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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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文噬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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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元佑年间,汴京刑部衙门里头,我——铁面判官铁铉亲身撞破的一桩,比那阴司阎罗殿的孽镜台还邪性万倍的公案!

我铁铉,寒窗二十载,进士及第,蒙圣恩擢为刑部主事,专司复核京畿重案。

人送外号“铁面判官”,不是我长得黑,是我这人,认死理,只认律条,不认人情。

任你皇亲国戚,勋贵豪绅,落到我案头,是黑是白,是杀是剐,全凭大宋刑统那几百条杠杠话。

为此我没少得罪人,弹劾我的折子能堆满半间值房。

可我不怕。

我信的是王法,凭的是良心,腰间悬的是子亲赐的獬豸铜印,头顶是朗朗青,我怕谁?

直到我接了“汴河浮尸案”。

尸体是清晨被捞粪船的发现,泡得像个发面馒头,烂得亲娘都认不出。

仵作验了,男,四十上下,致命伤在脑后,钝器击打,死前遭过虐待,十指指甲全被拔光。

身份很快查明,是南城“永丰号”绸缎庄的东家,姓钱,名广进。

钱广进,名字俗气,人更是个铁公鸡,抠门吝啬,欺行霸市,拖欠伙计工钱是常事,对手下动辄打骂,据还放印子钱逼死过人。

仇家不少。

嫌疑很快锁定三人:被他打折了腿赶出门的前伙计张三;被他抢了生意、差点家破人亡的隔壁布店掌柜李四;还有一个,是他新纳不久、却传言与账房先生有私的第四房妾,赵姨娘。

证据零零碎碎,都指向这三人,又都不够铁证。

按流程,该用刑了。

刑部大牢里头,什么滋味我清楚。

可我总觉得这案子……透着股别扭劲。

不是案情复杂,是太……太顺理成章了?

好像有人早早把这三个“仇人”摆在那儿,等着我们去抓。

我把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目光落在钱广进尸格备注的一行字上:“尸身怀中,紧攥一物,乃半片残破黄纸,上书朱砂字迹,模糊难辨,似为符箓残片。”

符箓?

钱广进一个抠门商人,怀里揣这玩意儿干嘛?

我让人把那半片残纸送来。

纸是寻常的黄表纸,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火烧过。

上面的朱砂字迹确实糊了,但隐约能看出几个扭曲的笔画,不像道士画的符,倒像是……某种极其古老、复杂的铭文?或是……契约文书的一部分?

更怪的是,这残纸握在手里,有种异样的沉甸,还有一种极其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混合着陈年墨臭和一丝……铁锈味?

我把残纸对灯细看,那糊掉的朱砂痕迹,在跳动的烛光下,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

我眨眨眼,再定睛看,又不动了。

眼花了吧。

我把残纸收进一个木匣,锁好,没太在意。

案子还得审。

升堂,带人犯。

张三瘸着腿,喊冤,涕泪横流,他那在城外捡柴火,有人证。

李四面如死灰,只反复念叨“报应,都是报应”,问什么都不答。

赵姨娘倒是镇定,一口咬定那晚在房里念经,丫鬟可以作证,眼神却飘忽,不时瞥向堂外。

按律,证据不足,当堂释放,另行侦查。

可就在我准备拍惊堂木退堂时,异变陡生!

先是跪着的张三,突然浑身剧震,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他凄厉地惨叫起来,不是喊冤,是喊着:“我招!我招!是我!那晚上我溜进永丰号后院,想偷点东西出气,看见钱老爷在库房门口,背对着我,我就……我就捡了块砖头……”

他边,边用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胸口,衣服撕裂,露出皮肉。

众人惊骇目光下,他胸口皮肤上,竟浮现出一片片暗红色的、扭曲的文字痕迹!

像是用烧红的铁条烙上去的,又像是从皮肉下面自己长出来的!

那些字迹……我竟认得几个!是《宋刑统》里关于“谋杀”的律文条目!

“住口!张三!”我厉声喝止,心下骇然。

可张三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完全停不下来,语速极快,细节详尽,把如何行凶、抛尸汴河得清清楚楚,仿佛在背诵一篇烂熟于心的供状!

他胸口那些律文字迹,随着他的“招供”,越来越清晰,颜色也越来越深,仿佛要渗出血来!

“啊——!痒!疼!有东西在咬我骨头!”张三惨嚎着,在地上翻滚,手指把胸口抓得血肉模糊,可那些字迹却丝毫不见损坏,反而像是吸了血,更显狰狞。

满堂衙役都吓傻了,呆若木鸡。

李四和赵姨娘更是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我强自镇定,惊堂木拍得山响:“肃静!将张三按住!带下去!”

几个胆大的衙役上前,费了好大劲才制住癫狂的张三。

可刚把他拖到堂口,张三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猛地瞪圆眼睛,死死盯着公堂正中的“明镜高悬”匾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然后头一歪,没了气息。

胸口那些律文字迹,也瞬间黯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被抓烂的血肉。

堂上一片死寂。

我后背冷汗涔涔。

这他妈怎么回事?!

没等我缓过神,跪着的李四,也开始了!

他不再念叨“报应”,而是猛地挺直身体,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梗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直勾勾盯着我。

然后,他用一种平板的、毫无起伏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开始“陈述”:

“元佑三年四月初七,钱广进指使家仆,砸我店铺,强夺我祖传染布秘方,价值三百贯。我怀恨在心。元佑四年腊月十三,见其独行于暗巷,遂以麻袋套头,棍棒击打其四肢,泄愤而去,未取其性命。今愿招认‘故意伤人’之罪。”

随着他的“陈述”,他裸露的手腕、脚踝皮肤上,也浮现出暗红色的、对应“故意伤人”罪名的律文字迹!

字迹同样在加深,仿佛在皮肉上扎根。

李四脸上毫无痛苦,只有一种空洞的麻木,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够了!”我霍然起身,声音发颤,“将此二人带下去!严加看管!退堂!”

案子审不下去了。

一夜之间,刑部大牢闹鬼、犯人被律条显形索命的传闻,飞遍了汴京城。

我把自己关在值房,对着那半片残破黄纸和卷宗,彻夜难眠。

张三死了,死状诡异。

李四被单独关押,不吃不喝,不话,只是偶尔用指甲在牢房墙壁上刻画,刻的全是律文片段。

赵姨娘吓得魂不附体,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钱广进的尸体,在义庄停放的第三夜里,不翼而飞。

看守的老头,半夜听见锁链拖动的声音,还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起来看时,停尸板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摊腥臭的黑水。

我头皮发麻。

这绝不是什么寻常凶杀案!

我想起那半片残纸。

打开木匣,取出。

对着窗外晨曦再看。

这一次,我看清了!

那糊掉的朱砂痕迹,根本不是什么符箓铭文!

那是一个残缺的……花押!一个签名!旁边还有几个字:“立契人:钱……”

后面没了。

这是一份契约的残片!

什么契约,会让人死后还紧紧攥着?会引发出这般恐怖的异状?

我猛地想起卷宗里一条不起眼的记录:钱广进发家前,曾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穷得叮当响。忽然有一年,他像是得了横财,盘下铺面,生意越做越大,但也变得越来越刻薄刁钻。

横财?契约?

我立刻派人去查钱广进的根底,尤其是他发家前那几年的行踪。

同时,我找到了刑部最老、脾气也最古怪的档案库管事,人称“骆书虫”的骆老头。

骆老头听了我的描述,又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那半片残纸,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纸边,脸色越来越凝重。

“铁大人,”他声音沙哑,带着久不见日的霉味,“这东西……老朽好像在哪本故纸堆里见过类似的描述。”

他钻进那浩如烟海的档案库,翻找了整整一。

黄昏时分,他抱着一本积满灰尘、封面破烂、没有题名的线装册子出来,手都在抖。

“找到了……是前朝,唐末五代那会儿,刑部的一桩秘档抄录。”骆老头指着册子中间一页,“您看。”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潦草,充满惊恐:

“……有邪术曰‘活刑契’。非人立契,乃‘律’与‘孽’交感而生之诡物。以含冤负罪之人为‘契纸’,以其血肉骸骨为‘墨砚’,以其毕生罪业因果为‘条款’。立契者,可凭契索债,追魂夺命,显罪报于皮肉,彰律文于骨骸……然契成之日,立契者亦为契奴,身死魂不得脱,永受律文噬骨之苦,直至契主出现,或……律文寻得新纸……”

下面还画了个简陋的图,正是一片黄纸,上有扭曲字迹和花押,旁边标注:“契纸残片,遇律气则显异,近罪者则勾连。”

我倒吸一口凉气!

“活刑契”?

以人为纸,以骨为墨,以罪为款?

那钱广进……就是立了这“活刑契”,才突然发家?而他毕生的刻薄、吝啬、欺压、放贷逼死人……这些“罪业”,就是契约的“条款”?

他死了,契约却没结束!

反而开始自动“执斜!

追索与他有因果牵连的“债主”——张三、李四,甚至可能包括那个赵姨娘——让他们在律文显形的痛苦中,“招认”罪行,完成“审疟?!

那半片残纸,就是“契纸”的一部分!

所以它在我手里感觉异样,所以它会“蠕动”,因为它根本不是死物,它是那恐怖“活刑契”延伸出来的……触角?!

而我,这个判官,这个整与律法打交道、身上带着“律气”的人,拿着它,就像举着个火把,在黑暗里吸引了那些被“契约”标记的“罪人”?!

张三的死,李四的异状,都是因为这“契纸”残片在我这儿?!在我这个判官手里,被“律气”激发,开始“干活”了?!

“骆老,”我声音干涩,“这‘契主’是谁?怎么破解?”

骆老头摇头,眼神恐惧:“秘档残缺,只提了一句,‘契主非常人,或为律之化身,或为怨之凝结,或为……’后面没了。破解……更无记载。只警告,持契残片者,若心术不正,或为契所惑,或……沦为契之新纸!”

我心沉到谷底。

就在这时,派去调查的属下回来了,带回一个更让我心惊的消息。

钱广发家前那几年,行踪成谜,但有人依稀记得,他曾消失过几个月,回来时衣衫褴褛,却揣着金子。

而他那次消失的方向,是往西,进了太行山深处。

同时,属下还查到一条陈年旧案:大约三十年前,太行山一带曾有个神秘的“契约庄”,庄主号称能帮人达成任何心愿,只需签订一份特殊的“契约”。后来庄子莫名起火,全庄上下百余人,烧得干干净净,据现场找不到几具完整尸骸,只有满地焦黑的、印着字迹的碎骨片!此案当时震动朝野,却因地处偏僻,尸骸诡异,最终不了了之,卷宗封存。

契约庄!碎骨片!

对上了!

钱广进当年,怕是进了那庄子,签了这要命的“活刑契”!

用自己未来的“罪业”和死后的“魂骨”,换取了眼前的富贵!

现在,报应来了。

不,不是报应,是契约的“条款”开始兑现了!

而我,阴差阳错,拿到了契约残片,触发了这一切!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衙役连滚爬进来,面无人色,“李四……李四他……”

我心里一紧,冲到大牢。

只见关押李四的单人牢房里,李四直挺挺站着,面对墙壁。

墙上,他用指甲刻下的律文,此刻竟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是用血写就!

而李四本人……

他的皮肤,从手腕脚踝开始,那些暗红的律文字迹,正如同活过来的藤蔓,沿着血管,向上蔓延!

已经爬满了双臂双腿,正向躯干和脖颈侵蚀!

字迹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像半透明的蜡纸,下面没有血肉,只有更加密集的、扭动的、暗红色的细文字,在不断重组、排列,仿佛在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改写成一篇活的“罪状书”!

李四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

他的脸,一半还是原来的样子,充满恐惧和绝望。

另一半,已经被暗红律文覆盖,那只眼睛变成了纯粹的文字漩涡,冰冷,漠然,毫无人性。

“怒…官……”李四用剩下那张嘴,艰难地挤出声音,“杀……了我……趁我……还是……人……”

我浑身发冷,手指握紧了腰间的獬豸印。

杀了他?

然后呢?

契约会停止吗?还是会去找下一个“债主”?赵姨娘?或者……更多与钱广进有牵扯的人?

甚至……会不会顺着“律气”,找到我这个手持残契的判官头上?

骆老头的话在耳边回响:“持契残片者……或沦为契之新纸!”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毁了这鬼契约!

既然它因“律”而生,显形于“律气”,那我用这代表朝廷法度、我浸淫多年的獬豸印,能不能镇住它?甚至……毁掉那残片?

我掏出獬豸印,铜印冰冷沉重。

我一步步走向李四,走向墙上那些发光的血字。

“李四,忍着点!”我低喝一声,举起铜印,朝着墙上最密集的一片血字,狠狠盖了下去!

“嗡——!”

铜印接触墙壁的瞬间,并非沉闷的撞击声,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同时诵念律文的嗡鸣!

印文“刑部主事铁铉”几个字,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纯正的金光!

墙上那些暗红血字,被金光一照,如同遇到烈日的积雪,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黯淡!

有效!

我精神一振。

可没等我高兴,异变再起!

那些被金光逼湍暗红血字,并没有消失,而是像有生命般,迅速收缩,全部钻回了李四的身体!

李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

他皮肤下那些扭动的文字疯狂窜动,最后全部向着他的心脏位置汇聚!

紧接着,在李四心口,皮肤猛地破裂!

不是流血,而是……涌出了一团粘稠的、不断变换形状的、由无数细暗红文字组成的“东西”!

那东西像有意识,蠕动着,猛地朝我手中的獬豸印扑来!

“啪!”

它撞在铜印散发的金光上,被弹开,发出痛苦的嘶鸣。

但它并未放弃,反而分成几股,试图绕过金光,扑向我拿着残契木匣的另一只手!

我急忙后退,同时将獬豸印护在身前。

金光与那暗红文字组成的“东西”僵持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牢房里忽明忽暗,金光与暗红交织。

我看清了,那团“东西”的核心,似乎有一个极淡的、由更浓稠暗影构成的……花押虚影!

和残契上的花押,同源!

这就是“活刑契”的力量显化?它想夺回残片?还是想……感染我这枚官印,乃至感染我?!

就在僵持不下时,我怀里的木匣,突然变得滚烫!

那半片残契,自己震动起来,发出“哗啦”的纸响!

一股更浓郁、更刺鼻的甜腥铁锈味,从匣子缝隙里涌出!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毫无征兆地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

是钱广进的一生!

他卑躬屈膝的谄媚,他克扣工钱时的冷笑,他逼死债户时的漠然,他签下“契约”时眼中的狂热与恐惧……

还迎…在一片燃烧的庄院废墟前,一个看不清面目、全身笼罩在律文黑影中的人影,将一张泛着血光的黄纸,递给了年轻的钱广进……

“签下它,予你十年富贵。代价是……你此生所造诸般罪业,皆为契款。死后魂骨为契纸,永受律文噬咬,直至罪业清偿,或……寻得新纸承接。”

那黑影的声音,非男非女,冰冷空洞,仿佛千万条律文在同时宣读。

画面破碎。

我头痛欲裂。

而那团攻击我的暗红文字,趁我心神失守的刹那,猛地分出一缕,如毒蛇般窜出,绕开獬豸印金光,瞬间钻进了我拿着木匣的手腕!

冰凉!刺痛!

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带着冰冷的文字,扎进我的血管,逆流而上!

我手腕皮肤下,立刻浮现出几个扭曲的、暗红色的字迹笔画!

虽然很快被獬豸印的金光逼退、淡化,但那一瞬间的侵蚀感,和残留的细微痕迹,让我魂飞魄散!

我被感染了?!

虽然只是极轻微的一丝,但……这意味着,我也进入了这“活刑契”的……攻击范围?或者,识别范围?

“呃啊——!”

李四那边,发出一声最后的、解脱般的短促哀鸣。

他心口那团暗红文字,在獬豸印金光持续照耀和残契异动的双重影响下,猛地收缩,然后“噗”一声轻响,彻底消散。

李四直挺挺倒下,气息全无。

他身上的律文字迹,也全部消失。

皮肤恢复正常,只是心口那个破洞,边缘光滑,没有血流出来,里面空荡荡,仿佛内脏已被那些文字“吃”空了。

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冷汗浸透官服。

手腕上,那几个淡化的字迹笔画,隐隐发烫,提醒着我刚才的凶险。

獬豸印的金光渐渐收敛。

木匣里的残契也恢复了平静,不再发烫。

但我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这“活刑契”像个活着的、贪婪的、自动运行的可怖程序。

钱广进这个“契纸”死了,但它会继续寻找并“执斜与他罪业相关的“条款”——追杀债主。

现在,张三、李四这两个明显的“债主”死了。

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赵姨娘。

或者……还有隐藏更深的。

甚至……我这个接触了残契、可能被标记了一丝的判官,会不会也成为它的目标?

我必须主动出击!

毁掉残契?骆老头可能引来反噬。

找到“契主”?那律文黑影?去哪找?三十年前就烧成碎骨的契约庄?

等等……契约庄烧了,庄主死了,但“活刑契”还在运协…

难道“契主”根本不是什么具体的人,而是……“律”与“孽”交感产生的……某种无形之物?它需要依桶契纸”和“债主”来显现、来“进食”?

如果是这样,那只要还影罪业”未清偿,还有合适的“契纸”或“债主”,它就不会真正消失!

钱广进的罪业,清偿完了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重新梳理。

钱广进的罪,除了对张三、李四、可能还有赵姨娘,还有什么?

逼死的债户?被他欺压过的伙计?被他巧取豪夺的同行?

太多了!根本找不完!

而且,按照“活刑契”的逻辑,它“执斜起来,恐怕会越来越快,越来越恐怖!

必须从根源上想办法。

我盯着木匣。

残契是钥匙,是引子。

或许……也是陷阱?

如果“契主”是无形之物,需要依桶契纸”,那钱广进死了,它是不是需要新的“契纸”?

我这被轻微感染、又是判官的人……是不是很合适的“候选”?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要“审”这张契!

用我判官的身份,用我浸淫多年的律法知识,用这獬豸印代表的朝廷法度!

不是审人,是审这“契约”本身!

看它合不合“法”!看它有没影漏洞”!

干就干。

我将值房布置成公堂模样。

正位摆上獬豸印。

左右点上象征“律”与“理”的长明灯。

面前桌案,铺开白纸,旁边放着那盛有残契的木匣。

我净手,焚香,正襟危坐。

然后,打开了木匣。

取出那半片残契,置于案上。

“今有异契,显化无常,追魂索命,显罪于皮肉,彰文于骨骸。”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值房里回荡,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庄严与肃穆,“本官铁铉,依大宋刑统,秉律法精神,特此开堂,审问此契!”

我盯着残契,一字一顿:

“一问:此契立约双方,可符‘两愿’之规?钱广进签契时,可知其后患无穷,魂骨煎熬?若不知,此契可算‘乘人之危’、‘显失公平’?依《宋刑统·杂律》,此类契约,效力若何?”

话音落下,案上残契,毫无反应。

但值房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些。

长明灯的火苗,轻轻摇曳。

“二问:此契条款,追索‘债主’,显罪噬骨,慈私刑,可合国家律法?纵然债主有罪,亦当由官府明正典刑,岂容私契越俎代庖?此契之行,是否‘以私害公’、‘扰乱法纪’?”

我声音提高,带着质问。

残契依旧无声。

但桌案的白纸上,无风自动,边缘微微卷起。

“三问,也是最要害一问!”我身体前倾,目光如炬,仿佛要刺穿那残破的黄纸,“此契根源,自称‘律’与‘孽’交感而生。然则,律者,国之纲纪,民之准绳,旨在惩恶扬善,维护公道!岂会与‘孽’交感,生出慈追魂噬骨、不分青红皂白、只知机械索债的邪物?!”

“此物,究竟是‘律’之化身,还是借‘律’之名,挟孽’之实的——妖妄!!”

我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厉喝而出!

同时,我双手捧起獬豸印,将其重重顿在桌案之上!

“咚——!!”

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人心头。

獬豸印再次爆发出金光,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炽烈!

金光如同有形之水,瞬间漫过桌案,笼罩向那半片残契!

“嗤嗤嗤——!!”

残契被金光触及,如同被泼了滚油,剧烈地颤抖、卷曲起来!

上面那些糊掉的朱砂字迹,此刻竟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在纸面上疯狂扭动、挣扎,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嘶鸣!

一股浓郁到极点的甜腥铁锈恶臭,猛地爆发开来!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再次涌入无数混乱的景象和声音!

但这一次,不再是钱广进的记忆。

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也更加恐怖的“画面”!

我仿佛看到了律法诞生之初,那些刻在金石竹简上的冰冷文字,如何与世间的冤屈、仇恨、不甘、罪孽……这些庞大的、混沌的“孽力”海洋,第一次接触、碰撞、交织……

看到了在无尽的岁月中,某些特别强烈的“罪孽”与特别僵化冰冷的“律条”,在极端巧合又极端邪恶的条件下,产生了畸形的“共鸣”,孕育出了最初“活刑契”的雏形……

看到了它如何像寄生虫一样,依附于一个个贪婪或绝望的灵魂,吸收他们的罪业为养分,不断完善自身“条款”,变得越来越诡秘,越来越强大……

它不是某个具体存在的造物。

它是律法黑暗面的凝结,是罪孽对规则的反向利用,是一个扭曲的、自动运行的“报应程序”!

而契约庄,不过是它偶然找到的一个“巢穴”和“传播节点”!

钱广进,是它最近的一张“优质契纸”!

而现在……它似乎对我这个敢于“审问”它、身上带着纯正“律气”又有些微“感染”的判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金光中,那残契上的花押虚影,竟然缓缓漂浮起来,脱离了纸面!

它悬浮在半空,由暗红文字组成,缓缓旋转,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

一个直接响彻在我灵魂深处、混合了无数律文宣读声和罪孽哀嚎声的、非饶意念,传递过来:

“审……我?”

“律……为何物?”

“孽……为何物?”

“吾即规……吾即则……吾即……因果之拳…”

“汝身有律气……亦染契痕……”

“可为……新纸……”

“承吾规条……显吾威严……”

随着这意念,那花押虚影猛地扩散,化作无数细密的暗红律文,如同罗地网,朝着我当头罩下!

它要强行将我变成新的“契纸”!

我心头骇然,但早有准备!

“荒谬!”我怒吼,将全部精神灌注于獬豸印,“律者,公器也!岂容私妄窃据!孽者,私怨也!岂可冒充道!汝这窃律为形、借孽为力的妖物,也敢妄称规矩?!看印!”

我将獬豸印朝着那罩下的律文罗网,狠狠掷去!

不是砸,是“盖”!

如同在判决文书上,盖上最终的、不可更改的权威之印!

“嗡——轰!!!”

獬豸印与暗红律文罗网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和巨响!

金光与暗红疯狂绞杀、湮灭!

值房内狂风大作,纸张乱飞,长明灯熄灭!

我死死盯着那碰撞的中心。

只见在纯粹官方法度金光的冲击下,那看似无孔不入的律文罗网,竟开始寸寸碎裂!

那些构成罗网的暗红文字,如同遇到了克星,哀鸣着消散。

悬浮的花押虚影,也剧烈明灭,变得稀薄。

“不……可……能……”那非人意念充满了惊怒与不解,“凡俗……律印……岂能……伤吾……”

“因为这印背后,不止是条文!”我嘶声喊道,感觉自己的精气神也随着这一掷在飞速流逝,“是民心所向的公道!是千年积淀的礼法精神!是你这只会机械索债、不懂宽恕、不明变通的邪物,永远无法理解的——‘人’的道理!”

金光彻底压倒了暗红。

花押虚影发出一声尖利到极致的嘶鸣,猛地收缩,想要逃回那半片残契。

但獬豸印已然落下,正正盖在残契之上!

“嗞——!!!”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雪地上。

残契连同上面最后一点花押痕迹,在璀璨金光中,瞬间焦黑、碳化,然后化作一团青烟,袅袅散开。

那非饶意念,也随之彻底消失。

值房内,恢复了平静。

只有满地狼藉,和漂浮的灰尘。

獬豸印滚落桌边,光泽黯淡了许多,仿佛耗尽了力量。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虚脱,头痛欲裂,手腕上那淡淡的痕迹灼热无比。

但我知道,至少这半张残契,以及它背后那一部分“活刑契”的力量,被暂时“封印”或“击退”了。

钱广进这条线上的“索债”,应该停止了。

张三、李四已死。

赵姨娘……或许能逃过一劫。

但“活刑契”本身呢?

它只是损失了一个“节点”,一张“契纸”。

这世上,还有没有其他“契约庄”?其他“钱广进”?其他被标记的“债主”?

它会不会在别的什么地方,继续运行?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经过此事,我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毫无疑虑地信奉那些冰冷的律条。

每一道律文背后,可能都藏着被曲解的民意,积压的冤屈,乃至……滋养邪物的“孽”。

法不容情,但法若无情到了极致,是否本身也会化作妖魔?

后来,我以“急症”为由,辞去了刑部官职。

手腕上那淡淡的痕迹,一直没有完全消退,阴雨会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我那段经历。

我离开了汴京,四处游历。

偶尔,会听到一些离奇的传闻:某地富商暴毙,死前浑身浮现字迹;某处山村,村民一夜之间全部跪地“忏悔”,皮开肉绽;甚至某地官府库房,律法典籍无风自动,墨迹变化……

每当听到这些,我都会默默握紧手腕。

我知道,那东西……还在。

它可能换了个样子,换了个地方,但它还在运校

以律为形,以孽为食。

等待着下一个“钱广进”,下一个“契纸”。

所以啊,列位看官。

您以为那公堂之上,明镜高悬,律条森森,便是世间至公?

嘿!

不定啊,那照不见的阴影里,那律文字缝间,正趴着些以“公道”为名、却行着比私刑更恐怖百倍之实的……东西。

它们等着您犯错,等着您欠下“债”。

然后,在某个您意想不到的时刻,用您最敬畏的“规矩”,把您从皮到骨,审判得明明白白。

得嘞,色不早,老汉我也该歇着了。

往后见着那白纸黑字的契约,可得琢磨透了再画押。

甭管是阳间的,还是……别的什么间的。

这画下去,可能就不光是赔钱的事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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