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铁嗑着瓜子儿听好喽,我赵大膀给大伙儿唠段我在西伯利亚撞见的邪乎事儿!
我在黑龙江边倒腾了二十年皮货,什么牲口没见过?
可那年腊月被个毛子贩子诓去贝加尔湖收“白貂”,真真儿让我恨不能把俩眼珠子抠出来当冰球踹!
别乐!等听完还敢在冰窟窿里钓鱼,我管你叫亲爹!
那日火车开进伊尔库茨克时,站台上积雪能埋人。
接头的是个红鼻子老毛子,叫伊万,浑身伏特加味儿呛鼻子。
他开装甲车似的破吉普拉我往北走,车窗外的白桦林密得吓人。
树林子深处老有绿莹莹的光晃悠,伊万咧嘴笑:“赵,那是雪女在挑丈夫。”
我当他醉话,可车开上贝加尔湖冰面时,真听见女人唱歌声。
调子悲悲切切的,顺着冰缝往耳朵眼里钻。
伊万把车停在一处冰窟窿旁,窟窿边儿上摆着套大红嫁衣,金线绣的凤凰在雪地里扎眼。
嫁衣上压着块怀表,表针倒着转。
“今儿个腊月二十三,雪女出嫁的好日子。”
伊万从后备箱搬出箱伏特加,自己先灌了半瓶。
他指着深不见底的冰窟窿:“白貂就在底下,敢不敢捞?”
我趴边儿上一瞅,窟窿里水黑得跟墨汁似的,可隐隐约约能看见好些白影子在游。
同来的还有三个蒙古汉子,领头的叫巴特尔,脸上刀疤像蜈蚣。
他们拖来个铁笼子,里头关着只活鹿,鹿角上绑着红绸。
巴特尔拔出腰刀插在冰面上,刀身“嗡嗡”直颤:“时辰到了,献牲。”
他们打开笼子把鹿推进窟窿,鹿惨叫着想爬上来,冰面下突然伸出几只白手,硬把它拽了下去。
水花翻腾了几分钟,浮上来时鹿只剩骨架。
骨头白得发亮,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古怪符文。
伊万眼睛放光:“成了!雪女收了聘礼,该给嫁妆了!”
他把缆绳拴我腰上:“赵,下去捡白貂皮,一张给你十两金沙。”
我骑虎难下,咬着牙潜进冰窟窿。
水冷得像千万根针在扎,手电光一照——我滴亲娘!
湖底密密麻麻全是站着的人,穿啥朝代衣裳的都有,个个冻得跟冰雕似的。
他们手拉手围成圈,圈中央是口青铜棺材,棺材盖上坐着个穿嫁衣的女人。
女人转过脸来,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个光滑的冰面。
冰面映出我的脸,她突然开口,声儿跟我一模一样:“你可来了。”
我吓得想往上蹿,腰上缆绳却“咔”地断了。
那些冰人齐刷刷抬头,眼窝里冒出蓝火,伸手就来抓我脚脖子。
我拼命蹬水,摸到块凸起的石头借力一蹬,蹿上去抱住根冰柱。
低头一看,湖底那棺材盖正在慢慢打开。
里头涌出股黑水,黑水里裹着无数白貂,可那些貂全长着人脸!
有张脸分明是去年失踪的皮货商老黄,他冲我龇牙:“大膀,下来陪俺们……”
这时冰面上垂下条新绳子,我抓住就往上爬。
快出水时回头瞥了眼,那棺材里坐起个女人,这次她有脸了——竟是我那难产死的媳妇翠花!
她冲我招手:“当家的,咱孩子想爹了。”
我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爬出窟窿,瘫在冰面上大口喘气。
伊万却暴跳如雷:“你惊了雪女的婚床!”
他指着冰面,方才那窟窿正在迅速冻结。
冰层底下传来“咚咚”的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想出来。
巴特尔脸色铁青,抽出腰刀在冰面上画圈,嘴里念着蒙古咒语。
突然整个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
从每个裂缝里伸出白手,抓住我们就往下拖。
我操起冰镐乱砸,砸断的手掉在冰上就化成滩清水。
清水里浮出张女人脸,厉声尖叫:“还我夫君!”
原来这贝加尔湖底下,埋着个元代蒙古王爷的陵墓。
王爷生前娶了十八个妻子,死后全给他殉葬了。
其中有个汉人姑娘怨气最重,借湖底阴气修成雪女,专抓过路男缺替身丈夫。
伊万他们哪是收皮货的,是专做“阴婚中介”的,骗人来给雪女配冥婚!
巴特尔突然反水,一刀捅进伊万肚子。
肠子流出来瞬间就冻成了冰溜子。
“对不住了伊万,雪女答应我,献够九十九个男人就放我儿子。”
他掀开皮袄,肚皮上贴着张孩照片,照片里孩子眼珠子在转。
另外两个蒙古汉子也亮出刀,把我围在中间。
我徒冰窟窿边,底下那口棺材已经浮到水面。
棺盖“轰”地翻开,里头坐着个戴凤冠的女人,脸是翠花,身子却是拼凑的——左手是毛子女饶白皮肤,右手是蒙古女饶粗骨节,两条腿穿着日本女饶白袜子。
她张开嘴,嘴里有几十根舌头在扭:“夫君……拜堂吧……”
那些冰人全爬出来了,在冰面上围成个喜堂。
巴特尔把我按在棺材前,雪女伸出冰手摸我脸。
就在她要给我戴新郎帽时,我怀里掉出个东西——是翠花生前给我绣的烟荷包。
荷包落在棺材里,雪女突然惨叫,浑身“刺啦”冒白烟。
“你……你身上有活人气……”她指着烟荷包。
原来翠花当年绣荷包时,把我和她的头发编在一起缝进去了。
活人头发克阴物,雪女碰到就像烙铁烫。
我趁机抢过烟荷包按在她脸上,她那张拼凑的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原本面目——是个十七八岁的汉人姑娘,眉眼清秀,脖子上有道勒痕。
姑娘流泪了,泪珠子掉在冰上变成珍珠。
“我是万历年间被掳来和亲的……他们勒死我扔进湖里……”
“王爷陵墓吸了我的怨气,我才变成这样……”
她每一句,身子就透明一分。
周围那些冰人全跪下了,个个都在流泪。
巴特尔却疯了似的扑过来:“你不能散!散了谁救我儿子!”
他从怀里掏出个陶罐,罐口封着血泥。
砸碎罐子,里头滚出个青紫色的婴尸,婴尸见风就长,眨眼变成个三岁孩子模样。
孩子咧嘴笑,满口黑牙:“娘,饿。”
雪女看见孩子,突然暴怒:“你偷我孩儿尸身炼成鬼婴?!”
她长发暴长,像无数根针扎向巴特尔。
巴特尔举起孩子挡在身前,雪女赶紧收手,反被巴特尔一刀捅穿心口。
可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带着冰碴的黑水。
黑水流到哪,哪的冰就变黑。
湖心开始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危
那些冰人全被吸进漩涡里,惨叫连。
鬼婴跳到我背上,张嘴就咬我脖子。
我反手用冰镐扎进它灵盖,它“哇”地哭出来,哭出的全是血蛆。
雪女趁机抱住鬼婴,母子俩一起沉进漩危
巴特尔想拉,被漩涡边缘的冰手拽了下去。
冰面“轰隆隆”合拢,把一切都封在底下。
我连滚带爬逃上岸,回头看见湖心隆起个冰坟包,坟头插着那套大红嫁衣。
我在伊尔库茨克医院躺了半个月。
出院那日,护士递给我个包袱,是湖边捡到的。
打开一看,是那个烟荷包,可荷包上绣的鸳鸯变成了黑色。
昨晚我梦见翠花了,她坐在冰坟上梳头:“当家的,咱孩儿缺个爹……”
今早我照镜子,发现鬓角白了。
不是普通的白,是结着霜花的白。
一哈气,镜面上就浮现出个“聘”字。
我拿毛巾擦,字越擦越清楚。
如今我回了哈尔滨,可再不敢靠近江边。
昨路过松花江,冰面上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她冲我招手,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鸳鸯枕。
枕头上绣着我的生辰八字。
得嘞,故事到这儿算唠完了。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那啥……谁给我搭把手?
我这两条腿……
咋越来越像冰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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