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给各位爷讲段新鲜热乎的,就发生在大明隆庆年间,杭州府绸缎庄女掌柜身上。哎呦喂,您可别琢磨什么才子佳人,这故事里头的水深得能淹死龙王庙!
我那时刚接手娘家铺子,整拨算盘珠子拨得指甲盖翻翘。
某日傍晚铺门将阖,突然嘎吱一声让人牙酸,阴影里慢吞吞挪进个穿玄色缠枝纹缎袍的男人。
那人面皮白得像刚裱糊的宣纸,眼珠子却黑得透不进光,怀里抱着只紫檀木匣子咣当撂在柜上。
“三个月后娶你。”
他嘴角弯得死板僵硬,活像用绣花针硬挑出来的弧度。
我气得差点把算盘砸他脑门上:“哪儿来的疯癫话?媒婆都没影儿就敢……”
话没完,那木匣子竟自己弹开条缝,里头红融融的光噗地扑了我满脸。
待看清是整套血玉雕的胭脂扣,我的舌根忽然泛起铁锈腥气。
第二日全城都知道,新科探花郎看上了卖绸缎的寡妇。
茶楼书的唾沫横飞,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我捏着那枚胭脂扣只觉得骨头缝发凉。
这劳什子白温润剔透,半夜竟会爬出蚯蚓似的血丝,缠在梳妆台上扭成字——“画眉”。
陪嫁丫鬟秋杏替我篦头时突然怪笑:“姑娘好福气呀。”
铜镜里她的眼白全成了浑浊的糯米浆,手指甲盖不知何时脱落了,露出下面粉嘟嘟的嫩肉。
我吓得打翻妆奁,那些血玉首饰竟像活虾般蹦跳起来,叮叮当当撞得满地猩红点点。
大婚前夜我逃了。
裹着粗布衣裳躲进城隍庙破供桌下,却听见泥塑判官喀嚓喀嚓转动脖子。
“收了聘礼……便是阴司簿上的人咯……”
那判官的陶土嘴唇一开一合,掉下来的碎渣全是我铺子里卖过的苏绣花样。
没跑出三里地就被探花府的家丁“请”回去。
沿途每棵柳树都挂着褪色红绸,走近才看清是剥下来的人皮,风一吹还能看见毛孔里钻出的霉斑。
新郎官在祠堂候着,手里攥着把正在滴血的黄杨木梳。
“夫人不乖。”
他用梳齿慢条斯理刮自己头皮,刮下来的根本不是头屑,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卵壳。
洞房居然设在祠堂后头的冰窖。
四壁贴满双喜字的冰砖里,封着前头七位新娘的嫁衣。
第六个冰窟窿还空着,刚好能嵌进一个人形。
探花郎温柔地替我戴上最后一只耳坠:“她们都嫌聘礼烫手,还是夫人最懂事。”
耳坠里竟裹着秋杏的眼球,瞳孔突然转向我疯狂打颤。
我假装顺从,趁他祭祖时撬开祠堂地砖。
您猜怎么着?底下根本没有什么金银,全是黏糊糊的胶质裹着未成形的胎儿。
每个胎儿眉心都嵌着碎玉片,拼起来正是我那套胭脂扣的纹路。
最骇饶是那些东西突然齐刷刷睁眼,眼仁里映出的全是我前世模样——原来我早当过六回新娘,每次都被做成“人胭脂”滋补这妖物修校
第七夜子时他褪下皮囊,露出里头藤壶似的本体。
千万根触须从脊柱裂缝钻出,每根须子尖都开着嘴,嘬着冰砖里那些新娘残余的魂魄。
“这回咱们玩点新鲜的。”
触须们合唱般嗡嗡作响,“把你活着封进妆匣,每取一勺脑髓养玉,能听你哭三百多年呢。”
我抄起祭祖的铜烛台捅进他肋下,却像捅进年糕里使不上劲。
那些触须反而顺着烛台爬过来,凉飕飕地贴着手腕往皮肉里钻。
眼看要完蛋,突然记起他每日卯时总对着东墙那幅《嫦娥奔月》发愣。
心一横,我咬破舌尖把血喷在画上。
您猜怎么着?
那画里的月亮突然塌陷成漩涡,把他所有触须猛往里吸。
原来这妖物每世都困在“求不得”的执念里,前六任新娘逃婚赴死反而成全了画中结界。
我挣扎着扯下整幅画扔进长明灯,火苗窜起三尺高时听见他在火里哀嚎:“明明差一步就修成肉身了!”
亮后我瘫在祠堂门槛,看家丁们变成纸人纷纷扬扬飘走。
整座宅子根本是荒废百年的凶冢,只有那套胭脂扣还红艳艳地摆在供桌上。
我抓起它们想砸,却发现每块血玉里都蜷着个微笑的婴儿——正是我那些未出世就被炼化的孩儿。
如今我在鸡鸣寺供着这些玉疙瘩。
老和尚怨气太深渡不了,只能日日诵经让它们记得人味儿。
昨儿半夜惊醒,瞧见最大那块玉里伸出只手,正替我擦梦里淌的眼泪珠子呢。
所以啊各位,下次要是见着过分好看的聘礼,先拿狗血浇一遍试试。
要是听见玉石里头有孩儿抽噎,赶紧找茅山道士劈帘镇纸。
这世道,妖魔鬼怪可比话本子里勤快多啦!
喜欢双生魂记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双生魂记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