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海县东门外,申屠令坚的黑甲军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先前步步为营的推进只是预热,这些铁甲武士终于展露獠牙。
他们抛弃了沉重的盾墙,改为五人一组的突击队形。
前排持巨斧破门,后排持弩掩护,中间三人手持长刀,专砍马腿人头。
坍塌的城墙缺口处,一队辽军弓箭手试图封锁。
箭雨落下,却在玄甲上弹开大半。
黑甲军沉默着前进,有人中箭倒地,后面的人立刻补位。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巨斧挥下,木栅崩裂,铁甲洪流涌入缺口。
西门外,林仁肇的战术更加狂暴。
他没有选择城门,而是直接攻击城墙最完好的那段。“上云梯!先登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数十架云梯同时架上城墙。
守军此时士气衰败,推下滚木礌石,倾倒热油金汁。便开始撤离逃窜,唐军士兵如蚂蚁般攀爬,不断有人惨叫着坠落,但更多的人前仆后继。
林仁肇亲自挽弓,连续三箭射杀城头指挥的辽军百夫长。
当第四支箭搭上弓弦时,他看见自己的旗号已经插上了西门敌楼。
而李从嘉的中路,进展快得令人窒息。
虎贲骑兵没有下马攻城,而是直接冲向城门洞。
那里正在发生混战。
退回城中的辽军残部为争夺财宝自相残杀。
“杀!”
三百虎贲如楔子般钉入人群。
战马的冲击力将人体撞飞,长槊每次刺穿都带出一蓬血雨。李从嘉冲在最前,他的马术精湛得不可思议,在狭窄的街道上左冲右突,长槊如毒蛇吐信,专挑敌军头目下手。
一个辽军千夫长挥舞狼牙棒迎上,口中用契丹语怒吼着什么。
李从嘉听不懂,也不需要听懂。两马交错瞬间,他俯身避开横扫的狼牙棒,长槊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穿透对方腋下铠甲缝隙,直抵心脏。
千夫长栽落马下,怀中滚出大把金银首饰。
李从嘉看都不看,继续向前。
街道两旁到处是争抢的辽兵,有些人背着装满财物的布袋,有些人甚至为了一箱丝绸互相砍杀。他们眼中只有黄白之物,全然不知唐军已经杀到身
后。
“投降不杀!”虎贲亲卫齐声高喊。
少数辽兵扔下兵器跪地,更多的则红着眼睛扑上来。
他们舍不得怀中的财物,认为只要杀死眼前这些唐军,就能带着财富逃出生。
愚蠢。
李从嘉长槊连刺,又挑翻三人。
他不需要下令,虎贲骑兵已经自动分成队,开始清剿街道。这是最残酷的巷战,没有阵型,没有战术,只有最原始的搏杀。
太阳一点点西沉,将空染成血红。
当李从嘉的马蹄踏进县衙大门时,最后一股抵抗力量正在焚烧粮仓。
十几个辽军骑兵将成捆的卷宗堆在院中,泼上油准备点火,烧毁粮草。
看见唐军冲入,他们嘶吼着上马,做最后的冲锋。
李从嘉没有动。
他身后的虎贲亲卫同时举起手弩。
三十步距离,弩箭破空的声音如群蜂振翅。
第一轮齐射,八人落马。第二轮,剩下的全部倒地。
“救火。”
李从嘉只了两个字。
士兵们冲上去拍打火焰,从井中打水泼洒。
李从嘉下马,踩过满院尸体,走进县衙正堂。
堂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卷宗散落满地。
正中梁上还悬着一具文官尸体,看服色应是原东海官吏,可能是受辱而自杀。
北墙上挂着一幅舆图,标注着宋辽联军这月余的布防,此刻已成废纸。
“陛下。”
申屠令坚浑身浴血走进来,“东西两门已克,张光佑将军报,北门逃出千余辽骑,其余皆歼灭。林仁肇将军正在清剿城中残担”
“战果。”
“初步清点,斩首约一万两千级,俘四千余。我军伤亡……还在统计,估计在三千上下。”
李从嘉走到舆图前,手指从东海县向北移动,划过一片山地,停在“北虎口”三个字上。
“耶律挞烈的援军,应该到那里了。”
正在东海县衙审视舆图的李从嘉,忽然抬起头,望向北方夜空。
他什么也没,只是提起笔,在“北虎口”三字旁,画了一个圈。
一个用鲜血画成的红圈。
东海城下的决战平,随着李从嘉这倾尽全力的御驾亲征,轰然倾覆!
东海县衙。
李从嘉坐在上首,手中捧着一卷刚送来的军报。
堂下站着四个人,甲胄未卸,风尘满面。
吴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末将无能,五千儿郎折损三千七百,未能全歼耶律挞烈部,请陛下治罪。”
他左臂伤口还在渗血。北虎口一战,最后一轮辽军冲锋时,他亲自带亲卫队堵缺口,被流矢贯穿左肩。
军医要截肢保命时,他只问了一句:“要多久能再提刀?”
“起来。”
李从嘉放下军报,“你守住了北虎口,就是守住了东海县的北门。没有你这五千人死战,此刻坐在这里议事的,就该是耶律挞烈。”
林仁肇上前一步扶起吴翰,这个虎背熊腰的将军眼眶微红:“老吴,你部幸存的一千三百人,伤兵都安置妥了。”
吴翰嘴唇颤抖,不出话,只是抱拳深揖。
“战况。”
李从嘉指向舆图。
马成信率先开口,话沉稳:“梁延嗣将军三日前率楼船舰队袭扰宋军淮河水寨,焚毁漕船八十余艘。宋军水师退守淮北大营,不敢出港。”
“好。”
李从嘉指尖划过淮河,“梁将军这一刀,砍在了赵匡胤的腰眼上。”
“陆上形势也于我有利。”
莴彦接话:“东海县一战,宋辽联军折损三万余。我军虽伤亡近万,但缴获军械粮草足以弥补。更重要的是!”
他指向舆图上三个点:“海州三县,除东海已克,余下沐阳、涟水二县,据悉驻守人员并不多。宋军主力如今龟缩海州城,不敢分兵。若我军趁势北上……”
“不可。”
林仁肇打断,“我军虽胜,亦是惨胜。虎贲骑、,黑甲军,都有伤亡,各部都需要休整。此时再攻,恐力有不逮。”
堂内一时沉默。
李从嘉起身,走到堂中舆图前。
这幅牛皮舆图长六尺,宽四尺,标注着淮河两岸每一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
东海县的位置,被朱笔画了一个醒目的圈。
“诸位可知,为何朕要亲征海州?”他忽然问。
众人对视。吴翰迟疑道:“海州乃淮北门户,得海州,则淮安、楚州皆在俯瞰之下……”
“不止。”
李从嘉手指点向舆图上方,“你们看海州以北。”
指尖划过沂州、密州,停在胶州湾。
“若辽军在此获得水军基地,楼船可直下东海,绕开淮河防线,直扑扬州、润州,甚至江宁。”
李从嘉声音转冷,“赵匡胤愿意引辽军南下,是觉得能驱虎吞狼。但他忘了,虎是会吃饶。”
堂内众人脊背发寒。
“所以这一战,我们不只是要收复海州。”
李从嘉转身,目光扫过诸将,“我们要打断辽军南下的爪子,要让耶律沙知道,江南不是草原,来了,就得留下性命。”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亲卫统领入堂,单膝跪地:“陛下,探马来报,辽军大营有异动。耶律挞烈残部已与耶律斜轸会合,正退往沐阳县。”
“兵力。”
“约三万骑,但辎重损失大半,士气低落。”
李从嘉与莴彦对视一眼。谋士立即会意:“陛下,这是机会。辽军新败,宋军困守,若我军能速克沐阳,则海州城将成孤城。届时……”
“届时赵匡胤只有两个选择。”
李从嘉接话,“要么出城决战,要么弃城北逃。”
他走回案前,提起朱笔,在沐阳县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林仁肇。”
“末将在!”
“朕予你两万步卒,三千骑兵,十日之内,拿下沐阳。可能办到?”
林仁肇抱拳,声如洪钟:“若拿不下,末将提头来见!”
“吴翰。”
“末将在!”
“你部伤亡最重,朕不让你攻城。”
李从嘉看着他,“你带剩余部众驻守北虎口,重修关隘。朕要看到一座辽军铁骑撞不开的雄关。能做到吗?”
吴翰单膝跪地,仅存的右手握拳抵心:“末将用性命担保,北虎口从此将成辽军坟场!”
“好。”
李从嘉掷笔于案,“其余各部,休整五日。五日后,兵发海州城。”
他望向堂外。残阳如血,正照在县衙檐角悬挂的龙旗上。
“这一局棋,该轮到我们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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