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褚明禧来，这半个月过得很慢。
每都要警惕万分，生怕秘密暴露。
终于稳稳当当地熬到离开军营的这。
褚明禧往那返回京城的队伍里一站。
晒得是兄弟几个中最黑的，皮肤是兄弟几个中最粗糙的，脸庞依旧是兄弟几个中最俊朗的。
骑着高头大马，少年一身玄色衣袍，明明面无表情却可窥见的肆意潇洒。
街边还有不少姑娘偷偷瞧着。
褚功秀酸了，“五哥，你看他！黑了吧唧怎么还更受姑娘喜欢了？我也去涂黑些。”
“……”褚功越回头看了一眼在尖叫中心不在焉的俊美少年，毫不留情道：“不是黑不黑的问题，你回去同母妃回炉重造吧。”
而此时，少年往前了几步，“五哥，待会麻烦你同太子下，我有事先行一步，就不一同进宫了。”
褚功越点头：“嗯，你去吧。”
话刚落，少年就掉转马头，朝另外一条没什么人走的街道疾驰而去。
褚功秀不乐意了，“五哥，你偏心，我早早就我也不想进宫，你怎么不同意，反而十一你就答应了！”
翻了那骚包亲弟一记白眼，褚功越道：“你有什么正事啊你，无非就是去偷闲，十在军营里勤勤恳恳没有一丝懈怠，你呢，吃喝玩乐偷懒，你看我不偏心才怪了，十如今还住在献安殿中，反正都会回宫，晚点回又能怎么了？父皇要问功课，大可去献安殿，哪像你回了自己王府都不见得有人在。”
“那他又能有什么正事！？”褚功秀不服。
“十心里还牵挂着宋姑娘呢，没看出他心不在焉吗？他这是追妻去了。”
“……？噢，对啊。”褚功秀一下子就自洽好了，“长得再俊朗又如何？还不是不讨姑娘欢心。”
在他们口中情场失意的褚明禧，正在满京城跑铺子。
去军营答应了皇姐们，要替她们带话本、美食和名着诗集……
实在是太晚了，得赶快去，不然福香斋的枣泥山药糕、香糖果子就要售罄了。
就在褚明禧把架满糕点盒子的骏马交给别人牵着，踏进书肆时，却听到了两个人不应该出现在一起的名字。
“都着出这本足以传世的诗篇之人，是今科探花郎林耀文，长公主对其诗篇赞不绝口，瞧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将长公主下嫁探花郎。”
“原来这仙吕先生竟是今科探花郎？果然是文采斐然。”
那聚在书肆的学子翻看着手中的诗篇全集，只觉得惊才绝艳，爱不释手哪知下一秒，手里的书籍被人夺了去！
褚明禧抢过书籍，便面色沉重翻看起来。
诗篇中字里行间扑面而来的熟悉之感却让她逐渐放下心来。
“哎你这郎君，怎如此霸道夺人书籍！？”
“抱歉。”褚明禧先是道歉一番，便举起诗篇，认真道：“但这诗篇是我阿姐所着，并不是今科探花郎。”
那学子面色稍霁，却在听到那郎君的话后，立马反驳：“此篇中诗意气势磅礴勇猛敢言，怎可能是女子所着，你莫要大言不惭！？”
“是啊，方兄得没错，这位兄弟，你应当也知道半生守在闺阁后宅之中的人，怎可能会有此番感悟，这仙吕先生断不可能是女子。”
褚明禧神情瞬间冷了下去。
“几位学过圣贤书，其思想见地应当是远超常人，可清楚知晓异性半生守在闺阁后宅之内，为何坐视不理？就因为你们是既得利益者，就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如若仙吕先生不是先生，此诗篇是评为传世佳作还是百般挑出错处？”
“你这郎君哪来如此火气！明明是你先编撰此诗篇是你阿姐所做，我等矫正错处又有何错？”
“瞧你如此大言不惭的，你阿姐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听到这句讥讽之言，褚明禧忍无可忍，直接就抄起其他的书籍朝这些人脸上砸去！
顿时哀嚎一片。
趁着那些人没反应过来，她身手敏捷地又砸了几十本过去，那架势好似要把人用书给埋了。
纵使这么扔着，那本诗篇却稳稳当当待在褚明禧的怀里。
这边的混乱，吓得书肆掌柜愣是不敢上前，又着急又没办法，这里的人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打得过。
却见那少年砸完书后，径直朝这边走来。
书肆掌柜连忙缩了缩脖子。
褚明禧取出五十两银子，将诗篇买下后，剩下的银钱当做赔偿。
有这么多银子可以赚，书肆掌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也不害怕不怒不恼了。
瞬间巴不得少年多砸几回！
褚明禧付完钱，也不顾那些学子的喊骂声，翻身上马便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
游仙亭。
褚明禧还未走近时，就是有人在不远处翘首以盼。
“十回来了！”褚云升大咧咧地声音猛地响起，“看吧我就十定是信守承诺的，黄昏之前定会过来。”
褚月柔笑着张望着。
褚鸾淡定地饮茶。
而褚云升这个急性子，早就迎上去，“十来来，二姐跟你个秘密！哎……等等，你怎么也有这本诗篇？”
就在褚明禧将手里的其他东西搁下后，一本书籍便也放在了石桌上。
褚鸾挑了挑眉，朝少年看去，便见他面带无奈，似乎已经猜到了。
褚月柔看了看淡定的大姐，又看了看气馁的二姐，“……十好像发现了。”
“哎呀没意思没意思。”褚云升大刀阔斧地往亭子四周连接石板靠。
“皇姐，怎么回事，你的诗篇怎么都传成了是探花郎林耀文所着？”褚明禧难得这般严肃，早就在路上她猜测了无数遍，都不知道她在军营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皇姐又与林耀文今生扯上关系。
“这个……”褚鸾不急不慢地倒了杯茶，递到火急火燎的少年面前，示意他坐下，“来话长。”
“这个我知道！二姐跟你！”褚云升立马插话，满血复活，“唉……十在军营果然还是消息闭塞了。”
褚云升一脚踩上椅子，那架势跟要长论一翻似的，结果接收过长公主的一记眼刀，这才悻悻然地收到脚。
她清了清嗓子，话还没出来，先忍不住笑了两声。
“十，你知道吗，长姐一直叫我们去收集广传的诗篇名集，原来是为了探听自己的名气，我和你三姐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最近名动文坛的仙吕先生就是长姐！你猜我们是怎么发现的……”
褚云升到此，还停顿了一下，留了悬念，吊足了胃口。
褚明禧追问:“怎么发现的？也是看到了诗篇吗？”
“谁看那头疼玩意儿啊，里面又没什么荡气回肠的侠义故事。”褚云升连连摇头，边憋笑边：“是前不久顺妃娘娘委托林家办了个诗会，长姐的外祖是西河林氏，世家大族，几乎整个京城的才子才女都来了，我们自然也去凑了热闹，但其实就是顺妃娘娘给长姐安排的相亲会哈哈哈……”
褚云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的褚月柔也颤抖着肩膀笑着，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趣事。
褚鸾淡定地饮茶，仿佛习惯了。
“然后你知道么，那西河林氏的夫人，也就是长姐的舅母，就问长姐有没有觉得哪位才子的诗是上佳的，还着重问了几位今年高中的青年才俊，长姐被问的有些烦了，便敷衍了起来，眼见林家舅母还要继续滔滔不绝下去之势，长姐正好瞥见那探花郎手里拿着自己的一册诗篇，直接对诗篇一顿花乱坠的夸，当然了，当时我和月柔谁都不知道那诗篇是长姐写的，都以为长姐瞧上了那探花郎哈哈哈哈哈……我至今都记得林家舅母那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行了哈哈哈……”
褚云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也是之后回去，顺妃娘娘以为婚事终于有着落，要去让父皇赐婚的时候，长姐自己坦白的，她夸的是自己写的诗篇，而当时那本诗篇确实流传甚广，负有盛名，就连顺妃娘娘也是那晚上才知道此书乃长姐所着，原来、原来那京城里头都尊称为仙吕先生的，是皇朝的长公主！”
“仙吕，仙女……”褚云升调侃着，“真的，十几年来竟不知长姐这自我欣赏之意这般浓重。”
褚鸾淡淡瞥了一眼，“皮痒了是吧。”
褚云升猛地收起笑容。
而褚月柔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敢笑了，正襟危坐。
褚云升往少年那走近，歪头低声吐槽道：“十，瞧见没，长姐怎么恁开不起玩笑……”
“我听得见。”褚鸾整理衣袖，自带威严地看着叽叽喳喳的少女。
褚云升闭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是长姐的地盘。
听完这番话，褚明禧倒是松了口气。
“皇姐不是心仪探花郎就行，据我所知，那探花郎家中还有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刚接到京城，想必很快便会有亲事，绝非皇姐良配。”
褚鸾闻言，顿了顿，“那可能有些晚了，父皇好似很看中这位成为未来驸马。”
褚明禧蹙眉，若是真的赐婚，那就无可挽回了。
“皇姐如何想？”
褚鸾不甚在意，如今她已经年有十九，再拖下去，就算顺妃肯依她，皇帝也不会同意。
“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看着我那位忧愁女儿嫁不出的母妃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我会联姻到外邦吧。”到了一定年岁，婚嫁就会萦绕在头上，褚鸾又能如何做？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还是在规矩之内，真没意思。
褚鸾的目光扫过褚云升和褚月柔，“你们也过了及笄之年，贤妃娘娘想必也为你们谋划婚事，剩下的时间好好玩乐吧，才不负韶华。”
闻言，活泼好动如褚云升都有些落寞。
两姐妹都低垂着脑袋，她们都清楚，一旦婚事定下，她们便要同一群陌生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再也不会有这些能齐聚游仙亭的日子。
可就在这沉寂的气氛中，少年开口的一句话便将这些彻底打破！
“只要皇姐们不愿，有些事便强求不了。”
褚明禧绝不能看着她们再次重蹈覆辙。
“就算那个人是子也不校”
岁月过得真快啊……褚鸾仰头看着，眼含欣慰。
当初在游仙亭里，那位六岁的哑巴皇子已经成长到可以让姐姐们倚靠了。
……
回到献安殿的褚明禧，同婉贵妃了几句便趁着夜色赶去了尚功局的一处院子。
婉贵妃望着那匆匆忙忙的背影，同月盈道：“你……是不是孩子长大了之后，都会很忙碌？”
“娘娘，殿下能如此争气，能走出皇宫，不是您一向期盼的吗？”月盈宽慰着。
“是啊。”婉贵妃收回目光，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抚摸着脸上的皱纹，“本宫最近是不是又多了几根白发……”
偏僻的院子里，留了盏灯。
很快，这个院子她便再也不会来了。
“殿下。”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杨康祥杨尚仪也不再是尚仪了，来日再见，便是六局之首，杨康祥杨宫正大人。
八皇子成王的荒唐之举传入皇帝耳中，昭贵妃协助皇后掌管后宫的权利被夺。
也同时皇后被爆七年前毒害太子，陛下震怒，下令禁足。
而查明这些的是一位女官，且深受太后信任。
褚明禧此番前来除了处理一些事务，也是来祝贺。
“殿下，皇后和贵妃皆被禁足，太后年迈无心，如今后宫之权您觉得交与谁最好？”
康祥既如此问，看来皇帝是苦恼人选，后宫势力牵扯朝政无法定夺，便任由太后来提拔，到时候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顺妃世家宗室嫡女出身，能堪大任。”既然皇帝那么想平衡各方势力，那褚明禧便推波助澜。
让康祥去引导太后把权力给顺妃。
这执掌后宫的大权落在了顺妃手里，至少不会让皇帝以外的旁人左右了皇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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