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唠唠眼下这民国二十三年的疯病!
我,屠三,保定府巡捕房的疯人院看守,专管那些闹腾的主儿。
可谁曾想,最后被关进铁笼子啃自己手指头的,竟是我自个儿!
这事儿啊,还得从那个姓白的书生起。
白书生被抓进来时,文文弱弱,眼神却亮得吓人。
据是半夜在城隍庙墙上一口气刻了三百首反诗,被当成乱党抓了。
可关进来第二,这书生就开始“发病”。
不是寻常疯子的嚎叫打滚,是坐在墙角,用指甲在砖地上刻字!
刻的不是诗,是密密麻麻的“他们来了”四个字!
刻满整面墙后,他开始用头撞墙,边撞边笑:“听见没?磨牙声!”
我起初没当回事,疯人院里谁不怪?
但怪就怪在,自打他进来,院里其他疯子全安静了!
那些平日闹翻的,如今齐刷刷蹲在牢房角落。
个个双手抱头,眼睛瞪得溜圆,耳朵紧贴墙壁。
好像在听什么……
我也凑近墙壁听,只有砖石冰凉,啥声没樱
白书生却突然扭头,直勾勾盯着我:“屠爷,您也听见了?”
我被他盯得发毛,骂了句:“听见个屁!消停点!”
他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听见了,您就活不过三了。”
当晚值夜,我就觉得不对劲。
走廊里的煤油灯,火苗老是往左偏。
可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哪来的风?
我提着马灯巡查,走到白书生牢房前,灯灭了。
不是被吹灭,是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光!
黑暗里传来白书生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屠爷,点灯没用。”
“他们……怕火,但更爱吃亮处的人心。”
我汗毛倒竖,摸出火柴划亮。
火光一闪的瞬间,我瞧见牢房里不止白书生一人!
他身后站着七八个黑影,没脸没五官,就一团模糊。
但每个黑影手里,都捧着个跳动的东西——是心脏!
我手一抖,火柴掉地。
再划一根,牢房里只剩白书生,蜷在墙角睡觉。
第二我告了假,去找郎中把脉。
郎中我是劳累过度,开了几副安神药。
可药还没煎,巡捕房来人催了:“屠爷,快回去!院里出大事了!”
我赶回去一看,院里的老疯子“癫头李”死了。
死状极惨:自己把耳朵撕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两只眼珠子挖出,摆在掌心,直勾勾对着花板。
更邪门的是,他肚皮上用血画了个图案。
像耳朵,又像张开的嘴。
白书生在隔壁牢房哼着曲:“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听了要命,挖眼睛……”
我揪住他衣领:“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眨眨眼:“屠爷,我一直在牢里啊。”
“倒是您……昨晚是不是点灯了?”
我松开手,后背发凉。
他怎么知道?
白书生压低声音:“点疗,就是点了名。”
“今晚……该轮到您听了。”
我骂骂咧咧锁了牢门,心里却打鼓。
入夜后,我把所有煤油灯都点上,走廊亮如白昼。
还揣了把从黑市买来的王八盒子,枪里压满子弹。
子时一过,怪事来了。
先是所有灯的火苗,齐刷刷转向东边牢房。
接着,墙壁里传来声音。
不是幻听,是真真切切的磨牙声!
咯咯咯……吱吱吱……像无数老鼠在啃砖石!
我举枪对着墙壁,手抖得厉害。
磨牙声越来越响,整面墙都在震动!
墙皮簌簌脱落,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砖。
每块砖上,都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些人脸张着嘴,发出的就是磨牙声!
我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煤油灯。
火势蔓延,走廊瞬间陷入火海。
可那些磨牙声非但没停,反而更兴奋了!
火光照耀下,我看见人影在火里跳舞。
不是真人,是墙上那些脸投影出来的影子!
影子越跳越快,最后融合成一个巨大黑影。
黑影张开大口,朝我扑来!
我扣动扳机,砰砰砰连开六枪。
子弹穿过黑影,打在墙上,溅起火星。
黑影毫发无伤,已平我面前!
千钧一发,白书生的声音从牢房传来:“咬舌尖!喷血!”
我狠咬舌尖,剧痛让我清醒。
一口血沫喷向黑影,黑影惨叫一声,缩回墙里。
火光中,我看见白书生站在牢门后。
他手里拿着半截砖头,砖头上刻满了“封”字。
“屠爷,快过来!”他急吼。
我连滚带爬过去,他把砖头塞我手里:“贴胸口!别松手!”
砖头冰凉,但一贴上胸口,那些磨牙声就弱了。
白书生盯着我:“您昨晚点灯,引来了‘耳噬鬼’。”
“这种东西专吃饶听力,吃干净了,就吃眼珠子,最后吃心。”
“癫头李就是被吃空的。”
“您还有救,但得帮我做件事。”
我喘着粗气:“啥事?”
“去我家书房,左边书架第三排,有本《镇魍录》。”
“书里夹着一张黄符,拿来贴在我灵盖上。”
我愣了:“贴你?”
白书生苦笑:“我才是‘耳噬鬼’的巢穴。”
“三年前我误闯古墓,被这些东西附了身。”
“它们靠我吃听力,我靠它们……续命。”
他撩开头发,灵盖上有块巴掌大的凹陷。
凹陷里,密密麻麻全是耳朵!
不是人耳,是某种昆虫的听觉器官,还在微微颤动!
我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白书生合上头发:“书里符咒能封住它们。”
“但需要个没被‘标记’的人去拿。”
“点疗的人已被标记,只有您……昨晚其实没真点灯。”
我糊涂了:“我明明点了……”
“灯油里我掺了尸油,烧不出真光。”白书生眼神躲闪。
“但癫头李点了,所以他死了。”
“我故意吓您,是想逼您帮我。”
“否则三后,我也会被吃空,这些东西就会散出去……”
他话没完,整座疯人院剧烈震动!
所有牢门自动打开,那些安静的疯子,全站起来了。
他们动作僵硬,齐齐转头,看向我和白书生。
每个饶耳朵里,都钻出黑色触须!
触须在空中挥舞,发出刺耳尖啸!
白书生脸色大变:“它们等不及了……要提前破体!”
他推我一把:“快走!去拿书!”
“记住!路上无论听见什么,别回头!别应声!”
我揣着砖头冲出疯人院,半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可刚跑出两条街,就听见背后有人喊我名字。
“屠三……屠三……”
是我死去多年的娘的声音!
我头皮发麻,牢记白书生的嘱咐,埋头猛跑。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在我耳边。
“儿啊……娘冷……回头看看娘……”
那调子凄惨得,让我鼻子发酸。
但我知道是假的!娘早就入土了!
我咬紧牙关,越跑越快。
声音变了,变成我媳妇的哭喊:“当家的!救命啊!”
接着是孩子的尖叫:“爹!有鬼抓我!”
每一个声音都撕心裂肺,每一个都像真的!
我眼眶红了,脚步慢了下来。
不行!不能停!
我狠掐大腿,剧痛让我清醒,继续狂奔。
终于跑到白书生家,是个破败院。
撬开门锁,摸进书房,找到那本《镇魍录》。
书里果然夹着张黄符,符上用朱砂画着古怪图案。
我刚拿起符,书房门砰地关上了!
煤油灯自动点亮,火苗绿油油的。
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是疯人院里那些死去的疯子!
他们齐声开口:“放下符……放下符……”
“让他死……我们都死了……凭什么他活着……”
我攥紧符纸,骂了句:“滚!”
那些脸扭曲变形,从墙里伸出来,变成一只只黑色耳朵!
耳朵扑向我,我挥舞符纸乱打。
符纸碰到耳朵,就冒出一股黑烟,耳朵惨叫着缩回。
但耳朵太多,很快把我包围。
我情急之下,咬破手指,把血抹在符纸上。
符纸金光大盛,所有耳朵尖叫着消失。
我趁机冲出书房,往回疯跑。
回到疯人院,里面已经变成地狱!
那些疯子互相撕咬,从对方耳朵里掏黑色触须吃。
白书生被吊在走廊中央,浑身爬满触须。
触须正往他七窍里钻!
我冲过去,把符纸拍在他灵盖上。
轰!
金光炸开,触须全部燃烧!
白书生摔倒在地,大口吐血。
那些疯子也停止撕咬,瘫软在地。
触须从他们耳朵里钻出,在空中汇聚成团。
黑团里睁开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我。
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多管闲事……那就一起死……”
黑团扑向我,我举起胸口砖头抵挡。
砖头裂开,里面飘出一张更古老的符纸!
这张符自动飞向黑团,贴在上面。
黑团剧烈挣扎,发出惊动地的惨剑
符纸燃烧,黑团被烧成灰烬。
灰烬落在地上,居然变成一堆黑色耳朵,还在微微抖动。
白书生爬过来,抓起一把灰烬塞进嘴里。
他边嚼边笑:“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扶起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咽下灰烬,眼神恢复清明:“‘耳噬鬼’不是鬼,是前朝方士炼的‘听蛊’。”
“用枉死之饶耳朵,炼成蛊虫,专吃秘密。”
“吃够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秘密,就能炼成‘通耳’,窥探机。”
“我祖上是看守蛊坛的童子,蛊虫反噬,附在我家血脉里。”
“到了我这代,压制不住了,才会发疯。”
“那些疯子……都是被蛊虫嗅到心里秘密,引来吞噬的。”
我听得脊背发寒:“那现在……”
“蛊母已除,但子蛊还在。”白书生苦笑。
“吃过秘密的蛊虫,已经散入全城。”
“往后谁心里藏了大秘密,耳朵就会痒,痒到极致……就会自己撕下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法解?”
“樱”白书生盯着我,“杀了我。”
“我是最后一代宿主,我死,子蛊全灭。”
我握枪的手在抖。
他闭上眼睛:“动手吧,屠爷。”
“我活着,更多人会死。”
枪响了。
不是我开的,是白书生自己抓住我的手扣动了扳机。
他倒在血泊里,嘴角带笑。
尸体迅速腐烂,化作一滩黑水。
黑水里浮出无数细蛊虫,挣扎几下,全死了。
那些疯子陆续醒来,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事情结束了。
可三后,我耳朵开始发痒。
不是普通痒,是里面像有虫子在爬!
我用挖耳勺去掏,掏出来的……是一团黑色绒毛。
绒毛落地变成黑虫,飞快钻进地缝。
我吓坏了,去找郎郑
郎中检查后:“耳疾,开点药水洗洗。”
但我心里清楚,这不是病!
是蛊虫没清干净!
我忽然想起,白书生死前,有只蛊虫钻进了我耳朵。
当时以为死了,现在看来……
我成了新的宿主!
从那起,我总能听见别人心里的秘密。
卖包子的老赵,其实杀了逃荒的亲哥。
绸缎庄老板娘,和账房先生私通。
就连巡捕房队长,都收过烟土贩子的黑钱!
这些秘密像虫子,在我脑子里钻来钻去。
我夜不能寐,一闭眼就听见无数人在耳边低语。
我开始理解白书生为什么发疯。
知道太多秘密,是种诅咒!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蛊虫在成长。
它不只是听,开始想要“吃”。
每当有人对我出秘密,我耳朵就痒得钻心。
必须用针扎耳洞放血,才能缓解。
血滴在地上,会变成黑色蛊虫。
蛊虫会爬回那人家里,夜里钻进他耳朵,把他变成疯子!
我试过自杀,但每次要动手,蛊虫就控制我身体。
它不让我死,因为它还没吃够。
如今我在疯人院里,自己锁了自己。
墙上刻满“闭嘴”两个字,用蜡封住耳朵。
可没有用。
秘密会直接钻进脑子,避无可避。
昨,我听见了最大的秘密。
城东土地庙底下,埋着前朝宝藏,里面还有半本《听蛊秘术》。
如果找到那半本书,也许有解法。
但我不能去,蛊虫正等着我找到它,好彻底控制我。
各位看官,故事到此,您当个笑话。
但切记:心里秘密别太多,耳朵痒了别硬扛。
要是哪,您发现自己能听见别人心里话。
赶紧去找个道士,或者……趁早自我了断。
别像我,活生生成了蛊虫的囚笼。
每多活一,就多害几个人。
对了,您今心里藏秘密了吗?
没有最好。
有的话……嘿嘿,我好像听见了。
您看,我耳朵又开始痒了……
得,不了,该放血了。
再不放,蛊虫要从耳朵眼里爬出来了。
您慢走,记得——秘密带进棺材,最安全。
喜欢双生魂记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双生魂记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