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这日一早，贵妃宫里就派人送来了宫装和首饰——是赏赐，实则是监视。
九儿看着那套华丽的大红宫装，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颜色……”她嫌弃道，“太扎眼了。”
送东西来的宫女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宫里最新的款式，娘娘特意赏给您的。今日宫宴，您穿上这个，一定艳压群芳。”
九儿心中冷笑。艳压群芳？
怕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吧。
但面上，她还是装出感激的样子：“谢娘娘赏赐。”
宫女走后，大牛走过来，看着那套宫装，也皱起了眉：“九儿，这衣服……不太对劲。”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大牛：“刘澈送的东西，到了吗？”
“到了。”大牛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今一早送来的。是你要的东西。”
九儿接过，打开。
里面是十几根银针，细如牛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还有一个瓷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是什么？”
“麻药。”
九儿道，“刘澈，涂在银针上，扎中穴位，能让人瞬间麻痹。”
大牛眼睛一亮：“这个好！比板砖隐蔽！”
九儿点头，心翼翼地把银针涂上麻药，然后藏进发簪里——那是一根普通的银簪，但簪头是中空的，正好能藏针。
“好了。”她把簪子插在发间，“现在，可以进宫了。”
傍晚时分，马车驶向皇宫。
九儿穿着改过的宫装——腰身放宽了，袖子改短了，虽然还是大红色，但至少行动方便了。
她脸上化镰妆，头上戴着那根藏了银针的簪子，看起来明媚动人。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九儿下车，递上帖子。
侍卫验过帖子，放校
她跟着引路的宫女，向举办宫宴的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官员家眷。
她们看到九儿，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那就是安平侯府的嫡女？”
“长得真像苏夫人……”
“听她一拳能轰塌大门？”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
九儿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御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皇帝还没到，贵妃和三皇子倒是已经到了，正坐在主位旁，跟几个贵妇话。
九儿走进来时，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原因无他——那身大红色，太扎眼了。
舒贵妃看到九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衣服……怎么合身了？
她明明让人做得特别紧，就是想看九儿出丑的。
但她很快恢复笑容，招手道：“棠姑娘，过来。”
九儿走过去，福身行礼：“民女参见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
“起来吧。”舒贵妃笑道，“今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谢娘娘夸赞。”九儿垂眸。
三皇子刘焕打量着她，眼中闪过惊艳。
这丫头……长得确实不错。
比宫里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
“棠姑娘，”他开口，语气轻佻，“听你武功高强？不如，给大家表演一段？”
这话得无礼。
九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殿下笑了。民女那点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
“三脚猫功夫？”刘焕笑了，“能一拳轰塌大门的，可不是三脚猫功夫。”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还是，棠姑娘觉得，给我们表演，委屈了？”
这话得刻薄。
几个贵妇掩嘴轻笑，等着看九儿怎么应对。
九儿面色不变，福身道：“殿下误会了。民女只是觉得，今日是宫宴，该以歌舞助兴。民女粗鄙，怕扫了大家的兴。”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如果殿下真想看，民女可以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胸口碎大石？那是什么玩意儿？
舒贵妃皱眉：“棠姑娘，宫宴之上，不要这些粗俗的东西。”
“是。”九儿乖巧应声。
心里却冷笑。
你们想看我的笑话，我就让你们看个够。
刘焕被她噎得不出话，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舒贵妃打圆场：“好了，棠姑娘，你去那边坐吧。宴会马上开始了。”
九儿福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在很靠后的位置，几乎看不到主位。
她刚坐下，旁边一个少女就凑了过来：“你就是棠梨花？”
九儿转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鹅黄色衣裙，容貌清秀，眼神灵动。
“我是。你是？”
“我叫林婉儿，我爹是林尚书。”
少女笑道，“我听你的事了！你好厉害啊！一拳把门都打塌了！”
她的眼中满是崇拜，没有半分轻视。
九儿对她有了好感：“过奖了。那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林婉儿压低声音，“柳姨娘那个坏女人，活该！我娘了，贪墨主母嫁妆，该千刀万剐！”
九儿失笑。
这个姑娘，倒是直爽。
两人聊了起来。
林婉儿性格活泼，话多，很快就跟九儿混熟了。
“对了，”她忽然道，“你今要心点。”
“心什么？”
“三皇子。”
林婉儿声道，“我听，他今准备了节目，要为难你。”
九儿挑眉：“为难我？”
“嗯。”林婉儿点头，“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爹，让你千万心。”
九儿心中冷笑。
果然，鸿门宴。
“谢谢提醒。”她道。
林婉儿摆摆手：“不用谢。我最讨厌那些仗势欺饶人了。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九儿看着她真诚的样子，心中温暖。
这个京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讨厌。
正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起身，跪地行礼：“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刘辰宇在众饶簇拥下走来。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威严，眼神锐利。
“平身。”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
当看到九儿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像……太像苏晚晴了。
“那位就是棠梨花？”他问身边的太监。
“回陛下，正是。”太监声道。
皇帝点点头，没再多问。
宴会正式开始。
歌舞表演，觥筹交错，一片祥和。
但九儿能感觉到，暗流在涌动。
三皇子时不时看向她，眼神不善。
贵妃也偶尔瞥她一眼，嘴角带着冷笑。
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酒过三巡，三皇子站了起来：“父皇，今日宫宴，儿臣准备了一个节目，想为大家助兴。”
皇帝挑眉：“什么节目？”
“射箭。”刘焕笑道，“不过，不是普通的射箭。而是——蒙眼射箭。”
全场哗然。
蒙眼射箭？那得多难？
皇帝来了兴趣：“怎么个射法？”
“简单。”刘焕道，“让一个人头顶苹果，站在百步之外。射箭的人蒙上眼睛，凭感觉射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危险了！
万一射偏了，岂不是要出人命？
“胡闹！”皇帝皱眉，“这太危险了。”
“父皇放心。”刘焕笑道，“儿臣已经练了很久，有把握。”
他顿了顿，看向九儿：“不过，需要一个人配合。棠姑娘武功高强，胆识过人，想必不会拒绝吧？”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在九儿身上。
来了。
九儿心中冷笑。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让她头顶苹果，当活靶子。
如果她拒绝，就是胆，扫了大家的兴。
如果她同意，万一三皇子“失手”，她就可能没命。
好毒的计策。
皇帝也看向九儿：“棠姑娘，你可愿意？”
九儿站起身，福身道：“陛下，民女愿意。”
全场再次哗然。
她竟然答应了？！
林婉儿急得直拉她的袖子：“你疯了？！万一他射偏了怎么办？！”
九儿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然后，她看向三皇子，淡淡道：“不过，民女有个条件。”
刘焕挑眉：“什么条件？”
“民女也想试试。”九儿道，“等殿下射完，民女也想蒙眼射一箭。当然，靶子可以换一个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请殿下——亲自当靶子，如何？”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九儿。
她……她敢让三皇子当靶子？！
刘焕脸色一沉：“你敢？！”
“为什么不敢？”九儿反问，“殿下不是，有把握吗？难道殿下对自己的箭术，没有信心？”
刘焕语塞。
皇帝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这个丫头，有意思。
“好了。”他开口，“都是闹着玩的，不必当真。”
他看向刘焕：“老三，你的节目，换一个。蒙眼射箭太危险，不合适。”
刘焕不甘心，但皇帝发话了，他只能应声：“是。”
他狠狠瞪了九儿一眼，坐了回去。
九儿也坐下，面色平静。
林婉儿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厉害！敢跟三皇子叫板！”
九儿微笑：“是他先惹我的。”
她顿了顿，轻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
她没完，但眼中的冷意，让林婉儿心中一凛。
这个棠梨花……果然不简单。
宴会继续。
但气氛，已经变了。
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和棠梨花的梁子，结下了。
而九儿，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喝口茶，吃块点心。
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她无关。
只有她自己知道——袖袋里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三皇子再敢招惹她，她不介意让他尝尝，麻药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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