到头。”
“第三,”杨大毛顿了顿,“李世民要是打你,老子可以看热闹。但你要是跟李渊合伙来打老子……王世充,你觉得你这洛阳城,比幽州城墙还结实吗?”
王世充脸色青白交替。
他听明白了——杨大毛不是来杀他的,是来立威的。
是要他记住,这中原大地,还有一个比他更狠的人。
“燕王……朕……朕明白了。”
他咬牙道,“朕答应您。杨氏宗亲不再追究,商路畅通无阻,至于李渊……朕绝不敢与燕王为担”
“最好如此。”
“你老实做生意,老子保你洛阳北面无忧。李渊若从西边打你,老子甚至可以卖给你一批军械——当然,价钱另算。”
杨大毛站起身,“酒也喝了,话也了,老子该走了。”
“你的耳朵?是自己割还是我动手?”
狗蛋在边上直接上去,不由分直接一刀把王世充的左耳割了下来。
“啊!”
王世充惨叫!
杨大毛走到门口,又回头:
“找个好大夫,兴许能接上。记住这疼。下回,掉的就不是耳朵了。”
“那两万军队,是老子派来给你贺喜的。明他们就会撤。不用谢。”
完,推门而出。
狗蛋等人紧随其后。
王世充瘫坐在椅子上,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左耳,看着空荡荡的暖阁,桌上的残酒剩菜,若不是耳朵少了一只,他真以为这是场噩梦。
许久,他才颤声喊道:
“来……来人!”
一个太监连滚爬爬进来——正是之前被迷晕的那个,刚被亲卫弄醒。
“陛下……”
“刚才……刚才有人来过吗?”
王世充抱着一丝希望问。
太监茫然摇头:
“奴才一直守着,没见有人……”
王世充闭上眼。
他知道,这不是梦。
杨大毛真的来过。
还割了他一只耳朵。
在他最森严的皇宫里,在他最安全的寝殿内,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认知,让他从心底感到寒冷。
而此刻,杨大毛一行人已出了皇宫,回到客栈。
“主公,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狗蛋不解,“那老贼该死。”
“杀了他,洛阳必乱。李渊会趁机东进,窦建德也会南下。到时候中原混战,便夷是突厥。”
杨大毛道,“留着他,让他跟李渊互相牵制。等老子收拾完北边,再来收拾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
“而且,吓破胆的皇帝,比死聊皇帝有用。经此一夜,王世充再不敢轻易惹老子了。”
四月二十,程咬金、罗成两万军“佯攻”至洛阳百里外,突然转向,撤回黄河以北。
王世充闻报,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恐惧——杨大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的洛阳,在人家眼里就是菜市场。
乱世的棋盘上,一颗棋子,正悄然改变着整个格局。
而杨大毛,在回雁门的路上,收到了郝瑗的急报:
“主公,处罗可汗答应互市,但提出一个条件——他要见您一面。地点在榆林城外三十里,双方各带五百人,不带兵器。”
杨大毛看完信,笑了。
“这老子,是想看看老子是不是三头六臂啊。”
他提笔回信:
“告诉他,五月十五,榆林城外见。老子只带三百人,他带多少随意。至于不带兵器……让他自己看着办。”
信鸽飞出,向北而去。
春风渐暖,但北方的草原,暗流仍在涌动。
杨大毛望着北方,知道——
下一场戏,该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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