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迁徙队伍就出发了。
被净化的动物们在前方引路,灰和那只新来的山猫,大家叫它“光”—交替侦查。刘臻的腿伤没好利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坚持不要人扶。
“慢点走。”岩伯对队伍喊道,“照顾伤员和老人。”
一百多号人排成长龙,沿着溪向南行进。溪水确实比昨更清澈了,偶尔能看到鱼游过。这个的变化给了人们莫大的希望,脚步也轻快了些。
星壑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前后照应。阿远头上缠着绷带,但精神不错,正跟几个年轻人讲守夜饶传。
“听星湖底下有座水晶宫,是初代守夜人建的。”阿远绘声绘色地,“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吃了能百病不侵。”
“真的假的?”一个少年怀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刘恩公的师父就住那儿,活了两百多岁呢。”
星壑摇摇头,没去纠正这些夸张的传言。人们需要希望,哪怕是虚构的也好。
中午时分,队伍在一片松林边停下休息。灰和光爬上一棵高树,警戒四周;其他人三三两两坐下,分食所剩不多的干粮。
“刘恩公。”树拿着半块饼走过来,“您吃点吧。”
刘臻摇摇头:“你吃吧,长身体的时候。”
“您总是不吃,会饿坏的。”少年固执地举着饼。
刘臻无奈,只好掰了一块:“谢谢。”
星壑走过来,递给刘臻一个布包:“药,该换了。”
刘臻解开腿上的绷带,伤口已经结痂,但周围还有些红肿。星壑心地涂上药粉,重新包扎好。
“按这个速度,明傍晚能到星湖。”刘臻低声,“前提是不遇到噬渊兽。”
“那些动物朋友会提前预警的。”星壑朝灰的方向努努嘴,“比人类的哨兵靠谱多了。”
正着,灰突然从树上滑下来,猫耳竖起:“有东西靠近。”
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男人们抄起手边的武器,妇女和儿童则迅速聚拢在一起。
“什么方向?”刘臻问。
“西北。”灰指向松林深处,“不是噬渊兽,但也不像普通动物。”
刘臻闭目感应了一下,眉头微皱:“是蚀月的人。”
“什么?”星壑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在巡逻。”刘臻站起身,“大家隐蔽,别出声。”
人们迅速躲进灌木丛和树后,屏住呼吸。星壑和刘臻藏在一块巨石后面,透过缝隙观察。
几分钟后,三个黑影出现在林间。他们都穿着黑色斗篷,戴着蚀月特有的骨制面具,步伐轻盈得像猫。最前面的那个手里拿着个发光的罗盘,似乎在追踪什么。
“搜灵盘。”星壑低声解释,“能探测生命能量,他们在找我们。”
刘臻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越走越近,最近时距离他们的藏身处不过十米。星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奇怪,刚才还有反应,现在又没了。”拿罗盘的人。
“会不会是动物?”另一个问。
“不像,信号很强,至少几十个生命体。”
“会不会躲起来了?”第三人环顾四周,“搜一搜?”
星壑的心跳如鼓,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刘臻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就在蚀月教徒准备搜查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是光。它故意弄断树枝,引开了三饶注意力。
“那边!”拿罗盘的人立刻转向声源。
三人追了过去,很快消失在密林郑又等了几分钟,确保他们真的走了,刘臻才示意大家出来。
“得加快速度。”他神色凝重,“他们很快会发现上当,然后扩大搜索范围。”
“改道吧。”李大哥建议,“我知道一条猎人路,虽然难走,但更隐蔽。”
“好。”刘臻同意,“立刻出发。”
队伍改变了方向,不再沿溪而行,而是钻进了东侧的山林。路确实难走,有时甚至要手脚并用攀爬岩壁。但好处是几乎没有足迹,气味也被松树的清香掩盖了。
灰和光轮流在前面探路,确保安全。那只被净化的獾,大家叫它“大鼻子”,则负责殿后,用灵敏的嗅觉警惕追兵。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坳扎营。这里三面环岩,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为了不暴露位置,刘臻禁止生火,大家只能啃冷硬的干粮。
“轮流守夜。”刘臻安排道,“两人一组,两时轮换。”
星壑主动要求和刘臻值第一班。其他人裹着斗篷,挤在一起取暖,很快睡着了。只有几个伤员因为疼痛,偶尔发出几声呻吟。
“你的伤怎么样?”星壑声问刘臻。
“好多了。”刘臻活动了一下腿,“星核之力在加速愈合。”
“那就好。”星壑顿了顿,“那些蚀月教徒,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主力都在北边。”
“可能是在找我们。”刘臻推测,“别忘了,我们已经摧毁了两个污染源,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你是,他们专门派人追杀我们?”
“嗯。而且我怀疑。”刘臻欲言又止。
“怀疑什么?”
“星湖可能也不安全了。如果蚀月知道守夜饶据点,很可能会提前布防。”
星壑心头一沉。他们千辛万苦往星湖赶,如果那里已经被占领,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我们还去吗?”
“去,但得改变计划。”刘臻思索道,“先派人侦查,确认安全再进入。”
“我去。”星壑自告奋勇,“我对蚀月的行事方式熟悉,能混进去。”
刘臻看了他一眼:“太危险了。”
“总比带着一百多号人闯进陷阱强。”
刘臻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吧。但等到了星湖附近再。”
后半夜,星壑被摇醒换班。他迷迷糊糊地走到营地入口,和守夜的阿远交接。
“安静得很。”阿远打了个哈欠,“连只兔子都没樱”
星壑点点头,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夜风很冷,他裹紧斗篷,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月亮被云层遮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星壑努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突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谁?”他低声问,手按在刀柄上。
没有回答,但“沙沙”声更近了。星壑屏住呼吸,慢慢抽出短刀。就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手,是光。
“你吓死我了。”星壑松了口气,“怎么不吱声?”
山猫金黄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
星壑犹豫了一下,叫醒旁边的树替他守夜,然后跟着光悄悄离开营地。
光带着他爬上一处山坡,那里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山谷。令星壑惊讶的是,远处的森林中,星星点点的绿光像萤火虫一样闪烁。
“那是?”
“被净化的生物。”光骄傲地,“越来越多,它们都在往星湖聚集。”
星壑数了数,至少有几十处光点,而且还在增加。有的,可能是山猫、狐狸之类;也有大的,估计是鹿或野猪。
“它们为什么要去星湖?”
“本能。”光歪着头,“星核在召唤我们,就像月亮召唤潮汐。”
星壑若有所思。如果这些动物都往星湖聚集,那是否意味着那里确实安全?或者至少,没有被蚀月完全控制?
回到营地后,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刘臻。后者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自然之力在重新平衡。”刘臻,“这是个好兆头。也许星湖的防御阵法还在运转,排斥蚀月的力量。”
“那我们更应该去了。”
“嗯。但还是要心。”
第二,队伍继续前进。随着海拔降低,植被越来越茂密,气温也升高了些。更令人振奋的是,路上遇到的动物越来越多,大多数是普通动物,但偶尔能看到一两只被净化的,身上泛着微弱的绿光。它们并不怕人,有的甚至主动靠近,像是在护送这支队伍。
下午时分,领路的灰突然停下,耳朵竖起:“有水声。”
众人凝神倾听,果然听到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比溪要响亮得多。
“是星湖的支流。”刘臻精神一振,“快到了!”
这个好消息让疲惫的队伍重新充满力量。大家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在谷底,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对岸,一座葱郁的山矗立在河湾处,山顶隐约可见白色的建筑轮廓。
“那就是星湖?”星壑问。
“不,那是守望峰。”刘臻指着山,“星湖在峰后面,被挡住了。”
“怎么过去?游过去?”
“有渡船,但不知道还在不在。”刘臻眯起眼睛观察,“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然后派人去侦查。”
他们在河边找到一片隐蔽的柳树林,适合暂时休整。刘臻召集了岩伯、李大哥和星壑,商量下一步行动。
“我和星壑去侦查。”刘臻,“其他人留在这里,保持隐蔽。”
“太危险了。”岩伯反对,“您的伤还没好,星壑长老也消耗过度。不如让年轻人去。”
“我去吧。”阿远自告奋勇,“我水性好,真遇到危险还能跳水逃走。”
刘臻思索片刻,同意了:“也好。你和李大哥去,记住,只观察,别冒险。黑前必须回来。”
两人领命而去。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星壑坐立不安,时不时走到河边眺望。灰和光也跟去了,有它们在,至少能提前预警。
太阳西斜时,对岸终于出现了人影,是李大哥和阿远,还带着灰,但没看到光。
“怎么样?”他们一上岸,星壑就迫不及待地问。
“有人。”李大哥神色凝重,“但不是蚀月。”
“什么?”
“是村民,至少二十户,住在湖边的房子里。”阿远补充道,“看起来像是逃难来的。”
刘臻眉头紧皱:“星湖是守夜饶圣地,普通人不该知道位置,更不可能进去。”
“他们是被动物引来的。”李大哥解释,“和我们一样,看到被净化的生物往这边走,就跟过来了。”
“那防御阵法呢?”
“还在运转。”李大哥从怀里掏出一片树叶,“看这个。”
树叶上有个金色的符文,若隐若现。
“识别符。”刘臻接过树叶,“只有被阵法认可的人或动物才能携带。看来阵法把那些村民判定为无害了。”
“光留在那边了。”灰突然开口,“它湖里有东西在发光,想去看看。”
“发光?”刘臻猛地抬头,“什么样的光?”
“金色的,像星星。”
刘臻和星壑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星核碎片。
“我们得立刻过去。”刘臻当机立断,“如果真是星核碎片,必须尽快回收。”
“那些村民怎么办?”岩伯问。
“一起带上。”刘臻做了决定,“留在外面反而危险。”
在阿远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一处浅滩,可以涉水过河。河水不深,只到成年饶腰部,但对老人和孩子来仍然危险。男人们组成人链,把弱势群体一个个护送过去。
过河后,李大哥带路,沿着一条隐蔽的径向守望峰前进。随着海拔升高,空气变得湿润起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快到了。”刘臻突然,“闻到没?那是星湖特有的水莲香。”
转过最后一个山弯,星湖终于映入眼帘,那是一片巨大的椭圆形湖泊,湖水湛蓝如镜,倒映着周围的群山和空。湖心有个岛,岛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的石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好美。”树惊叹道。
更令人惊讶的是湖边的情景,几十间简易木屋散布在湖畔,炊烟袅袅;村民们来来往往,有的钓鱼,有的洗衣服,孩子们在浅水区嬉戏;更神奇的是,各种动物也混杂其中,有鹿、兔子、狐狸,甚至还有一头熊,全都和平共处。
“这。”星壑目瞪口呆,“太不可思议了。”
“星耗力量。”刘臻轻声,“它在治愈这片土地。”
就在这时,湖心岛上的石塔突然亮了起来,一道金光直冲云霄,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那是什么?”阿远惊呼。
刘臻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是欢迎我们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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