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该醒了。”
揽月阁内,死寂蔓延。
地上的酒渍还在缓缓扩散,浸染了那把被弃如敝履的赤霄剑。
玉浮月跪坐在地,她那双原本总是盛气凌饶凤眼,此刻瞳孔涣散,像是失去了焦距,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莫宇没有再看她。
他转过身,走向那张紫檀木大案。
此时的他,步履稳健有力,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副,一步三喘的废人模样?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那是被压抑许久的力量在欢呼。
“啊……演戏真是个体力活。”
莫宇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那种声带受损质感的沙哑,而是恢复了他原本清朗、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磁性嗓音。
他随手抓起案上的一块丝绸手帕,像是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手。
擦拭着被玉浮月,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
“特别是跟一个疯子演戏。”
“累,真他妈累。”
玉浮月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
她看着那个正在擦手的男人,那个动作,那种神态,陌生得让她感到恐惧。
“你……是谁?”
她的声音苦涩。
“我是谁?”
莫宇丢掉手中的手帕,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月儿,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随着话音落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莫宇那张属于赤霄真君的苍白脸庞,开始剧烈的扭曲。
皮下的肌肉,仿佛有了自我的意识,像是无数条细的蛇在游走、重组。
颧骨塌陷,下颌收窄,眉弓平复。
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色泽,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年轻的、充满生机却又带着邪气的红润。
但这变化并未瞬间完成。
他似乎有意在折磨玉浮月的神经。
变化停在了一半。
左半张脸,依旧是那个沧桑、悲悯、满眼绝望的赤霄真君。
右半张脸,却变成了一个年轻英俊、嘴角挂着恶劣笑容的陌生青年。
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拼凑在同一个头颅上。
左眼的浑浊与右眼的戏谑,在这一刻形成了极致的视觉冲击。
玉浮月瞳孔剧烈颤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怎么?不认识了?”
莫宇顶着那张分裂的脸,一步步逼近。
他蹲下身,用右手挑起玉浮月的下巴。
“明明昨晚,你还抱着这张脸,喊了一整夜的哥哥。”
“明明在祖师堂的供桌上,你还对着这张脸,发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的手指顺着玉浮月的脸颊滑下,落在那苏婉样式的衣裙领口处,眼神中带着一种,解剖猎物般的冰冷与嘲弄。
“玉浮月,你真可怜。”
“你以为你是在爱?”
“不,你只是在犯贱。”
莫宇凑到她耳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专门往她最痛、最不堪的地方捅:
“还记得那在屏风后面吗?”
“那个叫柳清的弟子,跪在外面跟你汇报工作,吓得瑟瑟发抖。”
“而你呢?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峰主大人,穿着那身黑丝包臀裙……”
“你一边威严的发号施令,一边却在屏风后面,求我轻一点,求我给你。”
“你,要是那柳清,胆子再大一点,掀开那扇屏风……”
“她会看到什么?”
“看到她敬若神明的峰主大人……”
玉浮月浑身剧震,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窒息。
那的画面,那的羞耻与快感,此刻在莫宇的描述下,变成了一坨最肮脏的烂泥,糊满了她的全身。
但这还不够。
莫宇要的,是彻底的摧毁。
“还有祖师堂。”
莫宇指了指窗外,那座巍峨的黑殿,脸上露出一抹极度恶劣的笑。
“那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是你师尊玄机子的灵位所在。”
“你穿着那件素霓裳,那可是代表着玉清峰最圣洁的礼服。”
“结果呢?你在里面穿了什么?黑丝?”
“你在供桌上,把自己当成祭品。”
“玉浮月,你玄机子要是真的在有灵,看到他最疼爱的徒儿,在供桌上被一个冒牌货玩弄……”
“然后,躲在帷幔后面,当着打扫弟子背影,还要强忍着不发出声……”
“他会不会气得直接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一道雷劈死你这个欺师灭祖的荡妇?”
“别了……求你……别了……”
玉浮月捂住耳朵,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每一句话,都是真相。
每一句话,都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别?”
“这就受不了了?”
莫宇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冰冷刺骨。
他脸上的变化再次开始。
咔嚓!咔嚓!
伴随着骨骼的摩擦声,一团苍白的物质,从他脸颊两侧的皮肉下钻出。
那是癌分身增殖的具象化。
白骨森森,迅速蔓延,覆盖了他的整张脸。
最终,化作了一张惨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骨质面具。
只留下一双眼睛,在面具后的空洞中,闪烁着戏谑的红光。
这张面具……
这个气息……
玉浮月猛的抬起头,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也认得这张面具!
那是陨坑底,那个手段下作的贼!
那个被她视为蝼蚁的“掠衣老魔”!
“是你!!!”
这一声尖啸,带着无尽的荒谬与崩溃。
“怎么?很意外?”
莫宇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在陨坑,我不过是用手段,卸了你的一件贴身衣物,你就恨我入骨,满世界追杀我。”
“玉浮月,我们的渊源可不止这些哦,百次的入门测试,玉冰霜……”
“哈哈哈,这些经历里,我是一只可以被你捏死的蝼蚁。”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
莫宇摊开双手,像是展示着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把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玉清峰主,这一方世界的筑基大修,耍得团团转。”
他的目光陡然下移,死死盯住了玉浮月,此刻身上的装扮。
那件淡青色的流云纱裙,是苏婉的遗物,代表着端庄与正妻的身份。
而那裙摆之下,隐约透出的黑色,是那双极具色欲暗示的丝袜。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莫宇蹲下身,伸出那只苍白大手,粗暴的撩起了玉浮月的裙摆。
那双包裹着黑丝的修长美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郑
“穿着你嫂子的衣服,扮成你最恨的女人。”
“然后在里面套着这种东西。”
莫宇的手指,勾住那黑丝的边缘,用力一弹。
崩!
一声脆响。
“这算什么?圣女表?还是贞洁荡妇?”
“你以为你这叫深情?叫为了爱不顾一切?”
“不,你这叫下贱。”
“你跪在我面前,穿着死饶衣服,卖弄着这不伦不类的风骚,只是为了讨好我这个贼。”
“玉浮月,你真是太好调教了。”
“这些,你的表现,比我在凡俗界见过的那些,为了几个铜板就能出卖身体的窑姐儿,还要卖力,还要不知廉耻。”
“窑姐儿卖身是为了活命,你呢?你是为了犯贱。”
“你,要是赤霄知道……”
“他最疼爱的妹妹,穿着他最爱女饶衣服,跪在一个,曾经羞辱过她的贼·胯·下·求欢……”
“他会不会觉得,当年死得太早了,没能亲手清理门户?”
噗!!!
一口漆黑的鲜血,终于压制不住,从玉浮月口中狂喷而出。
她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碎了。
巨大的荒谬感与屈辱感,将她的灵魂活生生锯成了两半。
她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疯狂。
原来只是这个蝼蚁眼里的笑话。
她把自己最珍贵的一切,献给了这么一个人物!
“啊啊啊啊啊啊!!!!”
玉浮月抱着头,发出了凄厉至极的哀嚎。
那声音不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受伤濒死的野兽。
但这并不是结束。
而是一种诡异新生的开始。
随着那口黑血喷出,玉浮月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
一种极其妖异、令人心悸的美感,正在她身上绽放。
她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一缕缕黑色的气息,像是活物一般在经脉中游走。
那张原本惨白绝望的脸庞上,慢慢浮现出几道妖异的紫黑色纹路,如同盛开的彼岸花,从眼角蔓延至鬓角。
她那头乌黑如瀑的青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褪色。
一寸,两寸……
转眼间,满头青丝化作了如雪的白发,在风中狂乱飞舞。
而她的十指,指甲变得猩红如血,那是极致的杀意凝结而成的锋芒。
白发,红甲,妖纹。
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凤眼,此刻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瞳孔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没有了泪水,没有了哭喊。
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欲望。
“杀……了……你……”
她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重叠,仿佛有无数个怨魂在同时开口。
整个揽月阁开始剧烈震颤。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门窗、立柱。
轰隆隆!
大殿崩塌,瓦砾纷飞。
在这废墟之上,只有两个人影依旧站立。
莫宇没有逃。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他双手插在兜里,歪着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黑化、美得惊心动魄的疯批女人。
他的眼神透过面具的空洞,戏谑的打量着她。
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期待,以及那种玩腻了之后,急切想要结束游戏的百无聊赖。
“这就对了。”
莫宇轻笑一声,声音在崩塌的轰鸣声中,依然清晰。
“这才是玉清峰主,该有的样子。”
“比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废物,顺眼多了。”
他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像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拥抱。
“来吧,月儿。”
“用你那双,刚才还在给我喂食的手,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是黑的。”
“我已经……玩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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