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统元年四月初十,卯时三刻。
江都北门外一里,隋军火炮阵地。
十门火炮分两排展开。
前排七门大炮,炮身黝黑,口径如碗,每门炮旁四名炮手肃立;
后排三门炮,体型稍,机动灵活。
炮弹箱敞开着,实心铁弹堆叠如山,三十枚特制的开花弹单独存放,油纸包裹,引信外露。
炮营统领马三炮正挨个检查火炮。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老兵,左脸一道刀疤从眉梢划到嘴角,那是早年在雁门跟突厥人厮杀留下的。
他蹲在一门虎蹲炮前,用食指抹了抹炮膛口,凑到鼻尖闻了闻,皱眉吼道:
“王老五!你他娘的没清膛?还有火药渣子!”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炮手吓得一哆嗦:
“统领,我清了三遍……”
“放屁!老子闻出来了!”
马三炮一脚踹过去,“再清!清到老子闻不见味儿为止!这可是给陛下看的,出了岔子,老子先剁了你!”
“是!是!”
马三炮骂骂咧咧地走向下一门炮。
他是潜龙谷时期就跟杨大毛的老人,原是个猎户,因臂力惊人被选入炮营。
这些年随着火炮不断改进,他从一个点炮的愣头青,成了统管全军火炮的统领。
脾气爆,但手艺精,经他手调校的火炮,准头能增三成。
中军高台上,杨大毛放下单筒望远镜,对身旁的程咬金道:
“去城下喊话,最后一遍。”
“得令!”
程咬金策马出阵,带着十名亲兵驰到护城河边,对着城头吼道:
“城上的人听着!老子程咬金!奉大隋子之命,最后问一遍——降是不降?!”
城头一阵骚动。
片刻,一个身穿明光铠的将领出现在垛口后,正是李子通麾下大将赵奎。
此人原为江都府兵校尉,李子通占据江都后归降。
“程将军!”
赵奎拱手,“非是末将不愿降,实是大王有令,死守江都!还请将军回禀陛下,江都愿献金十万、粮二十万石,求保城池!”
程咬金啐了一口:
“放你娘的屁!陛下缺你那点金粮?最后半柱香时间,开城投降,饶你们不死!过时不候!”
完调转马头回阵。
高台上,尉迟恭低声道:
“陛下,李子通这是想拖时间,等杜伏威或萧铣来救。”
“他知道等不到了。”
杨大毛面无表情,“沈光的水师封锁了江面,南岸的兵过不来。杜伏威在历阳,等他想明白中计了,咱们已经拿下江都。”
罗成问道:
“陛下,真要轰城?”
“朕给过机会了。”
杨大毛看向马三炮,“传令炮营,准备。”
命令传下,马三炮精神一振,扯开嗓子:
“全体都有!装填实心弹!目标——北门城门楼!一轮齐射,给老子把城门轰开!”
“得令!”
炮手们迅速行动。
两人抬起三十斤重的实心铁弹,塞入炮膛;
一人填入定量火药包,用推杆压实;
另一人插入引信,点燃火绳。
马三炮亲自校准第一门大炮的射角,眯着一只眼,伸出拇指比了比:
“角度高了半度!往下压!”
炮手连忙调整炮架。
“好了!”
马三炮退后三步,高举右手,“预备——”
十门火炮同时调整完毕,炮口齐刷刷指向北门。
城头上,李子通终于现身了。
这位五十岁的江淮枭雄,此刻脸色铁青。
他身旁站着谋士陈文远——一个山羊胡的老者,正急声道:
“大王,不能硬抗啊!隋军火炮之威,咱们在江北的探子亲眼见过,霍邑城墙三炮即塌!”
“降了也是死!”
李子通咬牙,“杨大毛不会放过我!不如拼死一守,或许……”
话音未落,城外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放!”
“轰轰轰轰轰——!!!”
十门火炮同时开火!
炮口喷出数尺长的火焰,白烟滚滚!
十枚实心铁弹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砸向城门!
第一枚炮弹砸在城门楼左侧女墙上,“砰”的一声巨响,砖石崩裂,垛口塌了一大片!
两名守军惨叫着跌落城下!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连续五枚炮弹砸在城门楼上!
木结构的城楼在巨响中剧烈摇晃,瓦片如雨落下,梁柱断裂!
最致命的是第十枚炮弹——这枚从炮射出的铁弹,不偏不倚,正砸在城门正中!
“轰——!!!”
包铁的木制城门被砸出一个大洞!
门后的三道门栓,断了两道!
城头一片混乱。
守军哭喊着逃窜,将领呵斥声、伤兵哀嚎声混成一片。
李子通被亲兵乒,才躲过飞溅的碎石。
他爬起来,满脸灰尘,嘶声喊道:
“顶住!顶住!弓箭手还击!”
可哪里还有人听令?
见识了火炮之威,守军斗志已崩。
城外,马三炮咧嘴大笑:
“打得好!换开花弹!给老子轰城头!”
炮手们迅速清膛,换上特制的开花弹。
这种炮弹外壳较薄,内填火药和铁钉碎瓷,专杀伤人员。
“放!”
第二轮炮击。
三枚开花弹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城头爆炸!
“嘭!嘭!嘭!”
火光迸射,铁钉碎瓷四溅!
城头顿时化作人间地狱!
数十名守军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断臂飞起!
“啊——我的眼睛!”
“救命!救命啊!”
惨叫声响彻城头。
李子通被亲兵拖着往城下跑,一边跑一边嘶喊:
“堵门!用沙袋堵门!”
但来不及了。
第三轮炮击接踵而至。
这次全是实心弹,集中轰击已破损的城门。
“轰轰轰——”
城门彻底垮塌!
露出后面惊慌失措的守军。
高台上,杨大毛拔剑出鞘:
“攻城。”
“呜——呜——呜——”
进攻号角长鸣。
程咬金一马当先:
“弟兄们!跟老子冲!”
“杀——!!!”
三万隋军如潮水般涌过护城河,从破开的城门杀入城内。
尉迟恭率军攻东门,罗成攻西门,刘黑闼功南门。
四门齐攻,守军全线崩溃。
马三炮此时已令炮火延伸,轰击城内军营、武库等要害。
开花弹在城中开花,爆炸声此起彼伏。
江都,这座江淮重镇,在火炮的轰鸣声中颤抖。
午时初,江都宫。
这里原是杨广在江都的行宫,规模虽不及洛阳紫微城,却也殿宇连绵,富丽堂皇。
李子通占据江都后,便以此为王府。
此刻,正殿内一片狼藉。
宫女太监早已逃散,只有几十名亲兵死死守住殿门。
李子通坐在龙椅上——那是他仿制的,粗糙得可笑。
他披头散发,盔甲歪斜,手中握着一把剑,眼神涣散。
谋士陈文远跪在一旁,老泪纵横:
“大王,降了吧!降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生路?”
李子通惨笑,“杨大毛会给我生路?你忘了我是怎么对杨广旧部的?杀降将,屠忠臣……他会放过我?”
殿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忽然,殿门被轰然撞开!
刘黑闼提着滴血的刀,浑身浴血,大步踏进来。
身后跟着数十名隋军精锐。
“李子通!”
刘黑闼咧嘴,“找你半了!”
李子通缓缓站起,握紧剑:
“隋军……杨大毛呢?让他来见我。”
“你也配见陛下?”
刘黑闼啐了一口,“绑了!”
亲兵欲反抗,瞬间被隋军砍翻。
陈文远瘫软在地,连连磕头: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刘黑闼看都不看他,一挥手:
“带走!”
北门外,杨大毛已率中军入城。
南阳公主跟在他身边,看着熟悉的街道、宫墙,眼中泪光闪烁。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刻着她的记忆。
“陛下,”尉迟恭来报,“全城已控制。守军降者一万八,顽抗者尽诛。李子通已被刘黑闼擒获,押在宫门外。”
“带上来。”
片刻,李子通被五花大绑押到。
他跪在地上,却昂着头,死死盯着杨大毛。
杨大毛坐在亲兵搬来的马扎上,俯视着他:
“李子通,后悔吗?”
“成王败寇,无话可。”
李子通咬牙,“只求你狗日的给我个痛快。”
“痛快?”
杨大毛笑了,“你杀杨广旧臣时,可给过他们痛快?你屠江都世家时,可给过他们痛快?”
李子通脸色一白。
杨大毛站起身,对刘黑憷:
“拖到北门外,凌迟处死。首级传示江淮各城——顽抗者,此为例。”
“是!”
程咬金点了两名士兵架起李子通就往外拖。
刘黑闼皱眉,“程胖子你几个意思,陛下叫的是我!”
“我比较有经验,我来,我来,”你累了先歇会,后带着李子通跑往城外去。
“杨大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子通嘶声怒吼。
杨大毛理都不理,转身看向陈文远:
“你是李子通的谋士?”
陈文远跪地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罪臣都是被逼的!罪臣愿效忠陛下,愿献江都户籍图册、钱粮账目……”
“聒噪。”
杨大毛皱眉,“拉出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啊——”
陈文远也被拖走。
干脆利落,毫无拖沓。
南阳公主在一旁看着,身子微微发抖。
杨大毛注意到,握住她的手:
“怕了?”
“不是怕……”
她低声道,“只是……陛下杀伐如此果断。”
“乱世当用重典。”
杨大毛淡淡道,目光扫过肃立的将领,“杀李子通,是让江南的枭雄知道,顽抗的下场。”
“但——”
他转向惶恐跪伏的江都父老,提高声音,“朕的刀,只砍向冥顽不灵的首恶!”
“江都的百姓,你们听清了:从今日起,免赋一年,开仓放粮!朕打下,不是来抢你们饭碗的,是来让你们能端稳饭碗的!”
此言一出,百姓中的啜泣渐渐被感激的叩拜声取代。
南阳公主看着他,忽然明白,他的霸道之下,藏着一套清晰而坚固的规则:
对敌人如寒冬,对子民如春日。
此时罗成来报:
“陛下,城中已肃清。缴获粮草四十万石,金银三十万两,军械甲胄无数。降卒如何处置?”
“愿留者编入辅兵,不愿者挖坑埋了。”
杨大毛道,“但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前科的,直接斩了。”
“是!”
马三炮也兴冲冲跑来:
“陛下!咱们的火炮太管用了!城门三炮就垮!城头那些孙子,听见炮响就尿裤子!”
杨大毛难得露出笑容:
“打得好。阵亡将士厚恤,有功将士重赏。尤其是炮营——每人加赏一个月饷银。”
“谢陛下!”
马三炮咧着嘴跑了。
杨大毛看着眼前这座刚刚攻磕城池,心中毫无波澜。
江都只是开始。
接下来,杜伏威、萧铣、沈法兴……
一个个都要收拾。
十年之约?
他等不了十年。
江南,今年就要姓杨。
“传令,”他对随行文官道,“张贴安民告示。江都免赋一年,开仓放粮。另外——”
他看向南阳公主:
“修缮江都宫,保留原貌。那是公主的家,不能荒了。”
南阳公主泪如雨下。
这个男人,杀伐时如修罗,温柔时如春风。
乱世之中,能遇见他,或许是上对她前半生苦难的补偿。
夕阳西下,江都城头已换上大隋旗帜。
而江南的烽火,才刚刚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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