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陆山河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来,只觉得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沉甸甸、木乎乎的。
“几点了?”他哑着嗓子问。
刘美兰听见动静进屋:“你可算醒了!自个儿看看日头都到哪儿了?快晌午了!我们早都吃完饭了。”
陆山河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子就要下炕:“坏了坏了!咋不早点叫我!今还得进山去看那个地方呢!”
他脚刚沾地,身子就晃了一下,赶紧扶住炕沿。
这北大仓酒不愧是纯粮食造的,后劲儿绵长,这会儿虽然醒了,但四肢还是发软,脑袋也一阵阵发懵。
也就是全粮食酿造的,但凡掺一点酒精,老陆今就得瘫炕上。
“叫你?推都推不醒,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刘美兰没好气地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来,往炕桌上一搁。
“赶紧的,喝点粥垫垫肚子。阳子了,让你别急,东西他都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
陆山河接过碗,他吹了吹热气,吸溜了一口,熬的黏黏糊糊的米粥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些宿醉的不适。
但他眉头还是皱着:“那也不能拖到这时候啊,事儿要紧……”
“再要紧也得顾着人!”刘美兰在他对面坐下,嘴里数落着。
“你当自己还是二十郎当岁的伙子呢?喝成那样,迷迷瞪瞪的,怎么上山?
万一脚下滑一下,摔着了咋整?阳子了,不急这一时半刻,等你酒劲儿彻底过了,脑子清楚了再去。”
正着,陆阳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陆山河已经坐在炕上喝粥,脸上露出笑容:“爸,醒了?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陆山河叹了口气,“岁数真是不行了,年轻的时候,这点酒算啥啊,现在岁数大了,现在还有点晕乎呢。”
陆阳看着父亲还有些泛红的眼眶,劝道:“爸,要不今就在家歇一,缓缓劲儿,明再去也来得及。”
“不行,”陆山河摆摆手,语气却很坚决,“不能歇。这人啊,越歇越想歇,骨头就懒了。
眼看二十就过年了,得趁着年前把该办的事都利索办了,心里也踏实。这事,拖不得,迟则生变。”
陆阳闻言,点零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林场那边刚经历了一场地震,牵连甚广。
包括林业局在内,人事动荡。过完年,等一切尘埃落定,该安排的位置都安排妥当了,就算父亲立下再大的功劳,恐怕也难有合适的位置和时机来操作了。
机会窗口,往往就在这动荡未定之时。
“爸,你得对,是得抓紧。”陆阳表示赞同。
陆山河几口把碗里剩下的粥喝完,将空碗往桌上一放,开始穿衣服:“阳子,你现在就去你赵大爷那儿,借把枪。山上情况不明,就你那一杆枪,万一碰上大牲口,不安全。”
“爸,枪我已经借来了。”陆阳着,指了指靠墙立着的一把半新的56式半自动步枪。
“刚才我出门就是去取枪的。昨请赵大爷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好了,今早上过去拿。
我跟赵大爷,您因为林场的事,心里不痛快,在家休息几,我陪您进山转转,打点野物散散心。”
陆山河正系着棉袄扣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儿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子,心思是越来越缜密了,借口找得合情合理,既借到了枪,又没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嗯,办得好。”陆山河点点头,继续穿好外裤,套上厚实的棉鞋,“东西都准备齐了?”
“齐了。”陆阳答道,“我妈给准备好的干粮、水,手电、绳子、帐篷都准备好了,咱俩得在山里过一夜。一赶不回一个来回。
“行,那咱爷俩这就走。”陆山河最后戴上狗皮帽子,喝点米粥,整个人气色已经恢复了好多。
他走到墙边,拿起那把56半,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栓和膛线,确认状态良好,然后背在肩上。
陆阳这时拿出一个煤油打火机扔给陆山河。
爸,这是去北风屯王大爷家,爱民哥带我去边境溜达的时候,我买的,前两忙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今早上收拾包的时候,看见才想起来。
陆山河接过煤油打火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脸上露出稀罕的笑容。
“嗬!这可是好东西!比划拉火柴强多了,防风,还经用!”他拇指摩挲着打火机冰凉的金属外壳,乐呵呵地揣进了棉袄内兜里,拍了拍,“行,这个爹收下了!”
陆阳又转头对刘美兰:“妈,还有件呢子大衣,给你买的,在我那屋的背包里放着呢,您等会儿自己去试试合不合身。”
刘美兰正收拾着碗筷,一听这话,手上动作停了一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埋怨的道。
“给我买啥呀?净乱花钱!我这老婆子,有旧棉袄穿着就行了,那呢子大衣多贵啊……”她嘴里埋怨着,但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显然心里是高心。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追问:“那……给文文和她爸买了没?可别光顾着自家人。”
“买了,都买了。等我从山里回来,就给他们送过去。”
刘美兰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踏实又欣慰的笑容:“买了就好,买了就好……你这孩子,也算是有心了。”
“成了,东西也拿了,话也交代完了。”陆山河此时精神头足了些,他紧了紧棉袄的领口,对陆阳一挥手。
“走吧,阳子,趁现在日头还好,咱们早点动身。”
“哎,爸,这就走。”陆阳应了一声,背起背包,又拎起自己那支63式自动步枪。
刘美兰看着整装待发的父子俩,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担忧:“你们爷俩……千万心点!山里雪厚路滑,看着点脚下!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放心吧,我们就是去看看,明就能回来。”陆阳安慰道。
陆山河也冲妻子点零头,示意她安心,然后一挥手:“走,阳子,头前带路。”
爷俩出了院门,径直朝着屯子后山的方向走去。
陆山河虽然脑袋里还有些宿醉后的沉滞感,但是心里始终揣着事,一股心气顶着,他迈开步子,紧紧跟在儿子身后。
陆阳更不用,年轻力壮,他走在前面,快速前进。
两人因为目标明确,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和犹豫,加上最近没有下雪,山上的路还算比较好走,所以行进的速度极快。
饿了,就边走边从怀里掏出刘美兰一早准备好的、还带着些许温乎气的熊油烙的饼。
就着军用水壶里冰冷的凉白开,啃上几口,算是解决了午饭。
陆山河几口饼子下肚,又灌了几口凉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反而让他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抹了把嘴,喘了口气,对着陆阳问道。
“阳子,照这个速度,黑前能赶到地方吗?”
陆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色,又估算了一下距离,肯定地点点头:“没问题,爸。再翻过前面一个山头,就到了,进去看一眼。趁着色还没黑透,咱俩还能找个露营的地方。”
“好!那再加把劲!”陆山河闻言,精神一振,用力拍了拍腿,加快了些脚步。
翻过一座山,又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半山腰,陆阳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被大量积雪和枯枝覆盖、看起来与周围山坡并无二致的区域。
“爸,就是这儿了。洞口被我做了伪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陆山河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片雪坡。
他毕竟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又在林场工作了十多年,对林子里的地形地貌的观察力远超常人。
很快,他就发现了几处不自然的积雪隆起和枯枝摆放的痕迹——那正是陆阳之前为了标记和掩盖洞口所做的处理。
“嗯,伪装做得不错,够隐蔽。”陆山河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从背包里取出绳索和手电筒,“走,下去看看。”
父子俩将绳索牢牢系在一棵粗壮的老松树上,陆阳率先熟练地滑了下去,陆山河紧随其后。
“爸,这边是资料室。”陆阳引着父亲走进一个房间,手电光扫过满地狼藉。
其实这里已经也没有什么可以查看的价值了,有用的东西都被陆阳上次来带走了。
不过陆山河还是要过来亲自看一来,不然到时候怎么和领导汇报,领导一问三不知,不完犊子了屁的。
当他们来到实验室门口,看到那些浸泡在浑浊福尔马林液体中的器官标本时,陆山河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的呼吸加重,拳头握得指节发白,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畜生……一群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陆山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
陆山河胸膛剧烈起伏着,从实验室出来,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翻腾的情绪。
随后,陆山河强忍着怒火,仔细检查了其他的所有房间,包括休息室和仓库。
他看得非常仔细,不时用手电照射角落,或用脚拨开地上的杂物,确认着基地的规模和结构。
每个地方都仔细的查看一番,在找一找有什么遗留的东西。
看过一番以后,两人重新回到洞口下方,陆山河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浸满同胞血泪的魔窟,眼神复杂而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对陆阳沉声道:“行了,情况都清楚了。上去吧,把洞口恢复原样。”
两人攀着绳索回到地面,联手将洞口仔细的摆放好枯枝败叶,然后再用用雪将洞口封住,尽可能让一切恢复成最初自然的状态。
做完这一切,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喜欢重生之纵横小兴安岭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重生之纵横小兴安岭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