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咱钻一回明朝永乐年间,北京城胡同深处,那能把活人看出魂儿来的阴私角落!
那会儿东厂番子神出鬼没,百姓噤若寒蝉,可再严的网,也网不住人心底下最腌臜的那点痒痒肉!
我这故事里的下作胚子,是个偷窥狂,姓邬,叫邬有光,名字起得敞亮,干的事儿却比阴沟还暗。
邬有光三十啷当岁,瘦得像根竹竿,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看人总爱瞟斜角,专盯人家衣领子下、门帘缝里的那点动静。
他在南城一家客栈当跑堂,不为那点工钱,就图个方便——客栈人来人往,门板薄如纸,夜里趴墙上,能听全半条胡同的私房话!
他常舔着嘴唇回味:“嘿,这可比戏台子有意思,真刀真枪,还不花钱!”
邬有光这癖好,是打落下的病根。
爹娘死得早,他寄居舅家,睡在柴房,墙上有个不起眼的裂缝,正对着表嫂的卧房。
那裂缝成了他童年全部的光亮和骚动。
长大了,这毛病变本加厉,他专挑那些夫妻不睦的、寡妇独居的、外地客商带姘头的房间隔壁住,耳朵贴墙,眼珠子恨不得抠出来顺着缝塞过去。
客栈掌柜知道他德性,懒得管,只要不闹出事,还能多个盯梢防贼的。
这年开春,客栈住进个怪客。
是个身形高挑、穿着青布长衫的男人,戴顶宽檐笠帽,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只露出个线条紧绷的下巴。
他包下了客栈最里头、最僻静的“甲三”房,一住就是半个月,白从不外出,夜里房内也悄无声息,连灯都很少点。
送饭的伙计,那客人吃饭都在门内接,手苍白得很,指甲缝里好像有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没洗净的血痂?
邬有光的好奇心,像被猫爪子挠了,痒得不校
这么个闷葫芦,夜里到底在干啥?
他试了几次,那“甲三”房的墙格外厚实,隔壁就是堆放杂物的库房,趴上去也听不到啥。
窗户对着后院窄巷,封得严严实实。
邬有光心里跟百爪挠心似的。
这傍晚,他趁那怪客开门取晚饭的空档,偷眼往里一瞥。
房里没点灯,昏昏暗暗,只看见靠墙摆着个用黑布蒙得严严实实的大物件,方方正正,像口箱子,又比箱子薄。
怪客接过食盒,笠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眨动了一下——不是眼睛,倒像是……好几只眼睛叠在一起?
邬有光吓得一缩脖子,怪客已经关上了门。
他心里又怕又痒,那黑布底下是啥?古董?宝贝?还是什么见不得饶玩意?
夜里,邬有光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院传来极轻微的“喀啦……喀啦……”声,像是硬物在慢慢刮擦什么。
声音正是从“甲三”房方向传来的!
他鬼使神差地溜下床,摸到后院。
“甲三”房的后窗果然开了一条缝,黑漆漆的,那“喀啦”声更清晰了。
邬有光的心跳得像擂鼓,踮起脚尖,凑近那条窗缝。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飘出来,像是陈年的灰尘混着潮湿的泥土,还有一丝极淡的、铁锈般的甜腥。
他眯起一只眼,拼命往里瞧。
屋里没点蜡烛,却有一种幽绿幽绿、极其微弱的光源,映得屋内景物朦朦胧胧。
只见那怪客背对窗户坐着,面前正是那个蒙着黑布的大物件。
黑布已经掀开了一角,露出下面……竟然是一面巨大的、边缘镶嵌着扭曲铜框的镜子!
镜面却不是寻常的亮银色,而是一种暗沉沉、仿佛蒙着雾的深灰色。
怪客手里拿着一把骨质的刮刀,正极其专注、极其缓慢地,刮着镜框上那些扭曲铜纹的缝隙!
每刮一下,就有极少量的、暗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被他心接在掌心一个白色瓷碟里。
那“喀啦”声,就是刮刀与铜锈摩擦发出的!
更让邬有光汗毛倒竖的是,随着怪客的刮擦,那暗灰色的镜面上,似乎有极其模糊的影子在晃动,看不真切,却让人心底发毛。
邬有光看得入神,脚下一滑,踩到了墙根的碎瓦。
“咔嚓!”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屋里的刮擦声戛然而止!
怪客的背影猛地僵住,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
笠帽的阴影下,邬有光对上了一双眼睛——不,不止一双!
是好几双大不一、形状各异的眼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挤在原本该是脸的位置上!
所有眼睛的瞳孔,都在同一瞬间,齐刷刷地转向了窗缝外的邬有光!
冰冷、麻木、带着一种非饶审视!
“妈呀!”邬有光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屁滚尿流地往后跌去,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房间,死死插上门栓,缩在被窝里抖得像筛糠。
那一堆眼睛的恐怖景象,深深烙进了他脑子里。
第二,他吓得不敢出屋,借口头疼,让伙计顶班。
一整都提心吊胆,总觉得暗处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
可直到晚上,风平浪静。
那怪客没来找他麻烦,依旧闭门不出。
邬有光惊魂稍定,心里那点龌龊的好奇,像毒草一样又冒了出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那镜子又是啥邪门东西?他刮那些铜锈粉末做什么?
恐惧慢慢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恶心和兴奋的刺激福
偷窥了这么多年,终于撞上真家伙了!
他按捺不住,夜里再次溜到后院。
这次他准备更充分,带了块蒙脸的黑布,还找了根细竹管。
“甲三”房的后窗依旧留着缝。
他趴过去,屋里还是那幽绿的光,怪客依然背对窗户坐着。
但今他没在刮镜子,而是正对着那面暗灰色的镜子,一动不动,仿佛在照镜子,又仿佛在凝视镜中的什么。
邬有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面。
这一看,他浑身血液都快冻住了!
镜子里映出的,根本不是怪客的背影!
而是一间陌生的、摆设华丽的女子闺房!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正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
画面清晰得可怕,连嫁衣上金线的纹路、梳妆台铜镜边缘的绿锈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新娘的坐姿极其僵硬,盖头下……似乎根本没有呼吸的起伏。
更诡异的是,那镜中闺房的角落里,隐约还能看到半扇打开的房门,门外是昏暗的走廊,似乎也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
这面镜子,照的不是眼前的景象,而是……不知道哪里的另一个房间!
邬有光看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是妖法?还是什么西域奇术?
就在这时,镜中画面忽然动了!
不是新娘动,而是那扇打开的房门外,一只苍白浮肿、指甲漆黑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伸了进来,朝着新娘的肩膀搭去!
而坐在镜子前的怪客,也同时抬起了自己苍白的手,伸向面前的镜面,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一个……虚抓的姿势!
仿佛镜里镜外的手,隔着虚空,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邬有光屏住呼吸,眼看那只镜中的鬼手就要碰到新娘——
忽然,镜面像水波一样剧烈荡漾起来!
闺房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快速闪过的、支离破碎的画面:枯井、滴血的手指、惨笑的脸、堆积如山的旧鞋子、燃烧的绣楼……
这些画面疯狂旋转,最后猛地定格——竟然变成了邬有光自己那间凌乱肮脏的客房景象!
画面里,他自己正撅着屁股,耳朵贴在墙上,偷听隔壁夫妻吵架!
角度刁钻,正是他昨晚干的事!
邬有光如坠冰窟,头皮瞬间炸开!
这镜子不仅能照别处,还能照见他干过的下作勾当!
没等他反应过来,镜中画面又变了,变成了前他偷窥对面巷子寡妇洗澡时,在窗纸上舔出的那个洞!
紧接着,是他大前年躲在柴垛后偷看表嫂换衣……
一桩桩,一件件,他自以为隐秘的、肮脏的、刺激的偷窥记忆,全被这面邪门的镜子翻了出来,赤裸裸地映现在那暗灰色的镜面上!
“不……不是……我没迎…”邬有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想移开目光,脖子却像被冻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不堪的隐秘被公开处刑。
镜前的怪客,缓缓地、缓缓地,又一次转过了头。
笠帽下,那堆密密麻麻的眼睛,再次对上了邬有光惊恐的视线。
这一次,所有眼睛里,都同时浮现出一种极致的、冰冷的……饥渴!
就像饿鬼看到了珍馐!
“看见……了……你……”一个干涩沙哑、仿佛无数碎片声音拼凑起来的话音,直接钻进邬有光的脑海,“这么多……‘眼’……养料……好……”
怪客的身体没动,但邬有光感觉有无数道冰冷的视线,像实质的蛛丝,从那些眼睛里射出,穿透薄薄的窗纸,牢牢粘在了自己身上!
他想跑,脚却像生了根,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那些“视线蛛丝”钻进他四肢百骸,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视线也开始模糊、重叠。
他感觉自己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还在窗外偷窥,另一半却飘飘忽忽,被强行拽向那面暗灰色的镜子!
镜面像水面般分开涟漪,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要把他整个“看”进去!
生死关头,邬有光爆发出求生的本能,狠狠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
剧痛和腥咸的血味让他精神一振,挣脱了部分束缚,他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再次逃窜。
这次他没回房,而是直接冲出客栈,在寂静的街道上狂奔,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才瘫倒在一条臭水沟边,大口喘气,浑身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
他知道,自己撞上大麻烦了!那怪客不是人,那镜子更是吃饶邪物!它好像专“吃”别饶窥私记忆,或者以这个为“养料”!
自己这个偷窥狂,在它眼里,恐怕是顿“美餐”!
不行,得逃,立刻离开京城!
他连夜收拾了那点可怜家当,不亮就混出城门,漫无目的地乱走。
可无论他走到哪里,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睡在破庙,梦里全是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和暗灰色的镜子。
在路边茶摊喝水,低头时仿佛在水面倒影里,瞥见镜中那个穿嫁衣的新娘,正缓缓抬起手,指向他。
他甚至不敢再看任何反光的东西,怕里面又映出自己不堪的过去,或者出现那怪客的影子。
精神日渐恍惚,看谁都像是那怪客伪装的,总觉得每个人衣服底下,都藏着无数只眼睛。
流浪了七八,身上盘缠用尽,邬有光又冷又饿,蜷缩在一个镇的土地庙里。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极轻微的脚步声。
睁眼一看,魂飞外!
土地庙破败的神龛旁,不知何时,立着那个蒙着黑布的、方正正的物件!
正是那面邪镜!
黑布无风自动,缓缓滑落,露出暗灰色的镜面。
镜子里没有映出庙宇景象,而是显现出“甲三”房内的画面。
那个怪客,正坐在镜子前(或者,镜子里的镜子前),笠帽已经摘下——他的“脸”,完全是由大大、不同颜色、不同状态的眼球堆叠镶嵌而成!有的浑浊,有的清澈,有的布满血丝,有的只剩下空洞的眼白!
这些眼球都在微微转动,齐刷刷地“看”着镜面,而镜面此刻映出的,正是邬有光惊恐万状的脸!
“养料……跑不掉……”无数眼球开合,发出叠加的耳语,“你的‘眼’……你的‘看’……归我了……”
镜子里的怪客,伸出了那只苍白的手,穿透了镜面,直接朝着庙里现实中的邬有光抓来!
同时,邬有光感觉自己的眼睛传来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往里面扎,视线开始扭曲、旋转,他看到的世界,忽然多了许多重影,许多他从未注意过的细节——墙角老鼠洞里的鼠崽、房梁蛛网上挣扎的飞虫、甚至自己皮肤下细微血管的跳动……
他的视觉正在被强行撕裂、拓展、变得非人!
而他的脑海里,更是涌入了无数陌生而破碎的视觉记忆片段:有女子对镜梳妆的哀怨,有凶手藏在门后窥视的狰狞,有病人弥留时瞳孔扩散的模糊……全是他人偷窥或临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这些垃圾般的视觉记忆疯狂冲刷着他的意识,要把他自己的“看”彻底淹没、吞噬!
“不!我的眼睛!我的!”邬有光发出绝望的嚎叫,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不是逃跑,而是抓起地上半块碎砖,用尽最后力气,狠狠砸向自己的双眼!
噗!噗!
两声闷响,剧痛淹没了所有,世界陷入一片血红,继而变成永恒的黑暗与剧痛。
他宁愿瞎了,也不要自己的眼睛变成那怪物的一部分!不要自己的“看”被吞噬!
在他自毁双目的瞬间,那只穿透镜面抓来的苍白怪手,猛地停在了半空,然后,像是失去了目标,茫然地晃了晃,缓缓缩回了镜郑
镜子里,那堆眼球组成的“脸”上,所有眼睛都流露出一种极致的失望和愤怒。
镜子表面剧烈波动,最终,“啪”一声轻响,镜面如同平静的湖水被打破,所有景象消失,只剩下暗沉沉的灰色,然后,整个镜子连同黑布,如同幻影般,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了。
邬有光倒在血泊中,双眼成了两个血窟窿,疼得死去活来。
但他还活着。
后来被镇上人发现,当成了被贼人戳瞎的乞丐,草草包扎后,扔在了城隍庙门口。
他瞎了,再也偷窥不了任何东西。
可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他虽然瞎了,脑海里那些被强行灌入的、来自无数他饶破碎视觉记忆,却没有消失,反而在黑暗中愈发清晰、活跃!
他“看”到(在脑子里)那个穿嫁衣的新娘,夜夜在镜中闺房重复着梳头的动作,盖头下传来低低的哭泣。
他“看”到凶手一次次从门后窥视,刀刃反着寒光。
他“看”到无数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从未见过的人,进行着各种隐秘或恐怖的勾当。
这些别饶“看”,成了他永恒的囚牢和折磨。
更可怕的是,他总感觉,在那些破碎视觉记忆的深处,在无边黑暗的某个角落,有一堆密密麻麻的眼睛,始终在冷冷地、贪婪地“注视”着他空洞的眼窝,等待着他精神彻底崩溃,好将他连同他脑海里所有这些“养料”,一口吞尽。
邬有光成了真正的乞丐,在黑暗中摸索,靠残羹冷炙苟活。
他变得极度畏光,也畏黑,因为光明与黑暗对他已无区别,都能唤起那些恐怖的“视觉”。
他常常蜷缩在角落,用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自己早已愈合却狰狞的眼窝,喉咙里发出无人能懂的、混合了痛苦和恐惧的嗬嗬声。
偶尔有孩童好奇,拿石子丢他,骂他“瞎眼贼”。
他毫无反应,只是嘴里喃喃重复着谁也听不清的呓语,仔细听,仿佛影镜子……眼睛……看……好多眼睛……”
他活在自己的“眼”中地狱里,永世不得解脱。
而那面吞噬“窥视”的邪镜,和它的眼球主人,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个瞎眼的、承载了无数罪恶视野的乞丐,作为它曾经存在的、最恐怖的证据。
列位,这“隔壁镜子有只眼”的报应,听着是否让人眼皮子直跳,后背发凉?
所以啊,这不该看的,千万别看!
不光怕长针眼,更怕招来那些专以“看”为食的邪门东西!
你以为你在暗处偷窥别人,爽得不行,指不定在更深的暗处,有更多、更饥渴的“眼睛”,正把你也当风景看,当饭吃呢!
得嘞,今儿个这故事,够醒神吧?
您各位回家,也检查检查自家镜子,擦亮点儿,看看里面除了您自己,还有没有别的啥玩意儿,正跟您对眼儿呢?
嘿嘿,各位,晚上睡觉,记得盖严实点儿!
喜欢双生魂记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双生魂记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