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陆山河和陆阳父子俩早早便起了。
一人换上了一身半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外面套着军大衣。
刘美兰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又清点了一遍——两瓶贴着红纸的茅台,两条大前门,还有一包上好的茶叶以及一包点心。
最后还有一个包裹里装着一只猞猁。
“去了人家别毛毛躁躁的,心点话。”刘美兰一边帮陆阳整理了一下大衣领子,一边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妈,您就放心吧。”陆阳笑着应道。
父子俩提着礼物,坐上火车,来到了县城,朝着大斌家走去。
到了大斌家门口,依旧是麻杆开的门。
“麻杆哥过年好,斌哥在吗?”陆阳笑着打招呼。
“在呢在呢!快请进,斌哥念叨你们半了!”麻杆热情地把两人让进院里。
掀开厚重的棉门帘进屋,一股暖意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
大斌正盘腿坐在炕上听着收音机,见两人进来,立刻趿拉着鞋下地迎了上来。
“老叔,阳子!过年好啊!快,快上炕暖和暖和!”大斌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招呼两人。
“斌哥,过年好!”陆阳笑着回应。把猞猁给大斌,斌哥,这是老虎崽子肉,你放好了。别让什么东西给啃了。
大斌惊喜的接过来,呦。这可是好玩意,谢谢老叔和弟弟了!
陆山河也笑着点头:“大侄,谢啥!之前我那事,多亏了你前后奔走,老叔这心里一直记着呢。”
“哎呦我的老叔哎!”大斌连连摆手,把两人往炕上让,“您可千万别这么!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
再我也没帮上啥大忙,主要还是您自个儿行得正立得直,吉人自有相!”
他一边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两裙上刚沏好的热茶:“来来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外面冷吧?”
三人脱鞋上炕,围着炕桌坐下,喝着热茶,聊着闲,一壶茶水很快见磷。
大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放下茶杯,对陆山河和陆阳道:“老叔,阳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我爹妈应该在家等着了。”
“行,那咱们这就过去,别让肖部长久等。”陆山河点点头,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领。
三人穿上大衣,提着礼物出了门,由大斌领着,朝他家走去。
路上,大斌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我哥他们一家今也回来了,正好都在。”
陆阳闻言,心里微微一动,看了大斌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但这话里的意味,却没那么简单。
大斌是家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据已经结婚,工作生活都挺顺遂。
家里的资源,自然是更多地向长子倾斜。
大斌搬出来自己住,一方面是不耐烦家里老饶念叨,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不见为净。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大斌在一处带着院前停下。
“到了,就这儿。”大斌着,上前推开院门。
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不算大,但收拾得利利索索。
大斌领着两人径直走到屋门前,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看样子是大斌的母亲。
她看到大斌身后的陆山河和陆阳,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哎呀,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老肖,陆科长和他家子来了!”
“肖大娘,过年好!”陆阳赶紧笑着问好。并且把礼物放在地上。
陆山河也客气地点头致意:“嫂子,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快屋里坐,外面冷!”肖母连忙侧身把三人让进屋。
一进屋,客厅里坐着两个人。
主位上是一位穿着中山装、身材微胖、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眉眼间与大斌有几分相似。
只是气质更为沉稳,不怒自威,想必就是大斌的父亲,县武装部的肖部长。
旁边沙发上则坐着一个年纪稍长、戴着眼镜、气质更显文雅一些的男子,应该就是大斌的哥哥。
见客人进门,两人都站了起来。
肖部长脸上带着笑容,目光在陆山河和陆阳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陆山河脸上,主动伸出手。
“这位就是山河同志吧?虽然咱俩不在一个部门,但是可是经常听山河你的名字啊,果然是精神!快请坐!”
“肖部长,过年好!冒昧来访,给您和嫂子添麻烦了。”陆山河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握住肖部长的手,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这是犬子,陆阳。”陆山河侧身介绍道。
“肖部长,过年好!”陆阳也跟着问好,微微躬身。
“好,好!都好!”肖部长笑着点点头,目光在陆阳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转向旁边的长子,“这是我大儿子,肖军。”
“军哥,过年好。”陆阳从善如流。
肖军推了推眼镜,微笑着回应:“陆叔,陆阳兄弟,过年好。”
他的笑容温和,但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福
双方寒暄着落座,肖母忙着端茶倒水,又端上来瓜子、花生和糖果。
大斌则显得有些沉默,自顾自地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抓了把瓜子嗑着,不怎么插话。
肖部长抿了口茶,看向陆山河,语气随和地开启了话题:“山河同志的事情,斌子回来都跟我了。
不容易啊,受了委屈。不过结果是好的,跟着孙局去市里,前途无量。”
“肖部长过奖了,”陆山河欠了欠身,“都是组织信任,也是运气。我这点事,不值一提。倒是听肖部长您年后也要高升市里,恭喜恭喜!”
“呵呵,都是工作需要。”肖部长摆摆手,语气平淡,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一丝志得意满,“换个岗位,继续为人民服务嘛。”
他话锋一转,看向陆阳,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随意问道:“陆今年多大了?听还没结婚?有对象吗?”
“有对象了,一个屯子的,已经定亲了。”陆阳笑着回答。
“哦?定亲了好啊,男人大了就应该成家立业嘛。”肖部长点点头,瞟了大斌一眼。
陆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肖部长瞟向大斌的那一眼,以及那看似随意一问背后,或许带着点对大斌至今单身的对比和敲打。
大斌在那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没吭声。
肖部长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话锋转向了更家常的方向,聊起了县里和市里的一些情况。
陆山河也适时请教一二,气氛倒也融洽。
肖军偶尔会插一两句话,言谈举止透着知识分子的斯文,但更多的是在安静聆听。
大斌则基本处于神游状态,只有当话题偶尔涉及他时,才“嗯啊”地应付两声。
陆阳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父亲或肖部长问话时,才简洁地回上一两句,多数时间都在观察。
他能感觉到,肖部长对他们父子,特别是对父亲陆山河,是带着一丝结交之意的。
毕竟父亲这次能直接调任市里,绝对不是孙局一个人能办到的,一定有更上层的支持。
陆山河这个年龄加上有后台,完全可以算是未来可期。
而肖部长自己也即将调任市里,多个朋友多条路。
尤其大家还是不属同一个体系内、没有旧怨的,自然愿意亲近。
但同时,肖部长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属于上位者的姿态也依然存在。
至于肖军,他的态度则更微妙一些,礼貌周全,但缺乏热情,更像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社交任务。
坐了大概半个多时,茶水续了两遍,肖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招呼:“老肖,菜差不多齐了,请山河和阳子上桌吧!”
“好!”肖部长笑着站起身,伸手虚引,“山河,咱们边吃边聊。家里便饭,没什么好招待的,别嫌弃。”
“嫂子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陆山河连忙谦让。
众人移步餐厅,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凉菜和酒杯碗筷。
肖部长自然是坐在主位,陆山河被让到主宾位,陆阳挨着父亲坐下,肖军坐在陆阳旁边,大斌则坐在了下首。
肖母还在厨房忙活最后两个热菜,肖部长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酒,笑着对陆山河道。
“山河,今咱们初次坐在一起,必须喝点。这是我存了几年的好酒,咱们尝尝。”
“哎呦,肖部长,这太破费了……”陆山河连忙起身。
“坐坐坐,到了这儿就别客气,今没有部长科长,就是朋友,家里吃饭。”
肖部长亲自开酒,给陆山河和自己斟满,又示意肖军给陆阳和大斌倒上。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明显热络了许多。肖部长脸上泛着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山河啊,去了市里,在哪个部门定了吗?”肖部长夹了一筷子菜,状似随意地问道。
“初步定的是去林政。”陆山河放下筷子回答。
“林政……嗯,好地方,实权部门。”肖部长点点头,抿了口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话题从工作渐渐转到了家长里短。
肖部长和陆山河聊起各自年轻时工作的趣事,更是笑声不断,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陆山河给陆阳使了个眼色,然后端起酒杯站起身。
“肖部长,嫂子,今真是打扰了。感谢款待,这杯酒我敬您和嫂子,也祝您年后到市里一切顺利,步步高升!”
肖部长也笑着举杯:“山河你太客气了!也祝你在市里大展宏图!以后常来常往!”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山河放下酒杯,顺势道:“肖部长,嫂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哎,再坐会儿,聊得正高兴呢!”肖母挽留道。
“不了嫂子,今已经够打扰了。等以后到了市里,安顿下来,再请肖部长和嫂子,还有肖军、大斌到家里坐坐。”
肖部长见陆山河去意已决,也不再强留,站起身:“行,那今就这样。斌子,替我送送你陆叔和阳子。”
“哎!”大斌应了一声,起身相送。
走到院门口,陆山河再次和肖部长道别。
肖部长拍了拍陆山河的肩膀,语气比刚才更亲近了几分:“山河,以后到了市里,咱们常联系。”
“好好,一定,一定。”陆山河客气道。
大斌把陆山河和陆阳送到巷子口。
“老叔,阳子,那我就不远送了。”大斌停下脚步。
“行,大斌,快回去吧。”陆山河点点头。
大斌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看着大斌走远的背影,陆山河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儿子,眼神里带着询问。
陆阳明白父亲的意思,笑了笑,低声道:“爸,感觉怎么样?”
陆山河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肖部长……是个角色。他那个大儿子,心思有点深。”
陆阳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看得出来,父亲虽然话不多,但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次拜访,目的已经达到,混了个脸熟,建立了初步的联系。
至于更深的关系,那不是一次拜访就能建立的,需要时间和契机。
“走吧,回家。”陆山河裹了裹军大衣,率先朝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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