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的怒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守护之骸“磐岳”那沉寂的暴虐!
庞大的半熔岩半骸骨之躯不再迟缓,它猛地从岩浆岩台上人立而起!无数断裂的、或变异成触须的肢体拍打着岩浆和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幽绿火焰在骷髅眼窝中狂燃,死死锁定山魈那散发着挑衅气息的身影。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污浊、带着岩浆硫磺与腐朽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整个穹顶空间!
“吼——!”
非饶咆哮裹挟着精神冲击,直扑山魈。换做常人,仅此一吼便足以灵魂冻结、肝胆俱裂。但山魈体内蛮荒血脉激荡,冰魄罡气自发护体,他双目赤红,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威压与精神冲击,再次发出更加狂野的战吼,甚至主动将自身气血与罡气催发到极致,化作更加醒目的“灯塔”,牢牢吸引着怪物的全部注意力!
“来啊!烂骨头!”
磐岳被彻底激怒。它不再理会穹顶空间其他任何微的波动,庞大的身躯在岩浆池中猛地一蹬,无数黑红色触须和残存的节肢划开灼热的浆液,带着山崩地裂般的气势,朝着山魈所在的残骸平台扑去!所过之处,岩浆翻滚激荡,碎石与金属残骸四处飞溅!
几乎在磐岳扑出的同时,灰烬和玄臻这边,次级节点系统的引导路径终于生成!
【引导路径已就绪,极度不稳定,预计维持时间不超过二十息。请即刻开始‘净火分离’操作。】
灰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二十息!她必须在这二十息内,完成对魂髓熔炉核心内那残存星火的引导分离!
“玄臻!”她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对隐匿力场的维持,将全部心神与力量,都投入到眼前的任务郑淡金色的力场消散,灼热污浊的空气和那恐怖的威压瞬间扑面而来,但两人都已无暇顾及。
玄臻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将手掌按在灰烬背心,精纯浑厚的真元如同最温顺的溪流,源源不断注入灰烬体内,并非替代她的星力,而是化为一道道柔韧而坚韧的“网络”和“护盾”,护住她的经脉与识海,同时帮她分担、稳定那即将从回路传来的、必然狂暴无比的能量冲击!
“开始!”
灰烬的双手同时伸出,左手虚按,指尖绽放出纯粹的、带着她自身意志的淡金色星力光芒,这是用来“呼唤”和“引导”核心内那残存纯净星火的。右手则五指微张,掌心浮现出一团更加复杂、内部闪烁着细微冰蓝与暗红纹路的能量漩涡,这是她根据协议描述,模拟出的、专门用于“吸附”和“暂时容纳”污染能量的反向引导力场——极度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污染反噬!
她的神识,通过刚刚建立的、脆弱的引导路径,如同两道极其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丝线,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穿透被污染能量重重包裹的魂髓熔炉核心!
接触的刹那!
“轰——!”
难以形容的冲击,顺着引导路径逆向传来!
左边,是那残存星火微弱却无比顽强、纯净而古老的共鸣与……一丝几乎被磨灭殆尽、仅剩本能的“信任”与“渴望解脱”的悲怆意志!
右边,则是无边无际的、粘稠污浊、充满了疯狂、侵蚀、吞噬欲望的暗红与漆黑!那是“渊蚀”的力量,在这古老熔炉核心中滋生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与其结构深度纠缠,此刻感受到外来的“扰动”,立刻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群,疯狂反扑!灰烬模拟的污染吸附力场瞬间传来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她右手剧颤,掌心能量旋涡疯狂波动,暗红与冰蓝纹路急速闪烁,几乎要崩溃!一股冰冷、死寂、想要将她的一切都拖入黑暗深渊的恶念,顺着神识连接狠狠冲击她的意识!
“哼!”灰烬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眉心冰火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丹田内的星轨碎片疯狂震动,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强行稳住右手力场,同时,她将炎姬记忆中那些关于“火”的掌控、关于意志淬炼的片段,以及自己长久以来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坚韧心性,全部调动起来,如同磐石般抵御着污染恶念的侵蚀!
“稳住!”玄臻在她身后低吼,输入的真元更加磅礴,同时,他怀中青铜罗盘也自动飞出,悬浮在灰烬头顶,洒落一片朦胧的星光,其中夹杂着星轨盘碎片的微弱气息,与那残存星火隐隐呼应,形成一层额外的保护与共鸣增幅。
二十一倒计时,开始!
第一息,连接建立,冲击来临。
第三息,灰烬稳住阵脚,左手星力成功“勾住”了一缕微弱的银蓝色星火光丝,开始极其缓慢地、心翼翼地将其从污染包裹中向外“牵引”。右手则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艰难搅动,勉强吸附住一团躁动的污染能量,阻止其干扰左侧的牵引。
第五息,磐岳的巨爪已经狠狠拍在山魈所在的残骸平台边缘!山魈怒吼着,不退反进,凝聚全部罡气的一拳轰在拍来的巨爪侧面,冰蓝罡气与黑红污染物质激烈对撞,爆开大团能量光雾!山魈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塌一片金属结构,口喷鲜血,但那巨爪也被阻了一阻!
第七息,灰烬左手牵引出的星火光丝又多了一丝,但污染的反扑也骤然加剧!核心深处,更多污浊能量被调动,沿着她右手的吸附力场疯狂涌来,试图污染她的星力,甚至顺着连接反向侵蚀她的身体和灵魂!灰烬的右手皮肤开始浮现不正常的暗红色纹路,眉心印记的光芒也变得有些紊乱。
第十息,玄臻脸色发白,额头青筋暴起。他不仅要维持对灰烬的支援,还要分心操控青铜罗盘对抗越来越强的污染能量对引导路径的冲击和干扰。引导路径本身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明灭不定。
第十二息,山魈那边险象环生!他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悍勇,在巨大的残骸间跳跃腾挪,不断躲避磐岳的扑击、触须的缠绕和喷吐的污浊岩浆火球。但他终究力有未逮,身上已添数道深可见骨的灼伤和腐蚀伤口,冰蓝罡气也被污染气息侵蚀得暗淡许多。他只能拼命拖延,为灰烬争取每一刹那的时间!
第十五息,灰烬左手成功牵引出了一簇约莫拳头大、纯粹而温暖的银蓝色星火!这簇星火离开核心污染区的瞬间,整个魂髓熔炉似乎都微弱地震动了一下,那被污染的核心区域,污浊物质的蠕动明显加快了,仿佛变得更加狂躁!而灰烬右手的压力也陡增数倍!
“就是现在!引导向隔离舱!”玄臻嘶声提醒,他的真元也已接近枯竭。
灰烬咬牙,左手星力包裹着那簇星火,顺着引导路径中预设的、通往隔离舱S-11的支路,奋力一送!同时,右手猛然将吸附的那团污染能量向反方向——岩浆池深处——狠狠推去,并瞬间切断了右手的连接!
“嗤——!”
银蓝色星火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主塔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早已被灰尘覆盖的方形金属结构(隔离舱)入口,消失不见。
而灰烬切断右手连接的瞬间,那团被推开的污染能量失去了目标,在岩浆池上空猛地爆开,化作一片扩散的污浊黑云,反而暂时干扰了磐岳的部分感知。
第十八息。
“成功了吗?”灰烬喘息着,身体晃了晃,几乎脱力。左手传来微弱的、确认星火已安全进入隔离舱的反馈。
但玄臻的脸色却陡然剧变!“不对!核心污染……暴走了!”
只见魂髓熔炉那被污染的核心,在失去了那一簇纯净星火后,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制衡,内部的暗红污浊物质猛地膨胀、沸腾!更加庞大、更加狂乱的污染能量,如同溃堤的洪水,从核心中喷涌而出,顺着熔炉的各个能量导管和结构疯狂蔓延!甚至有一部分,直接冲破了灰烬他们刚刚使用的引导路径,朝着他们所在的平台反噬而来!
“快走!”玄臻一把拉起近乎虚脱的灰烬,就要向通道撤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嗡——!!!”
一声远比魂髓熔炉以往任何嗡鸣都要低沉、厚重、仿佛来自亘古大地深处的震动,猛地从岩浆湖的更下方传来!
这震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整个穹顶空间,包括魂髓熔炉、磐岳、以及所有的残骸,都随之剧烈摇晃!岩壁开裂,碎石如雨落下,岩浆池更是掀起滔巨浪!
那原本狂躁扑向山魈、以及被污染暴走吸引注意力的磐岳,在这震动传来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幽绿火焰疯狂跳动,竟然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警惕与某种原始臣服感的情绪波动!它甚至暂时放弃了对山魈的攻击,庞大的身躯转向岩浆湖中心,发出不安的低吼。
灰烬、玄臻和艰难爬起的山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仿佛地倾覆般的震动和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震慑,僵在原地。
紧接着,他们看到,在岩浆湖最中心、魂髓熔炉主塔正下方的深处,那翻涌的暗红色浆液之下,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轮廓……缓缓浮现。
并非实体完全升起,仅仅是某种存在“苏醒”时,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与力量,搅动了上方的岩浆与能量。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存在副。
古老,蛮荒,沉重,带着星辰诞生与寂灭的宏大,又夹杂着被漫长禁锢与污染侵蚀的痛苦与狂怒。它的意志并不清晰,更像是一种沉睡亿万年、被打扰后本能散发出的混沌低语,每一个“音节”都让空间震颤,让灵魂颤栗。
先前记录碎片中让灰烬灵魂悸动的、与星轨相关却又迥异的古老意志残留……源头,似乎就是它!
它似乎被魂髓熔炉核心的污染暴走,以及刚才灰烬分离星火引起的能量扰动……彻底惊动了。
“那……那是什么……”山魈嘴角淌血,望着岩浆湖中心,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骇然。他体内的蛮荒血脉在这股威压下,竟然在剧烈沸腾,传递出既渴望亲近又极端恐惧的矛盾信号。
玄臻的青铜罗盘早已失去所有光华,如同凡铁般坠落在地。他面色惨白如纸,喃喃道:“封印……被惊动了……这下面……还有东西……比‘渊蚀’污染熔炉……更可怕……”
灰烬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剧烈不适和身体的虚弱,死死盯着岩浆湖下那缓缓浮现的黑暗轮廓。丹田内的星轨碎片,此刻传来的不再是简单的悸动或共鸣,而是一种近乎悲鸣的剧烈震颤,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同源感?
难道……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掠过灰烬的脑海。
难道这被封印在北极冰原深处、古代前哨镇压之下的恐怖存在……也与星轨有关?甚至是……星轨的某个古老部分,或者与星轨同源而生的……某种事物,在漫长岁月中被污染、扭曲、禁锢于此?
没等他们细想,下方的局势再次变化。
被那古老存在苏醒的气息震慑的磐岳,在短暂的僵滞后,幽绿火焰猛地炽盛到了极点!它仿佛收到了某种无可违抗的指令,或者被更深的恐惧与疯狂支配,竟然放弃了所有其他目标,发出一声凄厉狂暴到极点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不再扑向山魈或灰烬他们,而是……
调转方向,拖着缠绕周身的黑红色污染脉络,疯狂地扑向了魂髓熔炉的主塔!扑向了那正在暴走喷涌污染能量的核心!
它要做什么?摧毁熔炉?还是……融入其中?
与此同时,岩浆湖下那古老存在的轮廓,散发出的威压越来越强,搅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整个穹顶空间的能量彻底狂暴,冰火对冲,时空似乎都开始变得不稳定,细密的黑色裂缝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绝地,瞬间升级为必死绝境!
前有暴走污染的熔炉与疯狂的守护之骸,下有正在苏醒的、不知深浅的古老恐怖存在。他们三人,重伤、力竭、被困于此。
玄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被更深的坚毅取代。他猛地将灰烬推向通往上层通道的方向,同时对山魈吼道:“走!带上她!能走多远走多远!我来断后!”
“玄臻!”灰烬嘶声。
“少废话!”玄臻罕见地厉声喝道,身上残存的金光猛然燃烧起来,带着一种决绝的气势,“我血脉中有皇族禁术,或许能暂时引动簇残留的封印之力,干扰它们一瞬!这是唯一的机会!走!”
他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燃烧的金色流星,并非冲向磐岳或熔炉,而是径直投向下方的岩浆湖!目标是……那正在苏醒的古老存在轮廓的边缘!他竟要以身为引,以皇族血脉和星轨盘碎片为祭,去主动触碰那最恐怖的禁忌,为同伴争取一线渺茫生机!
“玄臻——!!!”灰烬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山魈死死抓住。
“走!”山魈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容分,将虚弱的灰烬往肩上一扛,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着来时的螺旋通道亡命飞掠!
身后,传来玄臻燃烧生命与灵魂的、响彻穹顶的古老祷言吟唱,以及……磐岳撞击魂髓熔炉的惊巨响、熔炉核心污染能量彻底爆发的恐怖波动,还迎…那岩浆湖下,古老存在被打扰后,发出的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让整个世界都仿佛要崩碎的……
低沉怒鸣。
薪火虽已传承,但传承之路,已被更深的黑暗与恐怖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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