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您们可坐稳当喽,瓜子皮儿别乱吐,心崩着自个儿!
今儿这出戏,嘿,保准让您后半夜撒尿都得掐着大腿根儿才敢去!
话在大唐宝年间,长安城西有个金泉县,县里有个倒霉蛋,正是在下,姓郝,单名一个仁字!
郝仁?呸!叫了三十年这名儿,我就没碰上过几件仁德事儿!为啥?全因我这人呐,打娘胎里就带着一身甩不脱的晦气,人送外号“郝扫把”,我走哪儿哪儿倒霉,站哪儿哪儿遭殃!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我三岁那年,我爹抱着我看花灯,好端赌灯楼架子,“轰隆”就塌了半边,砸伤了好几个,我爹被一根椽子擦破了油皮,吓得回家就给我改名桨郝仁”,想以名补运。
屁用没有!七岁启蒙,先生教我写名字,刚写完“郝”字,房梁上就掉下来一窝刚出生没毛的耗子,正掉在先生砚台里,墨汁溅了他一脸,老先生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醒来就教不了我,给再多束修也不教!
等我长到十五,爹娘相继得怪病没了,请来的郎中不出个所以然,只偷偷跟族老嘀咕,我身上有股子“败气”,克亲。
得,家产被族里亲戚以“抚养”之名瓜分干净,我成了吃百家饭的,可这百家饭,吃得我脊梁骨被人戳穿!
我去谁家帮工,谁家准出事,不是牲口无缘无故暴毙,就是灶台莫名其妙塌陷,最轻也是丢鸡少鸭。
久而久之,金泉县里,我成了比县太爷还有名的人物,不过是臭名,孩儿见了我都绕道唱童谣:“郝扫把,过家家,走过东家塌东家,踩了西家霉西家!”
我也认命了,在县城最破烂的龙王庙后头搭了个窝棚,靠捡破烂、偶尔帮人干点没人愿干的脏活累活(比如起粪坑、搬尸首)换口吃的。
我尽量避着人走,生怕我这身晦气又祸害了谁。
可有些事儿,你越躲,它越找你!
那,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寒食节,上飘着毛毛雨,冷飕飕的。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去城外的乱葬岗转转,看有没有祭祀剩下的冷食能捡点。
刚出城门不远,就看见路边倒着个人,穿着一身绸缎衣裳,看着挺富贵,脸朝下趴在水洼里,一动不动。
我本不想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那水洼不深,万一没死透,这么趴着也得呛死。
我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把那人翻了过来。
是个老头,六十上下,脸皮蜡黄,双目紧闭,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就不行了。
他手里死死攥着个包袱,包袱皮一角散开,露出里头白花花的银子!
我的亲娘祖宗!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心跳得像揣了只野兔子,一个邪恶的念头猛地窜出来:拿上银子,跑!这荒郊野外,谁也不知道!
可手刚碰到包袱,那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浑浊得像泥潭,却死死盯住我,枯瘦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手腕!
“后生……救……救我……”老头的声音嘶哑破碎,“送我回……回城里柳条巷……最里头那家……必迎…重谢……”
我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要讹我。
可看他那样子,确实像是突发急病。
再看他抓着我的那只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手腕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出的血痕,已经化脓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丝丝的腐臭味。
“我……我送你去医馆?”我试着掰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不……不能去医馆……回家……只有回家……”老头眼神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哀求,力气大得惊人。
得,算我倒霉!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背起他,沉得像块石头,那股甜丝丝的腐臭味直往我鼻子里钻,熏得我头晕。
一路跌跌撞撞,按照他断断续续的指点,找到了柳条巷最里头那户人家。
那宅子看着有些年头了,门楣上的漆都剥落了,两扇黑漆大门紧闭,门口连个石狮子都没有,光秃秃的,透着股阴森气。
我敲了半门,才有个老仆颤巍巍来开门,看见我背上的老头,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活像见了鬼!
“老……老爷!您可回来了!”老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赶紧让我们进去。
宅子里很大,却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院子里花草也半死不活,角落里堆着落叶也没人扫。
我被引到一间厢房,把老头放在床上。
那老头一沾床,似乎松了口气,抓住我的手却没松,眼睛直勾勾看着我,那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怪异的光芒,像是……像是猎人看到了满意的猎物!
“你……很好……”他喘着粗气,从怀里摸索半,掏出一块黑乎乎的、非金非木的牌子,塞进我手里,“拿着……留在府里……帮我……帮我照看‘它’……等我好了……千金酬谢……”完,他脑袋一歪,像是昏死过去,手也松开了。
我捏着那块冰冷的牌子,上面刻着些扭曲的符文,我一个也不认识。
老仆在一旁抹着眼泪,絮絮叨叨他们家老爷姓方,是个行商,前几出门收账,回来就这样了,怕是中了邪。
他求我留下,府里如今没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万一老爷有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工钱好。
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包袱(老头昏过去也没要回去),又掂拎那块古怪的牌子,再看看这阴森的大宅和床上不知死活的老头……留下?我这扫把星,别把这老头直接克死了!
可那老仆跪下来磕头,看我是好心人,救了他家老爷。
我心一软,得,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我这晦气,到哪儿不是祸害?这儿看着也挺晦气,不定负负得正呢!
我就这么在方府住下了,身份是临时护院兼跑腿。
方老爷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好几个郎中都摇头,只是邪风入体,开了些安神祛风的药,灌下去也没什么起色。
老仆让我除了送饭送药,尽量不要去后院,尤其是一间上了三道锁、连窗户都被木板钉死的偏房。
他那是府里的禁地,老爷特意交代过,谁也不准靠近。
我嘴上答应,心里却猫抓似的痒。
那偏房就在我住的厢房斜对面,我夜里起来撒尿,总感觉那房子黑漆漆的窗口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还有极其轻微的、像是用指甲挠木板的声音,吱呀……吱呀……挠得人心头发毛。
更怪的是,自从我进了方府,我这身“扫把星”的晦气,好像失灵了!
非但没克死方老爷(他虽然昏迷,但气息居然渐渐平稳了些),府里也没再出什么倒霉事。
反倒是那老仆,有一次偷偷跟我,觉得我来了之后,宅子里那股子让人心里发毛的阴冷气,好像淡零。
难道我真和这宅子“负负得正”了?
我心里有点嘀咕,但也没多想,毕竟能吃上饱饭,有地方睡,工钱还不少,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简直是堂。
直到那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不是挠木板声,而是一种……一种像是湿漉漉的抹布拖过地面的声音,窸窸窣窣,还夹杂着极其细微的、仿佛婴儿吮吸似的啧啧声。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间被封死的偏房!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悄悄爬起来,摸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
月光很淡,院子里朦朦胧胧。
只见那偏房紧闭的门下方缝隙里,竟然缓缓渗出一滩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在地上蔓延,还冒着极其微弱的、腥甜的热气!
啧啧声就是从门后传来的,越来越清晰,仿佛里面有个什么东西,正在贪婪地舔舐着什么!
我吓得腿肚子转筋,差点叫出声。
就在这时,那滩暗红液体蔓延的方向突然变了,不再无目的地流淌,而是像一条发现猎物的蛇,朝着我住的厢房门口蜿蜒而来!
速度快得惊人!
我魂飞魄散,猛地关紧房门,用后背死死顶住,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那液体流到门口停住了,我听到极其轻微的“嗤嗤”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腐蚀门板。
接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了血腥和甜腻腐臭的味道,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那味道钻进鼻子,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那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点诱人?让人想打开门,凑近去闻,甚至……去尝一口?
我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剧痛和满嘴的血腥味让我清醒过来。
门外那“嗤嗤”声和窸窣声渐渐远去,液体似乎退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直到亮都没敢合眼。
第二,我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
那滩暗红色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噩梦。
但我注意到,那间偏房门下的缝隙边缘,木头的颜色似乎比旁边深了一点点,像是被什么液体长期浸润过。
我找到老仆,旁敲侧击问那偏房里到底有什么。
老仆脸色顿时变得比死人还难看,连连摆手,嘴唇哆嗦着:“郝哥,千万别打听!那是……那是老爷的命根子,也是……也是祸根!老爷就是伺候它,才变成这样的!你千万别靠近!千万别!”
伺候?
什么东西需要“伺候”?还把人伺候成半死不活?
我心里疑云更重,打定主意要弄清楚。
机会在一个下午来了。
老仆被叫去前厅见一个来访的郎中,给方老爷复诊。
我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到偏房后面。
后面的窗户也被木板钉死,但有一块木板似乎有些松动。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悄悄撬开一条窄缝,屏住呼吸,凑过去往里看。
偏房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
房间中央,好像摆着一个巨大的、圆滚滚的东西,像口大水缸,但材质看不清楚,黑沉沉的。
缸口盖着厚厚的黑布。
缸身周围的地面上,似乎画着一些复杂的、暗红色的图案,像是干涸的血迹。
就在我努力想看清时,那盖着缸口的黑布,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被风吹的(屋里根本没风),而是从里面被顶起了一个凸起!
紧接着,黑布下面,伸出了一条东西!
那东西细细的,软软的,顶端有点分叉,颜色是一种恶心的肉粉色,上面还覆盖着湿漉漉的、透明的粘液。
它伸出来后,灵活地扭动着,像蛇的信子,又像……又像某种生物的触须!
触须在空中探索般地摆动着,突然,它转向了我偷窥的缝隙方向!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和木板,但我感觉它“看”到我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黏腻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我!
我吓得魂飞外,猛地往后一缩,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房间,反锁上门,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那是什么鬼东西?!
方老爷就是在“伺候”这玩意儿?
晚上,我做了整晚的噩梦,梦里全是那扭动的肉粉色触须和甜腻的腐臭味。
第二,我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工钱不要了,保命要紧!
可我还没找到机会开口,方老爷那边出事了。
老仆慌慌张张跑来叫我,老爷醒了,但情况不对!
我跑到方老爷房间,只见他靠坐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盯着房梁,瞳孔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饿了……它饿了……要吃的……要新鲜的……要……”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黄,几乎是金纸色,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但那双抓着被褥的手,却青筋暴起,力气大得吓人。
老仆在一旁急得直搓手:“老爷从前开始就这样,时醒时昏,醒了就喊饿,可喂他粥饭,他吃两口就吐,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方老爷突然转过头,那双涣散的眼睛猛地聚焦,死死盯住了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贪婪、饥渴,还有一丝疯狂的欣喜!
“你……你来了……好……真好……”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笑容扭曲诡异,“它喜欢你……它……你的味道……很特别……很适合……”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一步。
“老爷,您什么呢?什么它?什么适合?”
方老爷不回答,只是嘿嘿地笑,笑声干涩嘶哑,像夜枭啼哭。
他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递向我。
我一看,正是那块他之前给我的黑牌子!
此刻,那牌子竟然微微发烫,上面那些扭曲的符文,隐隐流转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有生命在下面蠕动!
“拿着……去……去喂它……”方老爷的眼神狂热起来,“用你的手……拿着牌子……贴到它身上……它吃饱了……我就好了……我就把家产……都给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但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喂它?喂那个缸里的怪物?用我的手?
我看着那块发烫的、符文蠕动的黑牌,瞬间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酬谢的信物,这他娘的是个饵!是标记!方老头从一开始就不是突发急病,他是被那怪物吸干了,出去找“新鲜食物”的!结果自己先撑不住了,碰巧遇到了我这个“扫把星”!他把我带回来,不是因为感激,是因为我这身特殊的“晦气”,被那怪物看中了,当成了更“美味”或者更“合适”的饲料!
而我之前“扫把星”失灵,也根本不是负负得正,是因为那怪物在有意“圈养”我!就像人养猪羊,不会让它们轻易病死一样!它用某种方法压制或者吸收了我的晦气,把我养在这宅子里,等养肥了(或者等它需要了)再吃!
“去啊!快去!”方老爷见我不动,突然暴怒,声音尖利,“不然……不然我就让它现在出来吃了你!”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只见他心口位置,皮肤下面,赫然有一个拳头大的东西在缓缓蠕动!形状不规则,一下一下地搏动,将薄薄的皮肤顶起又落下,皮肤上布满了紫黑色的血管,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怪物的一部分,竟然已经寄生在他体内了!
老仆看到这一幕,惨叫一声,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我浑身冰冷,知道跑是跑不掉了。
那怪物能隔着门缝用气味惑人,能寄生在方老爷体内,谁知道它还有什么手段?
我死死攥着那块发烫的黑牌,牌子的热度似乎沿着手臂往我身体里钻,带着一股阴邪的吸引力,牵引着我往偏房方向走。
我的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步一步,僵硬地朝着那间死亡偏房挪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妈的,老子是扫把星!克控克空气!想吃我?我倒要看看,咱俩谁先克死谁!
走到偏房门口,那三道沉重的铁锁竟然“咔嚓、咔嚓、咔嚓”自行打开了,像是被无形的钥匙拧动。
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浓烈的甜腥腐臭味喷涌而出,几乎令人窒息。
那啧啧的吮吸声和湿漉漉的拖拽声,比昨晚清晰了十倍,就在门后!
我举起手里滚烫的黑牌,牌子上的暗红光芒照亮了前方一片区域。
我看到房间中央,果然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瓦缸,缸口盖着的黑布此刻被顶起了好几个凸起,好几条那种肉粉色、湿漉漉的触须从边缘伸出来,在空中疯狂舞动,仿佛在欢呼雀跃。
缸身周围,用暗红色液体画出的诡异图案,在牌子的光芒下,竟然像活了一样缓缓蠕动、旋转。
一条最粗壮的触须,缓缓从黑布下完全伸出,朝着我手中的黑牌,或者,是朝着我,蜿蜒而来。
触须顶端分叉,像两条蛇,不断开合,滴下粘稠的透明液体,散发出更加诱人(或者惑人)的甜香。
我恶心得想吐,但身体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后退。
触须越来越近,几乎要碰到我的手指了。
就在这时,我积攒了三十年的、被人唾弃了三十年的那股子憋屈、愤怒、绝望和与生俱来的晦气,猛地在我胸口炸开了!
去你娘的怪物!去你娘的饲料!老子是郝扫把!是瘟神!
我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滚烫的黑牌,连同我所有的怨恨和那身“闻名遐迩”的晦气,狠狠地、主动地朝着那条伸过来的触须砸了过去!
“砰!”
黑牌砸在触须顶端,发出一声闷响,像是砸在了一块坚韧的橡胶上。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粗壮的触须,在被黑牌击中的瞬间,剧烈地痉挛起来!
肉粉色的表面迅速变灰、发黑,像是被泼了浓硫酸,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和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臭味!
触须疯狂地甩动,想要缩回缸里,但那股灰黑色却顺着触须急速蔓延!
“叽——!!!”
一声尖锐到无法形容、直刺灵魂的惨叫从黑布下的缸里爆发出来!
那不是人声,也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恐?!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阴冷、邪恶、但又带着某种“衰败”属性的力量,顺着黑牌和我与触须接触的那一刹那,猛地反向冲进了我的身体!
那是我砸出去的“晦气”和黑牌里某种诡异力量混合后的东西!
我浑身剧震,如坠冰窟,又像被扔进火炉,眼前发黑,耳中嗡鸣,差点昏死过去。
缸里的怪物彻底暴怒了!
黑布被猛地掀开,一个难以名状的肉团从缸口挤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形状,像是一大团不断蠕动、融合又分离的暗红色肉糜,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肉粉色触须和数十只大不一、浑浊不堪的眼睛!
那些眼睛此刻全都充满血丝,恶毒地死死盯着我!
肉团中央,裂开一张布满螺旋状利齿的大嘴,发出嗬嗬的咆哮,更多的触须像箭一样朝我射来!
我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瞬!
我非但没有躲,反而迎着那些恐怖的触须,张开双臂,像个疯子一样主动扑了上去!
“来啊!吃我啊!老子晦气冲,霉运缠身,克父克母,克尽亲朋!看是你先消化了我,还是我先克死你这摊烂肉!”
那些触须瞬间将我缠绕,勒紧,冰冷的粘液糊了我一身,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我的骨头勒断。
腥臭的嘴巴朝着我的脑袋咬来!
但就在它接触到我皮肤、吸入我呼出的气息的刹那,缠绕我的触须再次剧烈痉挛起来!
灰黑色以更快的速度蔓延!
怪物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那些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粘稠的、暗黄色的液体,像是痛苦的眼泪!
它想把我甩开,但那些变灰发黑的触须变得脆弱,“咔嚓咔嚓”地断裂开来,断裂处没有流血,只流出更多的黑色脓液。
而我,在极致的痛苦和怪物力量的冲击下,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一直堵塞、压抑的东西,“轰”的一声被冲开了!
我那身“晦气”,以前只是被动地、无差别地影响周围,此刻,在生死关头和这怪物邪力的刺激下,竟然变得……可以主动操控?或者,以一种更猛烈、更凝聚的形式爆发了出来!
我集中所有意念,想象着将我三十年的不幸、周遭人对我的厌弃、地对我的不公,所有的“衰败”、“霉运”、“不祥”,全部凝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顺着那些还缠绕在我身上的触须,狠狠灌进那怪物的肉团身体里!
“嗤——嘭!!!”
怪物的惨叫戛然而止。
整个肉团像吹胀的气球一样猛地鼓胀起来,表面那些眼睛纷纷爆裂,喷出黑黄色的浆液。
然后,它就在我眼前,以惊饶速度干瘪、枯萎、碳化,最后“哗啦”一声,彻底碎裂成一地焦黑的、冒着刺鼻青烟的碎块,再也不动了。
缠绕我的触须早已化为齑粉。
我脱力地瘫倒在地,剧烈咳嗽,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偏房里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和另一种……仿佛万物凋零、朽败的灰败气息。
我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方老爷房间。
他已经没了声息,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惊骇。
他心口那个蠕动的鼓包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凹陷下去的伤口,边缘的皮肤像枯树皮一样皱缩。
老仆还晕在地上,但胸口起伏,还活着。
我放了一把火,烧掉了那间偏房和里面所有的邪恶痕迹。
火光冲时,我带着方老爷留下的一部分金银(不是我贪,是我觉得这是我应得的卖命钱),悄悄离开了金泉县。
后来,我流浪了很久,发现我那身“晦气”真的不一样了。
它不再不受控制地四处散发害人,而是沉淀在了我身体里,像一种特殊的内力。
我能隐约感觉到别饶“气运”,甚至……在极端情绪下,能轻微地影响它,通常是往“坏”的方向。
但我再也没用过,我害怕那种力量。
所以啊,各位爷,您们今后要是路上遇到那种看着特别倒霉、特别丧气的人,可别光顾着嘲笑躲开。
您得想想,他这身晦气是打哪儿来的?
不定啊,是哪位“瘟神”大爷微服私访,游戏人间呢!
得嘞,不早了,我也该找个地方,继续过我那“低调”的倒霉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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