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着，旁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凑了过来，他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赵老爷子，今年已八十有三，年轻时在私塾念过几年书，算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赵老爷子眯着眼睛，接过铜镜，借着晨光仔细端详，当看到背面的文字时，他突然“咦”了一声，眉头紧锁，又反复看了几遍，忽然脸色一变：“这……这字……不像是秦汉的文字，倒像是……像是更古远的东西！”
赵德山忙问：“老爷子，您认识？”
赵老爷子摇了摇头：“认不全，但这笔法，跟我年轻时在县学见过的甲骨文拓片有点像，只是更繁复些。这绝非寻常物件，恐怕牵扯不。快！快把孙壮士和扶苏壮士请来！”
赵德山不敢耽搁，立刻让儿子赵栓柱去村西头的临时住处找孙健和扶苏。此时孙健和扶苏正在整理之前从落霞谷带回来的文物清单，赵栓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孙壮士！扶苏壮士！出事了！俺爹和赵老爷子捡到个怪铜镜，上面的字谁也不认识，让你们赶紧去看看！”
孙健和扶苏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连日来处理摸金校尉和胡人之事，倒没遇到过这种带奇特文字的物件。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跟着赵栓柱往村头赶去。
到了村头的老槐树下，赵德山和赵老爷子正围着铜镜等着，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见孙健和扶苏来了，赵德山连忙把铜镜递过去：“壮士你看，就是这东西。”
孙健接过铜镜，入手微凉，镜面虽有些斑驳，但依旧光滑，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他翻转过来，看向背面的文字，瞳孔骤然一缩——那些文字确实不是篆或隶书，更不是他熟悉的简体字，笔画虬劲，带着一种原始而神秘的气息，像是某种象形文字，又夹杂着一些符号，与他前世在博物馆里见过的商周金文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
“扶苏兄，你看。”孙健把铜镜递给扶苏。
扶苏接过，仔细端详片刻，眉头也皱了起来：“我在咸阳的皇家图书馆里，见过不少古文字拓片，从夏商到西周的都有，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这字形比甲骨文更简略，却比金文更繁复，像是某种过渡时期的文字。”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这铜镜的工艺，也很特别。你看这边缘的包浆，还有镜面的氧化程度，至少有几千年了。”
赵老爷子在一旁补充道：“刚才我琢磨着，咱赵家洞村这地方，往上数几百年，是周饶地盘，再往前，不定还有更古老的先民住过。这铜镜，会不会是他们留下的？”
孙健心中一动。他想起前世查阅的资料，石门山一带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就有人类活动，考古发现过不少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的遗址，难道这铜镜是那个时期的？可新石器时代的铜镜极为罕见，而且工艺能达到这种水平吗？
“这铜镜是在哪捡到的？”孙健问道。
赵老汉连忙：“在后山坡，我锄地时刨出来的，就在那块谷子地的地头。”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孙健道。
“能！能！”赵老汉连连点头。
一行人立刻往后山坡走去。路上，孙健反复看着铜镜，忽然注意到背面文字的排列似乎有规律，不是杂乱无章的，倒像是一句咒语，或是一段记载。他试着辨认其中几个字形，有一个字像是“日”，一个像是“山”，还有一个像是“人”，组合起来却不知所云。
到了后山坡的谷子地，赵老汉指着地头一处被翻动的泥土：“就是这儿，我一锄头下去就碰到了。”
孙健蹲下身，仔细查看周围的泥土。土壤是黄棕色的，带着些沙砾，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不同。他又用手扒开周围的土，没发现其他东西。“这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痕迹？比如土色不一样的地方，或者有碎陶片、骨头渣子？”
赵栓柱自告奋勇：“我去找找！”他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捡到几块碎陶片，递了过来，“孙壮士，你看这个！”
孙健接过陶片，只见陶片呈灰褐色，表面粗糙，带着绳纹，正是典型的新石器时代晚期陶器特征。“看来这里确实有古遗址。”他站起身，望向四周，后山坡地势平缓，背靠石门山余脉，前面有一条溪流过，正是先民聚居的理想之地，“这铜镜不是孤立的，下面不定有更大的发现。”
扶苏也点头：“若是能找到遗址，不定能解开这些文字的谜团。”
赵德山有些激动：“那……那咱要不要挖开看看？”
孙健摇摇头：“不能乱挖。这种古遗址很脆弱，一旦破坏了，就再也复原不了了。我们得先保护起来，然后报给官府，请专业的考古人员来发掘。”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在官府来人之前，得派个人在这附近守着，别让人乱刨，也别让牲口破坏了现场。”
赵德山立刻道：“我让俺家老三在这守着，他最细心。”
安排好守遗址的人，孙健和扶苏带着铜镜回到住处。两人把铜镜放在桌上，就着日光反复研究。扶苏找来纸笔，把背面的文字一一拓了下来，笔画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古朴的力量。
“孙兄，你觉得这些字会是什么意思？”扶苏指着拓片问道。
孙健盯着拓片，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关于上古神话的书，里面提到过一些部落的图腾文字：“不定是某个上古部落的记事。你看这个像‘日’的字，旁边跟着一个像‘火’的符号，会不会是记载祭祀太阳的仪式？”
“有道理。”扶苏指着另一个字，“这个像‘山’的字下面，有三个像‘人’的符号，会不会是在那山脚下住着三户人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却始终没个让人信服的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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