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扇被粉色霓虹灯缠绕的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时，耳边的嗡鸣突然变流。
原本属于Level 103的潮湿霉味被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息取代，混着铁锈和某种陈旧布料的味道，像极了废弃多年的乡镇医院。
我抬手敲了敲面具，望向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激光测距仪借我用用。”Neil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的颤音，他从背包里翻出个巴掌大的银灰色仪器，按下开关时，一道细弱的红光直直射向远处。
电子屏上的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停在2.9英里——刚好卡在资料里的平均值上。“不错，实践检验出真理。不过，咱们运气不错，没有遇到那种很长的走廊。”
“哪，Neil你们到底带了多少科研装备啊！！”=）伊芙琳不可思议的看着Neil和malt二扫。
我拍了拍伊芙琳的肩膀，“伊芙琳，你要知道，我们两个才学生级别的，我能跟他们两个比知道嘛。”
malt正蹲在地上研究铺地的防滑垫，指尖划过表面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这些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
她突然抬头冲我们眨眨眼，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碎镜片，“不过更有趣的是这个，你们看。”镜片反射的光扫过两侧的铁门，那些没有任何标识的门板上，竟有几处留着用指甲刻出的歪扭箭头，“前路人留的记号？不定指向好东西。”
“别乱碰门。”Anger的声音冷不丁从斜后方传来，她靠在墙上，正皱着眉按太阳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这些走廊有着大量的缺乏标签的门，这使我们都无法知晓一扇门后到底有什么，但是它们似乎经常会通向一间不同的房间。”
“便是礼堂。”
伊芙琳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走廊中段，正踮脚够花板上的应急灯：“安啦安啦，咱们这么聪明，肯定不会犯这种错的！”=）
Neil突然吹了声口哨，手里的激光测距仪正对着一扇门疯狂跳动：“他用手肘撞了撞malt，“走不走，要不要进去看看它里面的环境！毕竟～这也是咱们作业的一部分～对～不对～malt～”
我打了个寒颤，Neil这话的能不能正常点呀，这话的很妖娆。
“走就走，谁怕谁。”malt着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顿了顿，转头冲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数到三就开门，谁也别出声。”
“一——二——三。”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你们听，好像有脚步声。”伊芙琳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伊芙琳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门后是间宽敞的房间，里面堆着成箱的绷带、消毒液和几排金属架，架子上摆着密封的药瓶——是供应室，资料里标着“相对安全”。
“运气不错。”我笑着走进房间，拿起一瓶标着“广谱抗生素”的药瓶看了看，“日期还新鲜，能带走不少。”
Neil已经开始往背包里塞杏仁水：“资料诚不欺我，供应室果然有好东西。不过别贪多，咱们得留着体力找出口。”
Anger没动，她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像是在确认有没有隐藏的危险。我知道她的习惯，经历过战争的人，总会对陌生环境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我们在供应室里搜集了足够用一周的药品和两瓶杏仁水，刚把最后一个急救包塞进背包，就听到malt在走廊里喊：“有脚步声！不是咱们的！”
几人瞬间绷紧了神经。Neil一把将供应室的门拉到只剩一条缝，透过门缝往外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像是两个人，步伐很稳，不像是实体那种杂乱无章的响动。
“是流浪者。”Neil低声，“穿的制服有点眼熟。”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里面有人吗？我们是华夏红星基地的，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我和伊芙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华夏红星基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Neil拉开门，我们鱼贯走出供应室，门口站着五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们的左臂上都戴着个红色袖章，上面绣着黄色的五角星。
“是华夏红星基地的人！”我认出了袖章上的标志。
领头的是个高个子男人，肩上扛着把步枪，看到我们时愣了一下，随即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刻停了下来。“你们是扫兴客？”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点北方口音，“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从Level 103的创伤中心过来的。”我往前走了两步，示意我们没有敌意，“按照资料上的路线走，想找‘医生’的前哨。想要拜访他们。”
男茹点头，放下了举着的手：“我叫李华，接上级命令，来到此层级。‘医生’的前哨在东边第三个岔路口，不过最近不太平。”他指了指身后的队员，“我们正在清理走廊里的实体，昨有个药房的门没关，跑出来十几只猎犬。”
李华，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了经常要跟外国友人通信的，信的内容借我们帮他写。
malt眼睛一亮：“你们有地图吗？我们找到一张手绘的，不知道准不准。”
李华接过地图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好久之前的版本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防水笔记本，撕下来一张递给我们，“这是最新的路线图，标了安全区和实体出没的地方。”
Neil接过地图，立刻和malt凑在一起研究：“哇，你们连每个礼堂的安全等级都标了！
“我们打算找出口去Level 114。”Neil晃了晃手里的地图，“不过这地方跟迷宫似的，正愁找不到方向。”
“我们知道一条近路。”李华，“从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走大概半英里，有扇标着‘出口’的门，从那儿能直接到Level 114。”他顿了顿，又，“我们基地就在附近的一间手术室里，要不先去歇歇脚？正好有些事想跟你们聊聊。”
伊芙琳看了看我们几个，我点头：“也好，正好问问你们基地的情况。”
李华的基地确实设在一间手术室里。房间比资料里描述的还要大，中间摆着张手术台，周围的金属架上摆着消毒好的手术刀和钳子，墙上挂着块白板，上面用红笔写着“今日实体动向”。
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队员正在整理药品，看到我们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
“随便坐。”赵刚递给我们每人一瓶温水。
“我们的任务是在黑前清理完这条走廊的实体，然后去支援‘医生’前哨，他们那里缺抗生素。”
“黑？这里有昼夜交替吗？”伊芙琳好奇地抬头看花板。
“不是自然的黑。”李华指了指远处的应急灯，“每晚上般，所有的灯都会熄灭三个时，那时候实体最活跃。”他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四点了，你们最好在黑前赶到前哨，不然很危险。”
正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两个半大的孩子走了进来。男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服，手里拿着个螺丝刀，看到我们时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女孩身后躲了躲——是白萧暮。
女孩则大大咧咧地挎着个步枪包，简单扎了个辫子，正是南秋衔。
我愣了一下，才认出他们——是白萧暮和南秋衔，前几，在level2中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
“李队，你要的零件我……”南秋衔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是你们！”
白萧暮也抬起头，声：“你们好。〞
南秋衔几步跑到我们面前，把步枪包往地上一放，开始滔滔不绝：“我跟你们，上次你们送我们到基地后，赵队给我们找了新衣服，还教我们怎么在层级里生存。萧暮他可厉害了，上次基地的发电机坏了，他捣鼓了一晚上就修好了！”
白萧暮的脸瞬间红了，拉了拉南秋衔的衣角：“别了。”
“什么，本来就是嘛。”南秋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向我们，“对了，你们还记得那个在享乐战争里失去父母的女孩吗？叫朵朵的那个，之前的相遇，简单跟你们了。”
提到朵朵，我心里暖了些。那时候她缩在衣柜里哭，怀里抱着个破布娃娃，浑身是伤。
Karl把她送到华夏红星基地时，她还怯生生的，现在看来，总算过上安稳日子了。
“她还好吗？”我问。
“好着呢，就是有时候会想爸妈。”南秋衔叹了口气，“我们基地的人都把她当亲闺女疼，慢慢会好的。”
Neil和malt还在研究手术台，时不时发出几句讨论声。Anger靠在墙角，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李队，我们也该出发了，争取黑前找到去Level 114的出口。”
“急什么，再坐会儿呗。”南秋衔拉着我的胳膊，“我去给你们拿点基地自制的压缩饼干，可好吃了。”
“不了，我们还有行程。”我摸了摸她的头，“你们好好在基地待着，照顾好自己和朵朵。”
白萧暮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我面前：“这个给你。”是个用铁丝弯成的星星，上面还缠着彩色的塑料绳，“我自己做的，谢谢你。”
我接过星星，心里一软：“真好看，我会好好收着的。”
我们收拾好东西，跟着巡逻队继续往前走。Neil和malt正拿着李华给的地图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伊芙琳在跟巡逻队的一个年轻队员打听红星基地的事，笑得一脸灿烂；Anger走在我身边，没怎么话，只是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走到岔路口时，李华跟我们道别：“往东边走大约一英里，就能看到‘医生’前哨的标志，是个红色的十字灯。”他又递给我们一包压缩饼干，“在前哨那边也有出口，向东走就行了。〞
回到队伍里时，Neil正举着激光测距仪研究走廊的长度：“2.8英里，比刚才短零，看来快到前哨了。”
Anger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花板，眉头又皱了起来。我知道她的头疼又犯了，尤其是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很容易触发她的创伤反应。
我们走到红色十字灯底下时，“医生”前哨的人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上来：“是扫兴客吧？快进来。”
前哨其实就是个被改造过的手术室，里面摆着几张病床，墙角堆着药品和医疗器械。一个m.E.G.的志愿者正在给一个受赡流浪者包扎，看到我们时点零头。
“我是李医生，这里的负责人。”女容给我们每人一杯热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黑后外面不安全。”
伊芙琳捧着热水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的设备好齐全啊，比我在前厅见过的社区医院还像样。”
李医生笑了笑：“都是从各个手术室和IcU搜集来的，能勉强维持运转。”她叹了口气，“就是药品快不够了，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药。”
malt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我们在供应室找到的药品：“我们带了不少，您看看这些能用吗？”
李医生眼睛一亮，接过药品清单时，激动得声音都有点抖：“太及时了！这些抗生素正好能救那几个感染的病人！”
Neil和malt立刻被李医生拉去帮忙整理药品，伊芙琳在旁边给他们递东西，时不时发出惊叹。
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Anger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按着头。
看着他们拌嘴，我突然想起什么，拉着Anger走到一边。“跟我来。”我示意她去外面的走廊。
Level 109的走廊很安静，只有不远处他们喧闹的声音。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把传送枪——这是Neil在开启后室探险时给我们的。
“拿着。”我把枪递给她。
Anger愣住了：“你干什么？”
“我有种预感，”我看着她的眼睛，“接下来的路可能不太平。这把枪能回到Level52或者直接回Level 11。”
我按住她要拒绝的手，轻声，“我知道，你有回避的事情，每个实体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去探究的。”
“但是，在享乐战争中，我们大大都经历了许多。”
“你也许经历了我们想不到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回Level52，那你可以一起去Level 11，那里很安全，没有派对客，也没迎…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东西。”
她的手指碰到枪身时猛地缩回，像是被烫到一样。“我不需要，”她别过头，“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能，”我把枪塞进她手里，“但这不是软弱，只是留条后路。你不知道，你无意识的动作，暴露出你的伤口。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放心吧，这把是我的传送枪，之后我可以蹭伊芙琳他们的传送枪，嘿嘿。”
Anger捏着传送枪，指节发白。过了很久，她才低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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