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咽下口中的果肉,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
他并没有因为玉浮月的质问,而露出丝毫的惊慌。
甚至连那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他慢条斯理的吃完那块果肉,又拿起一块。
然后,他看着玉浮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了以往那种伪装的深情,只有一种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人死过一次,自然就想开了。”
莫宇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月儿,你是在怀疑哥哥吗?”
“怀疑我是假的?”
“还是怀疑……这把剑不配给我削个果子?”
他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走到玉浮月面前。
他没有去捡那把剑,甚至一脚踩在了剑柄上。
脚底碾过那繁复的纹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以前那是以前。”
“以前我是高高在上的赤霄真君,我要端着,我要修道,我要脸面。”
“可现在呢?”
他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这具残破的身躯,展示着这满室的荒唐。
“我现在是个废人,是个连伦理都不要聊畜生。”
“既然都烂成这样了,还在乎一把剑干不干净?”
“怎么?只许你把哥哥拉进泥潭里打滚,不许哥哥把剑也拉下来陪葬?”
这番话,逻辑闭环,无懈可击。
如同无数把尖刀,同时插进了玉浮月的身体。
是你逼我堕落的。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是你毁了我的剑道,毁了我的尊严。
现在你反过来怪我,不爱惜羽毛?
玉浮月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巨大的愧疚与恐慌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是啊……是她逼的。
是她毁了他。
“不……不是的……”
玉浮月慌乱的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只是怕你不是你……”
那种强烈的恐惧感,让她急需一个证明。
证明眼前这个人,依然是那个爱她的、宠她的、有着共同记忆的哥哥。
只有确定了这一点,她才能在那巨大的愧疚中,找到一丝立足之地。
酒。
对了,酒!
玉浮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的站起身,冲出大殿。
她要找一坛酒。
那是一坛真正的陈年老酒,封泥上还带着百年前的泥土气息。
片刻后,玉浮月便再次回到大殿郑
她抱着酒坛,手有些发抖,快步走到莫宇面前。
“哥哥……没事的,剑脏了可以擦,只要你在就好。”
她语无伦次的着,手指颤抖着拍开泥封。
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那是岁月沉淀后的味道,带着一丝苦涩的回甘。
“哥哥,你还记得这坛酒吗?”
玉浮月捧着酒坛,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期盼。
“这是‘醉生梦死’。”
“是一百多年前,你亲手埋在后山那棵老槐树下的。”
“那也是下着雨,你牵着我的手,把这坛酒埋进去。”
“你……等以后月儿出嫁了,或是遇到了真正开心的大事,咱们兄妹俩就把它挖出来喝。”
她倒了一杯酒,酒液呈琥珀色,晶莹剔透。
她双手捧着酒杯,递到莫宇面前。
“虽然现在……虽然我们变成了这样。”
“但只要哥哥在,对月儿来,就是最大的喜事。”
“这杯酒……我们喝了吧。”
她在赌。
赌他记得这段往事。
赌他会接过这杯酒,哪怕是象征性的抿一口,哪怕是再骂她几句。
只要他承认这段记忆,那他就是真的。
那她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就能被填补上。
莫宇看着那杯酒。
琥珀色的液体中,倒映着他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
他没有立刻接过,而是静静的看着玉浮月。
看着她那张,因为紧张而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摇摇欲坠的希望。
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像是冬日里的一把冰刀,直接插进了玉浮月的心脏。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只酒杯。
玉浮月心中一喜,刚要松一口气。
哗啦。
莫宇手腕一翻。
那杯珍贵的、承载着百年期许的“醉生梦死”,就这样被他毫不留情的,泼在霖上。
酒液溅在青砖上,打湿了那把赤霄剑,也溅湿了玉浮月的裙摆和里面的黑丝。
浓郁的酒香,此刻闻起来,却像是一种讽刺的恶臭。
“哥哥……?”
玉浮月僵在原地,手中的空杯滑落,摔在地上,粉碎。
莫宇看着地上的那滩酒渍,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是一种,看穿一切后的嘲弄。
“月儿,你记性真差。”
他轻声道,语气温柔的让人毛骨悚然。
“赤霄那个老顽固,为了保持剑心通明,他这辈子滴酒不沾。”
“他怎么可能埋酒?又怎么可能跟你什么出嫁的话?”
“他只会让你好好修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玉浮月浑身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不……不对。
记忆里明明有这一段……明明是雨,明明是他……
“而且……”
莫宇俯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瓷片,在指尖把玩着。
“这坛酒,不就是那晚上,你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醉仙酿’吗?”
“那你喝醉了,发了疯,非要灌我。”
“怎么?换了个名字,编了个故事,就想拿来骗我?”
“还是……”
莫宇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属于“赤霄”的那层伪装,正在一点点剥落,露出了里面那个名为“莫宇”的灵魂。
那是一种极度冷静、极度理智、又极度疯狂的眼神。
“你其实一直在骗你自己?”
“你在用这些虚假的记忆,拼凑出一个爱你的哥哥?”
轰!
逻辑闭环了。
那晚的雨夜,那坛被打碎的酒,以及她自己癫狂的状态。
现实与记忆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玉浮月的大脑一片混乱。
是啊……哥哥不喝酒。
他怎么会埋酒?怎么会出那种温情脉脉的话?
那是她幻想出来的。
是她在这一百年的孤独里,无数次对着那个木偶,自己编造出来的回忆。
编得久了,连她自己都信了。
“所以……”
莫宇扔掉手中的瓷片,拍了拍手,站直了身体。
那种颓废、那种虚弱、那种唯唯诺诺,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废物哥哥。
而是一个,一直站在高处,冷眼看着她演独角戏的……恶魔。
“这酒,我不喝。”
“这戏,我也演够了。”
“玉浮月。”
“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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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段大剧情马上要结束了,大家对玉浮月这个角色,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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