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统元年620年四月十八,丹阳城下。
《大隋军魂》的歌声已持续至第三日。五万隋军晨起、正午、黄昏三度齐唱,声浪如潮,昼夜不息。
城头守军从最初的惊疑,到昨日的沉默,再到今日——已有士卒跟着调子轻声应和。
辰时初,暗卫密报送抵中军大帐。
高无庸双手呈上黄麻纸,低声道:
“陛下,三份密报,皆加急。”
杨大毛接过,一一拆阅。
第一份来自丹阳城内:
“守军三营校尉昨夜密会,言若隋军真不伤百姓,愿开东门献城。王雄延似有察觉,今晨调亲兵换防东门。”
第二份来自历阳:
“杜伏威已遣大将蒲公拓率军三万北上,前锋五千轻骑昨日已发,预计三日内可抵丹阳西南五十里。”
第三份来自江南各势力——这是暗卫动用“夜不收”最高级别情报网汇总的消息:
“林士弘在虔州(今赣州)接获丹阳被围急报,已令麾下大将张善安率兵两万东进,声称‘江南乃江南人之江南,不容北虏染指’。”
“沈法兴在吴郡(今苏州),闻讯后召诸将议,谋士刘子翼劝其‘坐观成败’,沈法兴未置可否,然其麾下大将陈棱已整兵一万,向丹阳方向移动。”
“李子通虽死,其旧部散落江淮,有溃兵逃至宣城(今安徽宣城),被当地豪帅闻人遂安收编。闻人遂安聚兵八千,扬言为李子通报仇。”
“另有江陵萧铣,虽距丹阳较远,亦遣水师五千沿江东下,声称‘协防长江’。”
杨大毛看完,将密报递给侍立一旁的张公瑾:
“都看看。”
张公瑾、程咬金、尉迟恭、刘黑闼、罗成、沈光等将领传阅后,帐中气氛凝重。
“陛下,”张公瑾率先开口,“林士弘称帝于虔州,拥兵十万,乃江南第一势力。他派张善安来,绝非做做样子。”
“沈法兴虽观望,但陈棱那一万兵已动。再加上蒲公拓的三万、闻人遂安的八千、萧铣的五千水师……合计援军已近八万!”
程咬金咧嘴:
“怕个鸟!咱们五万陆军,沈都督一万水师,加起来也六万!一对二都没事,老子还没怕过谁!”
尉迟恭却皱眉:
“一对二是不怕,但咱们是攻城方,若援军内外夹击……”
刘黑闼沉吟:
“陛下,是否暂缓攻城,先分兵阻击援军?”
众将看向杨大毛。
杨大毛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丹阳城上,缓缓道:
“江南这些势力,平日互相攻伐,你杀我我杀你。如今见朕来了,倒团结起来了。”
他冷笑一声:
“可惜,这团结是纸糊的。林士弘想当江南盟主,沈法兴不服;沈法兴想占吴越,闻人遂安不忿;闻人遂安要报仇,杜伏威瞧不起他……各怀鬼胎罢了。”
高无庸适时递上参茶,低声道:
“陛下,老奴以为,可效楚汉时‘四面楚歌’之计,分化瓦解。”
杨大毛接过茶盏,看了老太监一眼:
“下去。”
“林士弘与沈法兴素有旧怨。三年前,林士弘攻沈法心常州,沈法兴求救于杜伏威,杜伏威未救,致沈法兴失地百里。此事,江南皆知。”
高无庸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
“陛下可令人仿沈法兴笔迹,写密信与林士弘,言‘愿共分江淮,各取所需’。再仿林士弘笔迹,回信沈法兴,‘杜伏威许我丹阳,故来取之’。此信‘不慎’落入杜伏威手汁…”
程咬金瞪大眼睛:
“高公公,你这样好可怕,这招够阴的啊!”
高无庸躬身:
“老奴只是顺着陛下的思路。陛下过,攻心为上。”
杨大毛笑了:
“好。此事你去办,让赵无咎的暗卫跟赵大柱的侦查营配合。”
“老奴领旨。”
“至于援军——”
杨大毛看向众将,“蒲公拓的三万兵马最近,必须先打掉。罗成。”
“臣在!”
“你率八千骑兵,今夜出发,绕至丹阳西南。蒲公拓必经青弋江,你在那儿设伏。”
“记住,不求全歼,击溃即可。要让其他援军知道,来救丹阳,就是这个下场。”
“臣明白!”
“沈光。”
“末将在!”
“你的水师封锁江面,萧铣那五千水师若敢来,就地歼灭。另外,盯紧陈棱那一万兵马——他们从吴郡来,必走运河。找合适地段,半渡而击。”
“得令!”
“程咬金、尉迟恭、刘黑闼。”
“臣在!”
“你三人继续围城。军歌不能停,劝降信加倍射入城郑朕要王雄延军心彻底崩溃。”
“遵命!”
一道道命令下达,各部高速运转起来。
杨大毛最后对张公瑾道:
“给洛阳去信,让秦琼加强戒备。李世民若知江南局势,难免不起心思。”
“臣这就去写。”
众将领命而去。
帐中只剩杨大毛与高无庸。
“陛下,”高无庸低声道,“还有一事。南阳公主昨夜梦见杨广,今早情绪低落,老奴已让医女送去安神汤。”
杨大毛点头:
“朕知道了。待会儿去看看她。”
他顿了顿,看向老太监:
“高无庸,你跟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自大业十三年雁门起兵,至今六年又四月。”
“六年……”
杨大毛轻叹,“这六年,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如今朕坐了这个位置,才知道有多难。”
高无庸躬身:
“陛下乃命所归。老奴虽愚钝,但也看得明白——这下,只有陛下心里装着百姓。”
“装着百姓?”
杨大毛苦笑,“可朕现在要打的仗,要死的兵,哪个不是百姓?”
“乱世用重典,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高无庸声音平静,“陛下如今流的血,是为后世少流血。老奴相信,待下一统,陛下必能开创盛世。”
杨大毛看着他,忽然道:
“你这老奴,倒是会话。”
“老奴只是实话实。”
与此同时,江南各方势力也在紧急运作。
虔州,林士弘皇宫。
这位自号“楚帝”的江南枭雄,此刻正与心腹商议。
林士弘年约五十,身材魁梧,原是鄱阳湖渔霸,隋末聚众起事,占据江西、湖南大部,拥兵十余万,是江南最大势力。
“张善安的两万兵到哪儿了?”
林士弘问。
“已过豫章(今南昌),预计五日后可抵丹阳西南。”
谋士周法明道:
“陛下,臣以为此番援丹阳,当以保存实力为主。杨大毛火炮犀利,江都一日即破,不可力担”
“朕知道。”
林士弘沉吟,“但江南若落入北人之手,朕这楚帝还当得下去吗?让张善安见机行事,若杜伏威能守住,就助他一臂;若守不住……抢些地盘粮草回来也校”
这是典型的军阀思维——援助是假,趁火打劫是真。
吴郡,梁王府。
沈法兴正与谋士刘子翼对弈。
这位“梁王”年近六十,出身吴郡沈氏士族,为人谨慎多疑。
“陈棱的一万兵,走到哪儿了?”
“刚过无锡,明日可抵常州。”
刘子翼落下一子,“大王,臣还是那句话——坐观成败。杨大毛势大,杜伏威凶顽,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届时咱们再出手,可收渔利。”
沈法兴摇头:
“林士弘那渔霸都出兵了,孤若按兵不动,恐失人心。让陈棱慢些走,每日行军三十里即可。到沥阳附近,先扎营观望。”
“大王英明。”
历阳,前线援军大帐。
蒲公拓的三万援军已出发两日。
这位杜伏威麾下第一大将,此刻正率军疾校
他年约四十,使一杆长槊,有万夫不当之勇。
“将军,前方探马来报,青弋江一带发现隋军游骑。”
副将禀报。
蒲公拓皱眉:
“多少?”
“约百余骑,似是哨探。”
“加速行军!”
蒲公拓令道,“务必在隋军主力赶到前渡过青弋江!过了江,离丹阳就只有五十里了!”
“是!”
三万大军加快步伐,但他们不知道,罗成的八千骑兵已在前方设下死亡陷阱。
宣城,闻人遂安大寨。
这位江淮豪帅正在聚将议事。
闻人遂安三十出头,原是李子通部将,勇悍好斗。
“弟兄们!”
他举着酒碗,“李子通大王待咱们不薄,如今他被杨大毛杀了,这仇得报!八千兄弟,跟老子北上!就算打不过隋军,也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报仇!报仇!”
麾下将领群情激愤。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八千乌合之众,即将面对的是大隋最精锐的军队。
四月十九,子夜。
青弋江北岸,罗成的八千骑兵已埋伏一日。
月色下,骑兵们藏在树林中,马衔枚,人噤声。
罗成亲自趴在江边高地上,望着对岸隐约的火把长龙——那是蒲公拓的前锋,五千轻骑正在连夜渡江。
“将军,打吗?”
副将低声问。
“等。”
罗成目光冷冽,“等他们一半过江,阵型最乱时。”
半个时辰后,蒲公拓的中军开始渡江。
木筏、船在江面穿梭,士卒喧哗,马匹嘶鸣。
“就是现在。”
“罗成银枪高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杀!’
八千铁骑同时撕破夜幕!
那一刻,大地并非在震动,而是在呻吟。
马蹄践起的不是尘土,是混合着露水与死亡气息的泥浪。
江对岸的火把长龙瞬间扭曲、断裂,饶惊呼与马的悲鸣被庞大的蹄声淹没。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许多敌军刚回头,瞳孔里最后的倒影是漫寒星——那是隋军骑兵盔缨上的反光。”
江心木筏被骑兵箭雨覆盖,惨叫声四起!
已上岸的敌军仓促结阵,但阵型未成,便被骑兵冲垮!
蒲公拓在江对岸见状,目眦欲裂:
“顶住!顶住!”
但兵败如山倒。
渡江部队被拦腰截断,未渡江的见势不妙,竟开始溃逃!
这一战,从子时打到寅时。
蒲公拓三万援军,被斩首八千,溃散万余,仅率数千残兵退回历阳。
消息传到丹阳城下时,刚蒙蒙亮。
杨大毛站在营外,听着快马飞报,嘴角微扬。
他转身看向丹阳城。
城头守军也听到了消息——昨夜南面的喊杀声、今晨溃兵逃回的消息,已如瘟疫般传开。
军心,彻底乱了。
“传令,”杨大毛对高无庸道,“今日军歌,加唱一段新词。”
“陛下请吩咐。”
杨大毛略一沉吟,朗声道:
“青弋江畔血未冷,北来铁骑踏江南;敢问城头执戈者,家中老母可平安?”
高无庸记下,躬身道:
“老奴这就让柳主事谱曲,今日便唱。”
晨光中,《大隋军魂》的歌声再次响起。
而这一次,歌声里多了血腥味,多了肃杀气。
江南的,真的要变了。
各方势力还在博弈,但胜利的平,已开始倾斜。
杨大毛望着丹阳城,眼中寒光闪烁。
王雄延,你的援军败了。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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