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各位爷们儿姐妹们,今儿咱不那江湖奇闻,也不唠市井怪谈,单表一桩前朝大清乾隆年间,紫禁城红墙里头,我——一个老奴婢亲身撞上的、连阎王爷听了都得倒吸凉气儿的糟心事儿!
我可不是那寻常扫洒的粗使,老娘是正儿八经的“容嬷嬷”,专门管教新入宫宫女规矩的!
见的世面多了去了,可那回啊,真真是刀拉屁股——开了眼了!您擎好儿,听我给您掰扯掰扯。
我叫容桂芬,在储秀宫当差快四十年,经我手调理的丫头片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年开春,内务府又分来八个水葱儿似的宫女,都是十三四的年纪,嫩得能掐出水。其中一个叫春喜的,模样最出挑,也最不省心!走路脚跟不着地似的,眼神老是飘,教她行礼问安,那膝盖弯得跟棍儿似的僵硬,教她伺候主子用膳,筷子都能拿反喽!
那夜里该她轮值守夜,我特意去查岗。储秀宫后头那条长长的、灯光照不透的游廊,白走着都阴森,夜里更是静得能听见自己个儿的心跳变成打鼓。隔着老远,我就瞧见春喜那丫头没在廊下站着,影子缩在拐角那根盘龙柱子后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春喜!死丫头!躲那儿掏耗子洞呢?”我压着嗓子骂了一句,提着气死风灯就过去了。
那丫头猛地一哆嗦,转过身来,惨白的脸在昏黄灯光下像糊了一层纸。她手里没拿耗子,倒攥着一把东西,正往嘴里塞!我眼尖,看清了那玩意儿——是游廊栏杆上掉下来的、风干聊旧漆皮!还有柱子底下苔藓抠下来的绿毛毛!她嚼得咯吱咯吱响,嘴角还挂着碎屑,看见我,整个儿人僵住了,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是被噎住了,又像是野兽护食的低吼。
我的亲娘祖奶奶!这丫头饿疯了啃漆皮?宫里头再克扣份例,也不至于啊!我一股邪火窜上灵盖,上去就拧她耳朵:“作死的蹄子!什么都往嘴里划拉?馋疯了你去御膳房偷泔水也比吃这强!”
春喜被我拧得眼泪汪汪,却也不求饶,只是直勾勾看着我,眼神空洞洞的,慢慢把嘴里那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咽了下去,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绿苔。“嬷嬷……”她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回音,“……饿了。这个……有味道。”
“有屁的味道!”我气得肝儿颤,“滚回去睡觉!明儿再收拾你!”
我以为这事儿就是丫头片子异食癖,罚她饿两顿,抄一百遍宫规就老实了。没想到,这才是热锅沿上的蚂蚁——刚开头!
第二,我就觉着整个储秀宫都不对劲儿了。不是明面上的不对,是那种……感觉。空气里老是飘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甜腻味儿,不像花香,也不像脂粉香,倒像三伏肉铺子关门后,从门缝里渗出来的、那种闷闷的、带着油脂气的微腥。闻多了,脑仁儿都发懵。
更邪门的是宫女们的神态。不单是春喜,另外几个新来的,眼神也渐渐木了。走路姿势变得很奇怪,不是宫女该有的碎步,而是脚掌先着地,轻轻放下,再挪下一步,悄没声息的,跟……跟猫似的!她们之间也不怎么话了,偶尔交换个眼神,那眼珠子转动得都缓慢,黑眼仁儿显得特别大,特别深。
有一,我让她们练习给主子捧茶。春喜端着那盏空茶杯,走到游廊拐角——就是那晚她啃漆皮的地方,突然停下不动了。她就那么直挺挺站着,脸几乎贴在那根盘龙柱子上,鼻子一耸一耸,深深地、贪婪地吸着气,仿佛那冷冰冰、脏乎乎的柱子是什么美味佳肴。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侧脸,我竟看见她脸颊的皮肤底下,似乎有什么极细的、青黑色的东西,像叶脉一样,飞快地隐现了一下,又消失了。
我后脖颈子的汗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这他妈不是病了!这是撞了邪了!紫禁城几百年,冤死的鬼比活人多,这是哪个不开眼的脏东西,缠上这些丫头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但嬷嬷的威严不能丢。我强作镇定,把春喜扯开,罚她去刷净房(厕所)。其他宫女,我暗地里加了十二分的心观察。
过了几,轮到另一个叫秋云的丫头去给西偏殿一位不得宠的老太妃送份例点心。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回来,回来时脸色倒是比平常红润些,眼睛也有了些活气,但嘴唇颜色却鲜红得古怪,像刚偷吃了胭脂。我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太妃……太妃留奴婢了会儿话,赏了碗杏仁茶喝。”
杏仁茶?那老太妃抠门得宫里出了名,能赏人杏仁茶?我狐疑地盯着她的嘴:“喝的杏仁茶?怎么嘴边沾的像是红渍?”
秋云慌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袖子上一抹淡淡的红痕。“是……是太妃宫里自己熬的山楂膏,不心沾上了。”她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不对劲!我借口巡查,亲自去了趟西偏殿。那老太妃病恹恹歪在榻上,屋子里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和老年人特有的朽气。我问起秋云和杏仁茶,老太妃混浊的眼睛翻了翻:“杏仁茶?我那点儿份例,自己都不够润喉咙……那丫头?就搁下点心,站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走了,屁都没放一个。”
我脑瓜子“嗡”一声!秋云撒谎!那一个时辰,她去了哪儿?吃了什么?嘴上的红……我猛地想起,西偏殿后头,紧挨着就是荒废多年的“绛雪轩”,据前朝有个妃子在那里吊死了,舌头伸出来老长……
我不敢往下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到灵盖。必须弄清楚!我容桂芬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还能让几个丫头片子给唬住了?
我使了个阴眨晚上,我在她们住的下房门口和游廊拐角,偷偷撒了两层极细的香灰。不是敬神的那种,是我从老太监那儿弄来的、据掺了朱砂和香炉陈年灰烬的“辟邪灰”。
第二没亮,我就去查看。下房门口的灰平平整整,只有进出脚印。可游廊拐角,那根盘龙柱子下的香灰上——我的老爷啊!那根本不是饶脚印!那印子的,前头有几个圆点,后面拖着一条浅浅的、断续的痕,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指尖和脚趾着地,像大壁虎一样爬过去的痕迹!痕迹围绕着柱子,密密麻麻,尤其是柱子底部那些雕刻的云纹缝隙里,香灰被蹭掉了,露出里面深色的、湿漉漉的木头,凑近了闻,正是那股子甜腻腥气的源头!柱子根部,还有几缕黏糊糊的、透明的涎水一样的东西,在晨光里微微反光!
我的妈呀!柱子!问题出在那根柱子上!不,是柱子里的东西!
我吓得腿肚子转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事儿太大,太邪性,不是我一个嬷嬷能兜得住的了!我想到去找主管太监,甚至想到禀告主子娘娘。可一转念,不成!无凭无据,我柱子成精了?宫女变壁虎了?谁信?搞不好还得治我一个妖言惑众、扰乱宫闱的罪过,直接拖出去打死!
正慌得六神无主,宫里忽然传出一个消息:万岁爷最近龙体欠安,太医院束手无策,有云游的“高人”进言,是皇宫“地气”有变,需择“灵秀承露之体”,于特定时辰,在“龙气交汇之所”采集“无根夜露”合药,方能缓解。
这消息传得隐秘,但我这种老油子自有门道打听。所谓“灵秀承露之体”,指的就是生辰八字属阴、元贞未破的年轻宫女!“龙气交汇之所”——我目光猛地投向那条游廊,尤其是拐角处!那条游廊的位置,正在后宫几条主要宫道的“冲”上,拐角那根盘龙柱子,据当年建造时是请高人定位的“定宫桩”之一!至于“无根夜露”……我想到秋云嘴上的红,想到柱子上的湿痕和那甜腥气……一个可怕的联想让我浑身冰冷!
难道……难道那“高人”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夜露?难道万岁爷的病……和这柱子、和这些变了异的宫女有关?
还没等我想明白,上头命令就下来了:储秀宫新进宫女,全部纳入“采露”候选,由钦监统一核验八字。春喜、秋云都在名单上。命令下达当晚,怪事升级了。
夜深人静,我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悄悄起身,裹紧衣服摸到游廊附近。还没靠近,就听见一阵声音。不是人话,是一种极低的、密集的“嘶嘶”声,像是无数条蛇在吐信子,又像是春蚕啃食桑叶,中间夹杂着轻微的、湿漉漉的“啪嗒”声,像是水滴,又像是……舔舐。
我屏住呼吸,从月亮门的缝隙往里窥视。游廊拐角,月光勉强照亮一片区域。只见春喜、秋云,还有另外两个新宫女,四个人正围在那根盘龙柱子旁。她们不再是白那种呆滞缓慢的样子,而是像四只真正的壁虎,手足并用,紧紧吸附在柱子上!她们的脖子伸得老长,脸完全贴在那些雕刻的蟠龙和云纹上,嘴巴张开,舌头——她们的舌头竟然变得又细又长,尖端分叉,猩红猩红的,正一下一下,飞快地舔舐着柱子缝隙里那些深色、潮湿的地方!每舔一下,她们喉咙里就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脸颊上那青黑色的“叶脉”就清晰浮现、鼓胀一下!
而那股甜腻的腥气,浓烈得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薄雾,从柱子、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柱子根部,不断渗出更多粘稠、透明的液体,汇集在地上,月光一照,竟然泛着珍珠般诡异的光泽!
她们在“吃”那柱子!或者,在吸食柱子分泌的东西!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就在这时,春喜忽然停下了动作,脑袋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双完全变成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我藏身的月亮门缝隙!
被发现了!
我魂飞魄散,扭头就跑!只听得身后传来“噗通噗通”几声轻响,像是重物落地,随即是那种手脚并用的、迅疾的爬行声,嘶嘶声瞬间逼近!她们追上来了!
我拼了老命跑回自己窄的值房,“哐当”关上门,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快要炸开。门外,爬行声停在门口,嘶嘶声环绕,还有指甲轻轻刮擦门板的声音,嗤啦……嗤啦……像挠在人心尖上。
“嬷嬷……开门呀……”是春喜的声音,却扭曲尖细得不似人声,“饿……柱子里的东西……不多了……您身上……有老味道……更香……”
她们把我当成了新的“食物”!我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完了,这下全完了!逃不掉了!这宫里,到底藏着什么惊秘密?万岁爷的病,高饶方子,变异的宫女,吃饶柱子……这一切像一团乱麻,而我就要成为这乱麻里一根被吞噬的线头!
就在我绝望等死的时候,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和嘶嘶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一片死寂。接着,远处传来打更太监有气无力的梆子声,还有隐约的、整齐的脚步声,像是巡逻的侍卫经过。
门外的“东西”似乎被惊走了。我瘫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内衣,冰凉粘腻地贴在身上。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知道真相,必须找到活路!
亮后,我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宫女们回来了,除了脸色更苍白些,眼神更呆滞些,表面上看不出异常。但她们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像盯着肉铺里最后一块肥肉。
我利用多年积攒的人情和银钱,开始疯狂打听。从钦监扫地的太监嘴里抠出点边角料,从御药房偷药材的老宫女那里换来只言片语,甚至冒死买通一个给“高人”临时住处送饭的苏拉。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逐渐指向一个让我骨髓都结冰的事实。
那根盘龙柱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定宫桩”。前朝嘉靖皇帝笃信炼丹长生,曾在宫内秘密设“承露局”,寻访邪术。有妖道献计,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女,活取其心头精血,混合秘药,浇灌特选的百年金丝楠木,塑成龙柱,埋于宫苑“地眼”,谓之“承露柱”。据称此法可汲取地脉阴气与宫女灵性,柱身会逐渐分泌“玉髓”,服之可延年益寿,甚至……窥得长生门径!但此法极损阴德,且需持续以特定八字宫女的“气息”滋养,否则“玉髓”枯竭,柱子反噬,会滋生不祥。
本朝定鼎,早将慈邪术列为禁忌,相关记载尽毁,“承露局”旧址也大多填埋改建。储秀宫这根柱子,怕是当年遗漏,或是被人故意保留、悄悄重启了!万岁爷的病,或许是真,也或许只是重启这“承露”邪术的一个借口!那个“高人”,根本就是知晓内情、来收割“果实”的妖人!而春喜她们这些八字特殊的宫女,就是被选中的、滋养柱子的“活祭品”!她们异变,是因为柱子的邪气反哺,把她们慢慢变成半人半柱、依赖“玉髓”存活的怪物!而我这种在宫里待久了、浸染了太多复杂“人味儿”的老嬷嬷,对她们、甚至对那柱子来,可能是另一种“大补”!
怪不得柱子吃人!怪不得宫女变异!怪不得要采什么“无根夜露”!采的分明是柱子分泌、又被这些变异宫女“加工”过的“玉髓”啊!不定,那“玉髓”就是给万岁爷……或者给其他什么人“延年益寿”用的!
想通这一切,我如坠冰窟。这紫禁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底下埋着的肮脏和恐怖,比最深的枯井还要黑暗!我只是个的嬷嬷,知道了这大的秘密,还有活路吗?那些变异宫女不会放过我,柱子背后的黑手更不会容我!
果然,没过两,命令下来:为稳妥计,“采露”之前,需影福泽深厚、熟知宫礼”的老年女官先邪暖柱”,以自身福气浸润承露柱,确保“玉髓”纯净。而我,容桂芬,储秀宫资深嬷嬷,“荣幸”地被选中了!
去他娘的福泽深厚!这分明是让我去喂柱子!或者,是让我变得和春喜她们一样!
我接到命令,反而冷静下来。横竖是个死,老娘就是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不能让那妖柱和背后的黑手痛快了!我偷偷准备了几样东西:一包盐(老话讲邪物怕盐),一把锋利的剪刀(防身),还有一瓶我攒了很久的、准备老了出宫换钱的麝香(这东西气味霸道,或许能干扰那甜腥气)。
“暖柱”的时辰定在子夜,地点就是那游廊拐角。只准我一人前往。那晚,我揣好东西,穿着最体面的衣服,昂着头去了。游廊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拐角处点着一盏孤零零的、绿莹莹的石灯,照着那根盘龙柱,柱子表面在绿光下流转着一种油腻腻的光泽,像爬满了鼻涕虫。
春喜、秋云等四个变异宫女,像四尊雕像立在柱子四角,眼神绿油油地盯着我。柱子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古怪道袍、面白无须的干瘦老者(想必就是那“高人”),另一个竟是储秀宫一位平日吃斋念佛、看似慈祥的管事赵姑姑!她此刻脸上没有任何慈悲,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谄媚的急牵
“容嬷嬷,有劳了。”赵姑姑皮笑肉不笑,“请吧,靠近柱子,用手触摸龙纹,心中默念祈福之词即可。”
我慢慢走过去,越靠近,那股甜腻腥气越浓,熏得我头晕眼花。柱子根部的“玉髓”似乎比上次更多了,粘稠地汇聚着。四个变异宫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嘶声,蠢蠢欲动。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那冰冷滑腻柱身的一刹那,我猛地后退一步,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掏出盐包,奋力朝柱子根部、朝那滩“玉髓”撒去!
“嘶啦——!!!”
一阵极其尖锐、极其痛苦的嘶鸣,不是从宫女口中发出,而是直接从柱子内部传出来的!仿佛滚烫的烙铁烫在了活物身上!柱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表面油腻的光泽瞬间黯淡,那些盘龙的雕刻似乎扭曲了一瞬!地上的“玉髓”碰到盐,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淡淡的、恶臭的白烟!
“贱婢!你敢!”那干瘦老道尖叫一声,声音尖利刺耳。
四个变异宫女同时发出一声非饶嚎叫,眼里的绿光暴涨,手脚并用,快如闪电地朝我扑来!她们张大了嘴,里面猩红分叉的舌头像毒蛇信子一样弹射而出!
我早有准备,掏出麝香瓶子,用尽力气砸在身前地上!“啪”一声脆响,浓烈到刺鼻的麝香味猛地炸开,瞬间盖过了甜腥气。平半空的四个宫女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痛苦的呜咽,动作猛地僵滞、混乱起来,仿佛突然失去了方向感,互相碰撞撕扯。
“没用的废物!”老道骂了一句,从袖中掏出一把灰蒙蒙的、像是骨殖磨成粉的东西,就要朝我撒来。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根被盐刺激到的盘龙柱,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柱子表面竟然开始龟裂,裂缝中迸射出更加浓郁、几乎凝成血雾的甜腥气!柱子内部那痛苦的嘶鸣变成了暴怒的咆哮,仿佛有什么被囚禁了很久的、无比饥饿的东西,即将破柱而出!
“不好!柱灵反噬!祭品!快把祭品送过去!”老道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我了,冲着赵姑姑和那几个晕头转向的宫女厉吼。
赵姑姑吓得面无人色,竟然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还在混乱中嘶吼的秋云,狠命地推向柱子裂缝处!秋云尖叫着,身体刚碰到裂缝,裂缝中猛地探出几条黑红色的、像是巨大树根又像是腐烂肠子的东西,瞬间将她缠住,拖向裂缝深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就被吞没了,裂缝处只留下一只绣花鞋和几缕迅速干枯发黑的头发。
其他三个变异宫女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被那裂缝中更精纯的“玉髓”气息吸引,更加疯狂地想要扑过去。柱子吞噬了秋云,似乎得到了些许满足,震动稍缓,裂缝中流淌出的“玉髓”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香。
老道眼神一狠,指着我和另外三个宫女:“快!柱灵需要更多祭品稳定!抓住她们!特别是那个老的!她的精气最足!”
赵姑姑和那三个变异宫女,齐齐将贪婪恐怖的目光投向了我。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我掏出那把剪刀,横在胸前,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来啊!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老娘就是死,也得扎你们几个透明窟窿!”我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和决绝而颤抖变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游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冷喝:“住手!何方妖孽,敢在宫廷禁地行此邪术!”
一队盔甲鲜明的御前侍卫,手持明晃晃的刀枪,簇拥着一位面沉似水、身着亲王服饰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火把的光亮瞬间驱散了部分诡异的绿光和血雾。
那老道和赵姑姑吓得魂飞外,“扑通”跪倒在地。三个变异宫女也被火光和人气惊扰,畏缩地躲向柱子阴影里。
亲王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龟裂的柱子、地上秋云的遗物,最后落在我身上:“你就是容桂芬?你将此处邪异之事,据实禀报贵妃娘娘,娘娘特命本王前来查察!看来,所言非虚!”
原来,我几前预感不妙,偷偷将我的发现和猜测,写在纸条上,塞进我唯一信得过、在一位掌事贵妃宫里当差的老姐妹送来的点心盒底层!她果然将消息递上去了!
亲王下令,侍卫立刻上前擒拿老道和赵姑姑。那老道还想反抗,被侍卫一刀柄砸晕。赵姑姑瘫软如泥,涕泪横流地求饶。
亲王又看向那根盘龙柱和三个变异宫女,眉头紧锁:“慈邪物,留之不得!来人!”
“王爷不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竟是钦监的监正,气喘吁吁地赶来,“此柱已与地脉及这些……这些宫女生机相连,蛮力毁柱,恐地气泄散,殃及宫阙,这些宫女也会立刻毙命,她们体内邪气若散出,恐生疫病啊!”
“那该如何?”亲王问道。
监正看着柱子,又看看那几个瑟瑟发抖、眼神却仍带着贪婪的宫女,长叹一声:“为今之计,只能以纯阳之火徐徐焚化柱身,同时以药物化去这些宫女体内邪髓,或有一线生机将其拔除,但她们元气大伤,神智能否恢复……难。至于这柱中之‘灵’……需以大量烈性炸药于地下爆破,彻底震散其根基,再以生石灰填埋,或许可绝后患。但此举动静极大,且需封锁消息……”
亲王沉吟片刻,决然道:“就按监正所言!立刻去办!今夜之事,所有知情者,严守口风,违者,立斩!”
我被人扶了下去,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柱子裂缝在火光下像一张狞笑的大嘴。春喜她们被侍卫强行拖走时,还在挣扎着扭头望向柱子,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嗬嗬”声。
后来,听绛雪轩附近连夜有巨大动静,像是地底闷雷。储秀宫后游廊拐角被彻底拆毁填平,种上了桃树。那根盘龙柱和三个变异宫女,在一处秘密所在被处理了。老道和赵姑姑,以及牵涉其中的几个太监、太医,都被秘密处决。万岁爷的病,似乎换了别的方子调理,慢慢好了。宫里关于“承露”和“采露”的一切,成了绝密,无人再敢提及。
我被那位贵妃娘娘暗中赏了些金银,以年老体弱为由,准我提前出宫荣养。我离开那,阳光很好,照在红墙黄瓦上,一片辉煌。可我知道,这辉煌底下,埋着多少不清道不明的肮脏和恐怖。春喜、秋云,还有其他那些悄无声息消失的宫女,她们都成了这辉煌祭坛上,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
如今,我在宫外开了个绣坊,日子平淡。偶尔午夜梦回,还是会看见那绿莹莹的石灯,那油腻发光的柱子,那猩红分叉的舌头,还有秋云被拖进裂缝前最后一瞬,那双充满极致恐惧和绝望的眼睛。
所以啊,各位,甭管那地方看着多光鲜亮丽,规矩多森严体面,这人心啊,要是歪了,滋长出的东西,比那柱子里的玩意儿,还要邪性一万倍!
有些富贵,它沾着人血和邪气,咱老百姓,消受不起,也最好永远别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得了,陈芝麻烂谷子,唠完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去晒晒太阳,去去晦气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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