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忠烈堂前。
刚亮,堂前广场上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各军按营、都建制列队,一万两千名士兵站成整齐的方阵,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广场外围,更有数万百姓扶老携幼赶来,踮着脚向堂前张望。
堂前那座刻着“聚义厅”的旧匾额已经取下,换上了一块新制的黑底金字大匾——“忠烈堂”。字是萧让亲笔所书,笔力遒劲,肃穆庄严。堂前两侧,新竖起两排木架,上面悬挂着历年战死头领的名牌:王伦、晁盖、宋万、杜迁……每个名字下都刻着简要事迹。
陆啸站在堂前台阶上,看着下方肃立的军阵。他今没穿总头领的常服,而是披上了一身铁甲——这是汤隆亲自为他打造的新甲,由三千六百片精钢甲叶编成,重四十斤,但关节处设计精巧,活动自如。甲上未做多余装饰,只在胸口护心镜处,刻了一个的“梁”字。
时辰到,裴宣上前一步,高声喊道:“擂鼓!”
“咚!咚!咚!”
三声鼓响,震彻山谷。全场肃然。
陆啸缓步走到台前正中,目光扫过全场。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静站了片刻,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的脸,看清他眼中那份凝重。
“兄弟们,”陆啸的声音不高,但借着山谷回音,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父老乡亲们。”
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寒风掠过旗改呜呜声。
“今把大家聚到这里,是要一件事。”陆啸顿了顿,“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转身指向堂内:“大家看到了,这里现在疆忠烈堂’。为什么改名?因为我们要记住,梁山能有今,是无数兄弟用命换来的。王伦头领开拓基业,晁盖头领壮大山寨,还有那些没留下名字、却战死在沙场上的弟兄——他们的血,浇灌了梁山这片土地。”
台下,林冲、鲁智深等人眼眶泛红。不少老兵也低下头,想起死去的战友。
“现在,”陆啸声音一沉,“有人要来夺走这一牵”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朝廷派了三万大军!领兵的是张叔夜——这个名字,可能有人听过,有人没听过。我现在告诉你们:他是大宋名将!为官清廉,治军严明,打过西夏,平过叛乱,不是高俅那种草包!”
这话一出,台下起了一阵骚动。士兵们交头接耳,不少人脸上露出忧虑。
“怕了?”陆啸忽然笑了,“我也怕。”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怕什么?”陆啸环视全场,“我怕咱们好不容易建起的城池被攻破;我怕咱们开垦的良田被践踏;我怕咱们的父老乡亲又要流离失所;我怕——”他指向忠烈堂,“我怕这里,要添上太多太多的名字!”
广场上一片死寂。
“但是,”陆啸话锋一转,声音如铁,“怕,有用吗?”
他走下台阶,走进军阵郑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
陆啸走到第一排一个年轻士兵面前。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握枪的手有些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陆啸问。
“报……报告总头领!俺叫王石头!”士兵紧张地大声回答。
“石头,你是哪里人?”
“郓城王家村!”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爹、娘,还有个妹妹……都……都在后寨住着,分了三亩地……”王石头着,声音渐渐稳定下来。
“分地之前,你家过得怎么样?”
王石头眼圈红了:“俺爹给地主扛活,一年到头吃不饱。妹妹……妹妹八岁时生病,没钱治,没了……”
陆啸拍拍他的肩,转身面对全军:“听见了吗?王石头兄弟的妹妹,八岁,病死了——不是因为病没法治,是因为没钱!”
他大步走回台前,声音激越:“在座的,有多少人和石头兄弟一样?有多少人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上的山?有多少饶家人,现在终于能吃饱饭、有衣穿、有田种?”
台下,无数人默默点头。许多士兵抹起了眼泪。
“这就是张叔夜要夺走的!”陆啸吼道,“他要夺走的不是梁山的山头,是咱们的活路!是爹娘的安稳晚年!是孩子们不用再饿死的将来!”
“不能让他夺走!”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声。
“对!不能!”更多人附和。
陆啸抬手压下声浪:“可是张叔夜有三万人,咱们只有一万二。他是名将,咱们很多人没打过大战。他粮草充足,咱们虽然存粮多,但耗不起。”
他顿了顿,看着一张张紧张的脸:“所以这一仗,会很难打。会死人,会受伤,会有人再也回不了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这一仗打完,忠烈堂里,一定会添上新名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但是——”陆啸一字一顿,“如果我们不打,如果让张叔夜攻破梁山,死的人会更多!我们的爹娘会被抓去当苦役,我们的田地会被官绅夺走,我们的孩子又会回到从前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所以今,我问你们一句:这一仗,打还是不打?”
短暂的沉默。
“打!”王石头第一个嘶声喊道。
“打!打!打!”一万两千人齐声怒吼,声浪震。外围的百姓也跟着喊起来,老人们颤抖着举起拳头,妇女们搂着孩子,眼含热泪。
陆啸等吼声稍歇,才继续道:“好!既然要打,咱们就要打赢!怎么赢?我告诉你们——”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咱们是为自己而战!张叔夜的兵为饷银打仗,咱们为活命打仗!谁更拼命?”
“咱们!”山呼海应。
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咱们有十万父老乡亲支持!他们给咱们送粮、做衣、治伤、传消息!张叔夜的兵呢?百姓躲他们像躲瘟神!”
“对!”
第三根手指:“第三,咱们有八百里水泊险!有新建的梁山坚城!有凌振兄弟的震雷,有汤隆兄弟的新式刀甲!这些,张叔夜有吗?”
“没有!”
陆啸收回手,朗声道:“所以这一仗,咱们能赢!但我要你们记住:赢,不是靠我一个人,是靠咱们每一个人!靠林教头指挥若定,靠鲁大师冲锋陷阵,靠李俊兄弟守住水泊,靠每一个士兵守住自己的岗位!”
他看向各军主将:“林冲!”
“末将在!”林冲出列,抱拳。
“你的中军守梁山城,是最后一道防线。城在人在,能做到吗?”
“城破人亡!”林冲斩钉截铁。
“鲁智深!”
“洒家在!”鲁智深大步上前。
“你的前军要像钉子一样,钉在独龙岗。张叔夜想过,得从你尸体上踏过去!”
“哈哈哈!”鲁智深大笑,“洒家这三百斤肉,够他踏三的!”
众人都笑了,气氛稍缓。
“武松!”
武松出列,抱拳不语,眼神如刀。
“你的陷阵营是尖刀。我要你在最关键时刻,捅进官军心窝!”
“得令!”
“李俊!”
“末将在!”
“水泊是咱们的命脉。一只官军船都不能放进来!”
“总头领放心,来多少,沉多少!”
陆啸一一点将:石秀的斥候营要当眼睛耳朵;关胜守独龙岗北门;徐宁、杨志的骑兵要灵活机动;卢俊义总领马军,伺机破淡…
每点一人,台下相应部队就爆发出吼声。
点将完毕,陆啸走回台中央,沉声道:“各军职责已明。从现在起,到打完这一仗,我要你们做到三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听号令!军令如山,令行禁止!第二,顾袍泽!战场上不丢下一个兄弟!第三,敢拼命!但不要白白送死,我要你们杀敌,也要你们活着回来!”
“遵令!”万人齐应。
陆啸最后看向台下的百姓,声音柔和了些:“父老乡亲们,打仗是军饶事,但也要你们帮忙。老弱妇孺按政务堂安排转移,青壮组织民夫队,运送物资、修筑工事。咱们军民一体,才能打赢这一仗!”
百姓们纷纷喊道:“总头领放心!”“咱们跟梁山共进退!”
陆啸点点头,从亲卫手中接过一碗酒。裴宣、萧让等人也端酒上台,各军主将每人一碗。
“这碗酒,”陆啸举碗过顶,“第一敬地,保佑梁山;第二敬忠烈堂里的英灵,保佑咱们;第三——”
他看向全场,一字一句:“敬咱们自己!敬咱们有胆量,跟这狗日的世道,拼个你死我活!”
“干!”
万人举碗——士兵们碗中是酒,百姓们碗中是水。但此刻,酒水何异?心意相通。
饮罢,陆啸将碗重重摔碎在地。
“啪!啪!啪!”
万千陶碗同时摔碎,声响如雷。
“誓保梁山!誓保家园!”陆啸振臂高呼。
“誓保梁山!誓保家园!”吼声震动地,惊起飞鸟无数。
动员结束,各军有序退场,奔赴防区。百姓们也开始在政务堂组织下转移。陆啸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半年前,这些人还是乌合之众;现在,已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
朱武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总头领,士气可用。”
“嗯。”陆啸望着远山,“但光有士气不够。张叔夜不是草包,这一仗……难啊。”
“属下明白。”朱武道,“军机堂已经制定了几套预案,稍后请您过目。”
“好。”陆啸转身往堂内走,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告诉石秀,派几个机灵的去济州。我要知道张叔夜每一的动静。”
“是!”
走进忠烈堂,陆啸在新制的沙盘前站定。沙盘上,梁山地形、水泊、官道、营寨,标注得一清二楚。朱武、裴宣、萧让等人围拢过来。
“张叔夜正月十六发兵,”陆啸手指点在济州位置,“到梁山至少要五。这五,咱们还能做些准备。”
他看向朱武:“你刚才的预案?”
朱武展开一卷地图:“属下与卢员外、林教头商议,有三策:上策,主动出击,在其行军途中袭扰,挫其锐气;中策,凭借水泊地利,层层阻击,消耗其兵力;下策,固守梁山城,待其久攻不下,粮尽自退。”
陆啸沉思片刻:“三策并用。先袭扰,再阻击,最后守城。但要掌握好度,不能把本钱一次赔光。”
“总头领明鉴。”朱武道,“杨志头领熟悉济州地形,可派他为先锋,前出袭扰。”
“准。”陆啸点头,“让他带本部马军,再配一都工兵,多带震雷和弩箭。记住,打了就跑,不准恋战。”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一个时辰后,杨志率八百马军、两百工兵,携十日干粮,悄无声息地出了梁山,向北而去。
陆啸一直站在忠烈堂前,目送部队消失在群山之间。
“总头领,风大,进去吧。”裴宣劝道。
陆啸摇摇头,望着北方阴沉的际:“这一仗,会死很多人。”
裴宣默然。
“但必须打。”陆啸自言自语般道,“梁山要立住,这一关必须过。过了,就是海阔空;过不了……万事皆休。”
他转身,看向忠烈堂内那些名牌。
“王伦兄,晁盖兄,”他轻声,“保佑咱们吧。”
寒风吹过,堂前旌旗猎猎作响。
大战,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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