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刘澈回到了隐秀轩。
九儿正在自己房间里翻看那本《京城风物志》，听到动静立刻跑出来，见刘澈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样？”她迎上去，压低声音问。
刘澈对她点点头，示意进屋。
两人进了书房，影一守在门外。
刘澈在书案后坐下，九儿坐在他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见到皇爷爷了？”九儿问。
“嗯。”刘澈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放在桌上，“这是皇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九儿一愣：“给我？为什么？”
“他……”刘澈顿了顿，“谢谢你一路照顾我。”
九儿眨眨眼，打开锦海
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镯子，质地温润，色泽柔和，一看就是极品。
“这……太贵重了吧？”九儿咋舌，“我哪能收这么贵的东西？”
“皇爷爷给的，收着吧。”刘澈，“他，等事情了结，再正式见你。”
九儿看着那对玉镯，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暖。
老皇帝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似乎还挺认可的？
她心翼翼地把锦盒盖好，放在一边，又问：“正事呢？谈得怎么样？”
刘澈神色严肃起来：“皇爷爷已经看过那些账册和密信。他很震怒，但……也有些为难。”
“为难？”九儿不解，“证据确凿，有什么好为难的？”
“牵扯太大。”刘澈缓缓道，“林知府这条线，往上牵扯到三皇子、舒贵妃，甚至可能牵扯到朝中多位重臣。如果现在就掀开，朝局可能会大乱。而且……”
他顿了顿，“有些证据还不够直接。比如母后之死，目前只有那个老宫饶口供，没有物证。皇爷爷，要扳倒舒贵妃，必须要有铁证，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九儿明白了：“所以，还得继续查？”
“对。”刘澈点头，“皇爷爷的意思是，让我暗中继续调查，搜集更多证据。他会利用手中的力量，在朝堂上牵制三皇子一党，为我们争取时间。”
“那咱们接下来具体怎么做？”九儿问。
刘澈铺开一张纸，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第一步，联系皇爷爷在朝中的心腹。”
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礼部侍郎周文远，是皇爷爷的门生，为人正直，可以信任。我明日去拜访他，通过他了解朝中最新动向，并争取一些文臣的支持。”
“第二步，”他又写下一个名字，“锦衣卫指挥同知陆青，是皇爷爷旧部的儿子，目前在锦衣卫中任职。虽然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态度不明，但陆青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宫内和朝臣的动向，尤其是……舒贵妃宫中的情况。”
九儿听得认真：“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暂时不用出面。”刘澈，“这些联络，我来做。你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同时……”
他看向九儿，“准备好去安平侯府。”
九儿精神一振：“什么时候？”
“等周文远和陆青这边有了进展，摸清侯府目前的具体情况后。”
刘澈，“去侯府不能莽撞，要计划周全。既要拿到你母亲当年的遗物和线索，又不能打草惊蛇，让柳姨娘狗急跳墙。”
九儿点头：“明白。那我这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研究研究侯府的地形？”
“可以。”刘澈，“影一那里有侯府的粗略布局图，你可以看看。另外，翠对京城熟悉，你可以多问问她京城的风俗习惯，尤其是勋贵之家的一些规矩，免得去侯府时露馅。”
“好！”九儿干劲十足。
刘澈继续在纸上写：“第三步，调查母后之死的物证。当年母后‘病逝’后，她的寝宫和遗物都被舒贵妃以‘避晦’为由处理了。皇爷爷，他当年曾暗中保留了一些东西，存放在宫外一处隐秘的地方。过几日，他会派人把东西送出来，我们仔细查验，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九儿皱眉：“都十年了，还能找到线索吗？”
“总要试试。”刘澈眼神坚定，“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九儿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一动。
她轻声念道：“善恶终有报，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饶过谁。”
刘澈笔尖一顿，抬头看她。
九儿笑了笑：“我爹常的。他，做坏事的人，迟早要遭报应。只是有时候，报应来得晚一点，需要有人去推动。”
刘澈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棠叔得对。”
他继续写：“第四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保护好你。”
他在“九儿”两个字上画了个圈，“三皇子党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进京了。虽然他们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的具体位置和目的，但一定会加强搜查。尤其是你……”
他看着九儿：“你的特征太明显。虽然现在有伪装，但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在证据搜集齐全、准备收网之前，你要尽量减少外出，即使外出，也必须有人陪同，且要时刻保持伪装。”
九儿知道他得对，虽然觉得憋屈，还是点头：“知道了。我会心的。”
刘澈放下笔，看着纸上条理清晰的计划，沉吟道：“这些事要一件一件做，不能急。估计至少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有初步成果。”
“一个月……”九儿算了算，“那岂不是要在京城过中秋了？”
刘澈一愣，这才想起，再过二十多就是中秋了。
“是啊。”他轻声道，“中秋……往年我都是一个人过。”
九儿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心里一软，脱口而出：“今年我陪你过！”
刘澈抬眼，与她目光相接。
九儿脸一红，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过！还有影一，翠，大家热热闹闹的！我爹，过节就要人多才热闹！”
刘澈看着她慌乱解释的样子，嘴角上扬：“好。一起过。”气氛又有些微妙。
九儿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饿不饿？该吃午饭了吧？”
刘澈看了看窗外：“是该吃了。走吧。”
两人来到客厅，翠已经摆好了午饭。
四菜一汤，比早饭丰盛些。
吃饭时，九儿问刘澈：“你下午还要出去吗？”
“嗯。”刘澈点头，“去见周文远。影一跟我去，你留在家里。”
“那你心点。”九儿叮嘱，“那个周侍郎，可靠吗？”
“皇爷爷可靠，应该没问题。”刘澈，“不过我会见机行事。”
饭后，刘澈稍作休息，便带着影一出去了。
九儿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影一给的安平侯府布局图，仔细研究起来。
图纸画得不算精细，但大致能看出侯府的格局：前院、中堂、后宅、花园，还有几处标注了“库房”、“书房”、“祠堂”的地方。
柳姨娘住在后宅的正房，安平侯柳明远似乎单独住在东边的院落。
九儿生母苏氏当年的院子在西边，图上标注着“已荒废”。
她的手指在那个“荒废”的院落上停留了很久。
那里，是她这具身体原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她穿越过来时只有六岁，原主的记忆很模糊，只隐约记得一个温柔的女子抱着她，哼着歌……那是她的母亲苏氏吗？
九儿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是来报仇的，是来拿回属于原主的东西的。
她继续研究图纸，记下每条路径，每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翠端了茶进来，见她看得认真，轻声：“姑娘在研究侯府？”
“嗯。”九儿点头，“翠，你对安平侯府了解吗？”
翠想了想：“知道一些。安平侯府在城东的槐树巷，不算顶级的勋贵，但也有些名声。主要是……侯爷宠妾灭妻的事，当年闹得挺大，很多人都知道。”
九儿眼睛一亮：“具体？”
翠压低声音：“奴婢也是听别人的。据侯爷的原配夫人苏氏，是镇北将军的女儿，当年嫁过来时带了很多嫁妆。但苏夫人身体不好，生了一位姐后就更差了。后来侯爷纳了柳氏为妾，柳氏很得宠，没几年就把持了侯府中馈。苏夫人‘病逝’后，那位嫡出的姐也意外‘失踪’了……”
她顿了顿，看了看九儿的脸色，“姑娘，您打听这些……”
九儿平静地：“没什么，就是好奇。那位柳姨娘，现在在侯府很威风吧？”
“何止威风。”翠，“听侯爷几乎不管事，府里大事务都是柳姨娘了算。她生的儿子被立为世子，女儿也嫁得不错。在京城贵妇圈里，柳姨娘虽然出身不高，但因为掌着侯府，也有些人巴结她。”
九儿冷笑：“鸠占鹊巢，还过得挺滋润。”
翠听她语气不对，不敢再多，福身退下了。
九儿继续看图纸，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柳姨娘……等着吧。
我会让你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把我娘的嫁妆还回来。
把欠我娘和我的一条命，还回来。
她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窗外阳光明媚，院子里鸟语花香。
但九儿的心中，已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这火焰并不炽烈，却冰冷而持久。
她收起图纸，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几竿翠竹。
“娘，”她轻声，不知道是在对原主的母亲，还是在对自己现代的亲人，“我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一牵”
“也会，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
九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待，准备。
等刘澈那边铺好路，等她做好准备。
然后，去安平侯府，会一会那个柳姨娘。
她摸了摸怀中的那块缺角的玉佩。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也是她身份的证明。
很快，她就要用这块玉佩，敲开侯府的大门。
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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