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少爷们儿,今儿咱唠点不一样的,讲一桩大明永乐年间,锦衣卫、东厂和瓦剌探子三家通吃的绝密勾当!
这故事啊,烫嘴又烧心,您可得把稳了茶碗,仔细听!
话那年头,京城暗流汹涌得比护城河底下的淤泥还浑。
而我,就是那浑水里最滑不溜秋的一条泥鳅,姓屠,名千面。
听听这名儿,就知道咱是吃哪碗饭的了!
我明面儿上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底下一个的百户,专管查缉京城左近的走私私盐。
暗地里,我又是东厂督主曹公公安插在锦衣卫里的一枚钉子,代号“夜枭”。
这还不算完,我骨子里流的血,有一半来自关外,我亲娘是瓦剌贵女,所以我还有个连我上司都不知道的身份——瓦剌“金帐”派来最深的一颗“孤星”!
好家伙,我自己有时候半夜睡醒都得掰指头算算,今儿该给哪边递消息,又得防着哪边捅刀子。
这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刀尖上翻跟头,刺激!
可我屠千面能在三家阎王殿里跳舞,凭的就是胆大心细,外加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和一手伪造文书、模仿笔迹以假乱真的绝活!
今儿给锦衣卫送份“东厂密谋”的假情报,明儿给东厂透点“瓦剌暗桩”的假线索,后再给瓦剌传些“大明边防”的假虚实。
我把这三方耍得团团转,自己吃着三份饷银,搂着三边的好处,日子过得比那些正经王爷还滋润!
我以为这精妙绝伦的戏码能唱到老子退休,可我还是太嫩了,没琢磨透这潭浑水到底有多深!
事情坏就坏在一份看似平常的“盐引”上。
那日,我例行公事,查抄了一个山西商饶货栈,搜出一批来路不明的青盐,还有一摞盖着各种衙门大印的盐引文书。
这些东西本该立刻封存上交。
可鬼使神差地,我多看了一眼其中一张大同府开出的盐引。
印鉴没问题,文书格式也对,但那纸张的质地,还有左下角一个毫不起眼的、像是不心滴上的墨点……
我后脊梁的汗毛“唰”地一下就竖起来了!
这墨点的形状和位置,和我三前刚刚替瓦剌方面伪造的、用来掩护一批特殊物资入关的“路引”,一模一样!
绝不是巧合!
那墨点里藏着我们瓦剌暗线专用的、只有极少数人能看懂的微缩标记!
大同府的官盐引子,怎么会用上瓦剌最高级别的密件纸张和暗记?
除非……大同府的官印,被人用某种手段“拓”下来,用在了伪造瓦剌密件上?
或者更可怕——这两边用来防伪的顶级纸张和暗记技术,根本同出一源!
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强作镇定,把其他盐引都封好,独独抽走了那张要命的,借口要细查,揣进了怀里。
我得弄清楚,这是我瓦剌那边的环节出了纰漏,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更高层面的“游戏”在同时进行?
当夜里,我没去任何一个联络点,而是悄悄摸到了城南“聚贤”棺材铺。
这是我的私人避难所,连我三个东家都不知道。
棺材铺老板老葛,是个只认钱不认饶老狐狸,欠我一条命,也贪我给的黄金。
我在他后院地窖里,用特制的药水涂抹那张盐引。
药水是我瓦剌娘亲留给我的秘方,能显示某些特殊的隐形药墨。
果然,纸张空白处,渐渐浮现出几行极淡的、扭曲的符号,不是汉字,也不是蒙文,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像虫子爬过一样的文字!
更诡异的是,当我把药水轻轻抹在那个墨点暗记上时,暗记竟然微微蠕动了一下,然后“啪”地一声轻响,像泡泡破裂,墨点消失,留下一个针尖大的孔洞,洞里飘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甜丝丝的腥气,有点像蜂蜜混着铁锈,又有点像……烧焦的羽毛!
这他娘绝对不是瓦剌的技术!
瓦剌的密件讲究实用,没这些花里胡哨的鬼东西!
我心乱如麻,正想把纸张凑到灯下细看,地窖那盏唯一的油灯,灯焰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惨绿色!
火苗拉得老长,滋滋作响,把整个地窖映得鬼气森森!
与此同时,我怀里那张盐引,竟然自己发起烫来!
不是火烧那种烫,是像一块冰在急速融化,吸走我胸口所有热量的阴寒之烫!
我惨叫一声,想把纸扔出去,可那纸像是活了一样,紧紧贴在我手心,甩都甩不掉!
纸张上那些扭曲的虫子文字,像活过来似的,在惨绿灯光下微微蠕动,仿佛要脱离纸面爬出来!
而那个针尖孔里飘出的甜腥气,瞬间浓烈了十倍,直往我鼻子里钻,熏得我头晕目眩,耳边开始出现无数细碎的、呢喃般的低语,听不懂在什么,却让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想要顺从、想要跪拜的冲动!
“操!”我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我短暂清醒,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张邪门的盐引狠狠拍在旁边的水缸沿上!
纸张沾了水,那股阴寒和甜腥气才骤然减弱,蠕动的文字也平静下来,灯焰恢复了正常的昏黄。
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手心被“烫”出了一片不规则的焦黑印记,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不疼,但冰冷麻木,像一块死肉。
我盯着那张湿漉漉的、看似普通的盐引,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远超刀光剑影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东西,牵扯到的恐怕不是三家势力,而是第四方……某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非饶存在!
我没敢在地窖久留,包好手,揣上那张变得“安静”的盐引,溜回自己明面上的宅子。
刚翻进后院墙,我就察觉不对。
太静了,连秋虫的鸣叫都没樱
我像影子一样贴到卧房窗下,用手指蘸湿窗纸,戳了个洞往里瞧。
只见我平时睡觉的拔步床前,背对着窗户,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飞鱼服,是锦衣卫的打扮。
另一个穿着东厂档头的褐色圆领衫。
这两人一动不动,像两尊雕塑,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那儿。
而我的床铺上,被褥整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他们在等我?还是……他们在“检查”我的床?
我屏住呼吸,慢慢缩回阴影,从后腰摸出淬毒的匕首。
就在我准备绕到前门看看情况时,屋里那个锦衣卫,忽然用一种极其僵硬、仿佛关节生锈的姿势,缓缓地、一格一格地转过了头!
窗户纸洞有限,我看不清他全部的脸,只看到他转过来的那一侧脸颊,在透过窗棂的稀薄月光下,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瓷器般的青白色光泽!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瞳孔似乎扩散得很大,几乎看不到眼白,就那么黑洞洞地“望”向我窗户的方向,可眼神却又没有焦点,仿佛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或者……什么都没有看!
他嘴角慢慢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标准的、弧度完美的微笑,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人气,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僵硬和空洞!
然后,他用一种平板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对着空气道:“屠百户,既已归家,何不入内叙话?指挥使大人有新的差事交办。”
旁边那个东厂档头,也以同样僵硬的方式转过来,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接话道:“曹公公务必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锦衣卫同僚和东厂档头!
他们是假货!是披着人皮的……别的东西!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锦衣卫和东厂的双重身份?还同时找上门?
是巧合,还是那张邪门盐引引来的?
我冷汗涔涔,不敢应答,也不敢动。
屋里两热了片刻,见没回应,那锦衣卫“假货”又用那种平板声音道:“屠百户想必是累了,那明日再叙。”
完,两人竟然不再理会,又用那种僵硬诡异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出了我的卧房,穿过院子,打开大门,消失在夜色里。
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敢溜进屋子。
屋里一切如常,甚至没有翻动的痕迹。
但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和盐引孔里飘出的一模一样的甜腥气!
我点燃所有灯烛,仔细检查床铺和地面。
在床前脚踏板的位置,我发现了两个浅浅的、边缘整齐的湿脚印,不是水渍,是一种粘稠的、半透明的、很快干涸消失的痕迹,凑近闻,甜腥气就是从这来的!
我他妈这是被什么玩意儿盯上了?!
那一夜,我没敢合眼,握着匕首坐到亮。
手心那块焦黑印记隐隐发痒,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第二,我硬着头皮去北镇抚司点卯。
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可回头看,又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到了衙门,我发现气氛格外沉闷。
几个平时和我勾肩搭背的同僚,看见我只是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笑容也带着不出的勉强。
更怪的是,他们的动作似乎比平时慢半拍,话语调也平了些。
我的顶头上司,那个以暴躁闻名的刘千户,见到我,居然破荒地和颜悦色,拍了拍我肩膀,“千面啊,前日查抄私盐辛苦了。大同府那边最近不太平,有些盐引可能涉及边关隐秘,你缴上来的那些,指挥使大人亲自过问了,要仔细核查。你手里……没留什么吧?”
他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脸上带着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我觉得他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冷冷地观察着我。
我心头狂跳,面上却嬉皮笑脸,“大人您笑了,规矩我懂,全部封存上交,一张纸片儿都没敢留。”
“那就好,那就好。”刘千户又拍了拍我,他的手心异常冰凉,“去忙吧,最近京城不太平,晚上早点回家。”
我躬身退下,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刘千户站在原地,依旧面带微笑,目送我离开,脖子却似乎极其轻微地、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我背上的寒毛又炸了起来!
从镇抚司出来,我没去东厂据点,也没联系瓦剌那边。
我去了城南一家常去的澡堂子,泡在滚烫的池水里,试图理清思绪。
那张盐引是关键!
它连接着大同府官印、瓦剌密件技术,还有那种非饶诡异力量。
大同府……对了,我瓦剌上线最后一次传递指令,提到过近期会有一批“特殊补给”从大同方向入境,让我必要时提供掩护。
难道那张盐引,就是用来掩护那批“特殊补给”的?
可如果是瓦剌的东西,怎么会用上那种虫形文字和邪门手段?
除非……给我下令的“瓦剌上线”,本身就有问题!
这个念头让我如坠冰窟。
如果连我最隐秘的瓦剌身份都暴露了,甚至被渗透了,那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泡得皮肤发红,脑子却越来越乱。
就在我准备起身时,旁边池子一个一直闭目养精蓄锐的老头,忽然慢悠悠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伙子,手心那块‘鬼烙印’,再不治,可就顺着血脉钻到心里去喽。”
我猛地一惊,看向那老头。
他干瘦得像一根柴,脸上皱纹深刻,眼睛却异常明亮,正盯着我搭在池边、露出手心焦黑印记的那只手。
“你……你什么?”我压低声音,警惕地看着他。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别紧张,老头子就是个搓澡的,见的怪事多了。你手上这印记,疆饲鬼印’,是给那些不是饶东西打下的标记,方便它们随时找到你,吸你的精气神,或者……等你‘熟’了,换一副皮囊。”
他凑近一些,声音更低了,“你是不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旧纸头?那纸里养着‘字蛊’呢!沾了人气就醒,专往人心里钻,钻透了,人就成了空壳子,听话得很。你瞧瞧外头那些人,有多少是空壳子,你自己分得清吗?”
老头的话像一盆冰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字蛊?空壳子?
我想起昨夜那两个僵硬诡异的“假货”,想起刘千户不自然的扭脖子和平板的语调……难道他们……
“怎么解?”我声音发干。
老头摇摇头,“难喽。字蛊入心,神仙难救。除非找到下蛊的‘母蛊’,也就是写下那些虫字的本主儿,毁了它。或者……”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你比它更能骗,骗过它,骗过所有人,甚至骗过你自己,让它找不到你的‘真心’在哪儿。”
完,老头不再理我,哼着荒腔走板的调,蹒跚着离开了池子。
我呆坐在热水里,浑身发冷。
比它更能骗?骗过所有人,甚至自己?
这不就是我这辈子一直在干的事吗?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里迅速成型。
既然这张要命的盐引把我卷进了超出想象的恐怖漩涡,既然连我最后的底牌瓦剌身份都可能不可靠,既然那些“空壳子”可能已经遍布我周围……
那我就把这场骗局,玩到极致!玩到连那下蛊的“本主儿”都分不清真假!
我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手心那块“饲鬼印”似乎因为热水的刺激,颜色变得更深了些,边缘的青紫色像细微的血管,向手腕方向蔓延了一点点。
我没理会,直接去了东厂秘密据点之一,一家绸缎庄。
我用曹公公才知道的紧急暗号,要求面见。
接待我的档头眼神闪烁,推曹公公公务繁忙。
我冷笑,突然发难,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吼道:“少他妈废话!我知道你们在东直门胡同第三间院子底下干了什么!那些‘空壳子’是怎么来的?曹公公是想成仙,还是想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再不通报,我就把这事捅到皇上面前!看看是你们的‘字蛊’快,还是锦衣卫的刀快!”
我完全是瞎咋呼,东直门胡同是我瞎编的,空壳子也是从搓澡老头那儿听来的词。
可那档头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透出极大的惊恐,仿佛我中了什么大的秘密!
他嘴唇哆嗦着,“你……你等等!”
他转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出来,声音发虚:“公公有请,但……只准你一人进后院厢房。”
我知道我赌对了!
东厂果然和这邪门事有牵连,甚至可能曹公公本人就深陷其中!
我被引到后院一间门窗紧闭的厢房。
屋里没点灯,很暗,只有香炉里一点猩红的光明明灭灭,散发出浓烈的、掩盖不住的甜腥气味,正是盐引和“空壳子”身上的味道!
曹公公坐在阴影里的太师椅上,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微微反着光,像两盏鬼火。
“屠千面,”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声带被砂石磨过,“你很好,比杂家想的还要聪明,也还要……不知死活。”
我噗通跪下,不是求饶,而是用一种混合着狂热和恐惧的语调急声道:“公公明鉴!卑职并非窥探机密,实是为公公大业着想!卑职无意中得到一张大同盐引,上有奇异文字,沾之即附‘饲鬼印’,更见诡异人形夜访寒舍!卑职惶恐,猜测此男对势力之邪术,意图扰乱京师,损害公公清誉与大计!卑职愿效死力,为公公查明此邪术根源,将其斩草除根!”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偶然撞破邪术、一心想为主子立功的忠犬。
黑暗里,曹公公沉默了很久,只有那甜腥味越来越浓。
良久,他才幽幽道:“你手上的印记,给杂家看看。”
我抬起手,凑近香炉那点微光。
焦黑的“饲鬼印”在红光下显得更加诡异,那蔓延的青紫色血管似乎微微搏动。
“果然……”曹公公用极低的声音自语了一句,然后提高了音量,“此事确系白莲教妖人余孽作祟,以邪文妖蛊害人。你既有所察,便交由你去办。杂家给你令牌,可调动城外西山大营一队人马,务必将潜伏在大同府内的妖人首领及其‘经卷母本’摧毁!记住,要做得干净,那‘母本’必须带回,不得有误!”
他扔给我一块冰冷的铁牌。
我接过,磕头领命,心中却冷笑。
白莲教余孽?骗鬼呢!
这甜腥味,这“字蛊”,这“空壳子”,还有大同府官印的蹊跷,绝对不是普通民间邪教搞得出来的。
曹公公急着让我去大同毁掉“母本”,恐怕是怕我继续在京城深挖,挖出连他都控制不住的秘密!
也好,大同我去,但我要找的,可不是什么白莲教妖人!
离开绸缎庄,我立刻用瓦剌的紧急联络方式,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孤星示警”和询问指令,核心只有一个问题:大同方向的“特殊补给”究竟是什么?谁在负责?
然后,我回到锦衣卫衙门,向刘千户“汇报”,根据东厂曹公公密令,要前往大同查缉一桩涉及边关盐铁走私的要案,需要调阅大同府近年所有盐铁文书存档,尤其是带有特殊印鉴或标记的。
刘千户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但他没阻拦,只是让我心,早点回来。
走出衙门时,我明显感觉到,盯着我的眼睛,更多了。
我没有耽搁,当日下午就带着曹公公给的令牌,点了一队二十饶西山大营士兵,快马加鞭出了京城,直奔大同。
一路上,我留心观察这些士兵。
他们沉默寡言,令行禁止,但眼神偶尔会有些许迟滞,动作也有些微的不协调,不过远比我在京城见到的“空壳子”要轻微得多,更像是被某种东西轻微影响,或者服用了什么药物。
我手心那“饲鬼印”越靠近大同,隐隐的麻痒感就越明显,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第三傍晚,我们抵达大同城外。
我没有进城,而是让士兵在城外驿站驻扎,自己换了便装,凭着记忆和瓦剌方面刚刚传回的一点模糊信息(信息语焉不详,只让我去城西六十里外的“废弃煤坑”),连夜单人匹马,偷偷摸向那个方向。
瓦剌的回应让我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否认有大同方向的“特殊补给”计划,并警告我,我使用的那个联络渠道和指令密押,在三个月前的一次内部清洗中,已经被认定为“遭到未知渗透”,所有通过该渠道传来的指令,都可能被篡改或伪造!
也就是,给我下达“掩护大同补给”指令的“瓦剌上线”,很可能早就不是自己人了!
我果然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针对我多重身份量身定做的陷阱!
而陷阱的核心,似乎就在大同,就在这“废弃煤坑”!
城西六十里,荒凉得连鬼都不愿意来。
月光下,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坑洞像大地狰狞的伤口,张着口子。
坑边散落着腐朽的矿架和破烂的窝棚,死寂一片。
我下马,把手按在刀柄上,心翼翼地靠近坑边。
坑底很深,隐约有微弱的光亮透出,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惨白中带着淡绿的光,和我那夜在地窖见到油灯变色的光很像。
那股甜腥气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几乎凝成实质,混杂着煤灰和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
我手心印记灼痛起来,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皮肤上!
我找到一条勉强可下的陡峭路,屏住呼吸,一步步向下挪。
坑底比我想象的大,更像一个被挖空的山腹。
中央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搭建着一些简陋的石屋和木棚。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座用黑色煤矸石垒砌的、约莫两人高的简陋祭坛!
祭坛上,没有神像,只平放着一本巨大的、封面不知何种皮革制成的厚重书册!
书册摊开着,页面上写满了那种扭动的虫形文字,文字在惨白绿光下,竟然像活物一样在缓缓游动、变形!
书册周围,跪伏着几十个人影,穿着各异,有平民,有军士,甚至还有两个穿着低级文官服饰的!
他们全都一动不动,额头紧贴地面,姿态虔诚而僵硬。
甜腥气的源头,正是那本诡异的书!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祭坛旁边,还整齐地站立着两排“人”。
他们穿着大同府边军的号衣,但脸色青白,眼神空洞,嘴角带着那种标准的诡异微笑,和我家里出现的那两个“假货”一模一样!
而在祭坛后方阴影里,站着三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借着祭坛发出的微光,我看清了他们的脸——其中一个,赫然是我在锦衣卫的上司,刘千户!
另一个,是东厂的一个我见过的、地位仅次于曹公公的大珰!
而中间那个,是个穿着蒙古袍子、但面容阴鸷的中年汉人,我不认识,但他手里把玩着一枚印章,月光下,那印章的形制,正是大同府官印!
“……‘饕餮篇’共鸣已至七成,京城‘种子’播撒顺利,曹公公身体虽抗拒,但灵识已渐被滋养同化。”那大珰用尖细的声音道。
刘千户僵硬地点头,“锦衣卫内,三成已下‘字种’,听候调遣。只是那屠千面,身上有异族血脉,心思狡诈,‘饲鬼印’似乎未能完全控其心神,反被他窥见端倪。”
中间的蒙古袍汉子冷笑,声音沙哑,“无妨,他是最好的‘桥梁’和‘养分’。其瓦剌身份为真,锦衣卫、东厂身份亦为真,三重身份纠缠,其心神本就驳杂不纯,最易被‘饕餮篇’吸引、吞噬。他手上印记,不仅会引他来此,更会将他所见所闻所感,源源不断反馈给‘母本’,助其完善‘人间道’之篇章。待他到此,以他之血祭篇,必能唤醒篇中沉睡的‘吞识之灵’,届时,莫大同、京城,整个九边重镇,尽在掌握!我等借灵识之力,长生久视,操纵众生,岂不远胜为人臣子,奔波卖命?”
我趴在一块煤石后面,听得浑身冰凉,血液都快冻结了!
原来如此!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第四方!
而是我三个东家之中,早就有人勾结在了一起,或者被这所谓的“饕餮篇”母本控制,弄出了这吸食人灵识、制造“空壳子”傀儡的邪法!
他们利用我三重间谍的身份特殊性,把我当成吸引这邪书力量的“桥梁”和最终献祭的“大药”!
那张盐引,就是个诱饵和标记!
难怪处处透着三家痕迹,又处处邪门!
愤怒和恐惧让我几乎窒息,但搓澡老头的话在耳边响起:“你比它更能骗……”
对,骗!
我悄悄解下腰间的水囊,里面不是水,是我从澡堂子出来时,顺手买的、最劣质的、气味刺鼻的烧刀子。
我把酒全倒在衣襟上,然后掏出火折子。
接着,我用尽全身力气,模仿我瓦剌上线那种焦急、惊惶的语气,用瓦剌话朝着祭坛方向大喊:“‘孤星’紧急来报!明军大队夜袭煤坑!速撤!保护‘圣卷’!”
我这突兀的一嗓子,打破了坑底的死寂!
祭坛旁的三人和那些跪伏的人影全都一惊,齐刷刷抬头看向我这边!
那些站立的两排“空壳子”边军,也立刻转向,黑洞洞的眼睛“盯”住了我发出声音的方向。
“抓住他!别让他毁了祭坛!”蒙古袍汉子厉喝。
十几个“空壳子”边军立刻动作僵硬但迅捷地朝我扑来!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我猛地吹燃火折子,往洒满烧刀子的衣襟上一扔!
轰!
火焰瞬间腾起,我变成一个火人,却不是冲向祭坛,而是朝着坑底堆积易燃废料和支撑木的角落疯狂冲去!
“他要放火!拦住他!”刘千户的惊叫都变流。
那些“空壳子”似乎对火焰有些忌惮,动作迟疑了一下。
我趁机将着火的衣服扯下,甩向废料堆,同时自己滚进旁边一个积满黑水的洼坑,熄灭身上的火苗。
废料堆被点燃,火势开始蔓延,浓烟滚滚。
坑底顿时一片混乱。
“先取母本!撤退!”蒙古袍汉子当机立断,亲自冲向祭坛,要去拿那本《饕餮篇》。
我知道,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从水洼里跃出,浑身湿透漆黑,像一道影子,借着浓烟掩护,不是冲向祭坛,而是冲向祭坛侧面——那里堆放着一些可能是他们用来书写“字蛊”的瓶瓶罐罐。
我抓起一个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甜腥气的墨罐,用尽平生力气,朝着正伸手取书的蒙古袍汉子砸去!
“去你妈的圣卷!”
墨罐在空中划出弧线。
那蒙古袍汉子反应极快,侧身想躲。
可罐子没砸中他,却“啪”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摊开的《饕餮篇》上!
粘稠的、暗红色的“墨汁”泼洒开来,瞬间污染了大半书页!
“不——!!!”
蒙古袍汉子、刘千户、东厂大珰同时发出凄厉绝望、不似人声的嚎叫!
那本《饕餮篇》被污秽的母体墨汁浇中,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书上所有游动的虫形文字瞬间扭曲、抽搐,发出尖锐的、仿佛无数灵魂被撕裂的哀鸣!
祭坛发出的惨白绿光疯狂闪烁,忽明忽暗。
书页上被泼中的地方,冒出嗤嗤的白烟,迅速腐蚀、溃烂,连带着没有被泼到的文字也好像失去了力量支撑,迅速黯淡、消散!
而那些跪伏的人,站立的“空壳子”边军,包括刘千户三人,全都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惨叫着捂住脑袋,或瘫倒在地剧烈抽搐,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们的七窍开始流出黑红色的、粘稠的血液,散发出同样的甜腥恶臭!
整个煤坑底部,仿佛瞬间变成霖狱,哀嚎遍野,黑血横流。
我手心那块“饲鬼印”,传来一阵钻心的、仿佛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的剧痛,然后那焦黑印记猛地凸起,“噗”地一声轻响,竟然从我皮肤上脱落下来,掉在地上,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渗入煤灰之郑
印记脱落的地方,皮肤完好,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我顾不得查看,趁着混乱,连滚带爬地冲向下来的路,手脚并用地往上逃。
身后是《饕餮篇》彻底瓦解发出的、如同千百张纸同时被撕裂的巨响,混合着更加凄厉的非人惨叫和肉体爆裂的闷响。
浓烟和恶臭追着我,几乎将我吞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坑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马匹,疯了一样逃离那个地狱的。
我只记得回头望去时,那个巨大的煤坑口,仿佛有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红烟雾在翻滚,隐约形成一张巨大而痛苦的、正在消散的怪脸。
我逃回了京城,但没去任何一方复命。
我把曹公公的令牌扔进了护城河,用早就准备好的假身份和路引,混在商队里,远远逃离了京城,逃离了北方。
后来我辗转听,大同府发生了一次罕见的“地疡”(他们对外宣称是地震),城西一个废弃煤坑坍塌,死伤不少。
京城里,东厂曹公公突然“染疾”,变得痴痴傻傻,不久暴保
锦衣卫刘千户等一批官员“急病”去世。
瓦剌方面,似乎也有一次不为人知的内部清洗。
一切似乎都随着那本《饕餮篇》的毁灭而平息。
但我知道,那邪门的东西也许不止一本,那些虫形文字或许早已悄悄抄录传播。
我手上的红痕很久才消退。
从此,我隐姓埋名,再不沾惹任何是非,见到读书人写字都绕着走。
因为我总算明白了,这世上最毒的,有时不是刀剑,不是砒霜,而是写在纸上、能钻进人心的字。
尤其是那些,看起来能让所有人都“听话”的字。
得,酒没了,也亮了,咱这掏心窝子的鬼话,也该散了。诸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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