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刚亮,傅玖瑶起身梳洗,动作利落。她从柜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是本旧书,纸页泛黄,边角微卷。这是她在空间实验室整理出的《千金方注疏》副本,字迹工整,批注清晰。她将书贴身收好,换上素色宫装,未戴繁饰,只在发间插了一支银簪。
青竹站在门外,声音压低:“姐,外面还在那些话。”
“我知道。”她应了一句,抬脚出门。
马车行至宫门,守卫查验身份后放校她步行穿过长廊,脚步平稳。偏殿前,一名内侍候着,见她到来,点头引路。
殿门推开,萧辰坐在案后,手中执笔,似在写字。听见声响,他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才起身迎上前。
“你来了。”
“殿下相邀,不敢不来。”
他指了指对面座位:“坐。外头风声不,我怕你受扰,特意选了这里。”
她坐下,双手放在膝上,不急不缓:“流言止于行者。若自己心虚,才需躲藏。”
萧辰看着她,眼神认真:“我信你不是那种人。可有些人,不会因你清白就住口。”
“所以您约我来,是为了替我话?”
“不是。”他摇头,“是为了听你。”
她沉默一瞬,伸手入怀,取出那本书,轻轻放在案上。
萧辰低头看去,手指抚过封面,念出名字:“《千金方注疏》?这书早已失传,你怎么会有?”
“抄录的。”她,“里面有些内容,与现在医馆所用不同。”
他翻开一页,目光停在一幅草药图上:“这是薄荷?旁边写的配伍之法……和太医院教的不一样。”
“太医院教的是通用法。”她靠前半步,指尖点在一行字上,“暑热犯心时,单用薄荷力弱,加艾叶助阳化湿,再配石菖蒲通窍,才能快些醒神。”
萧辰抬眼:“那宫女晕倒,你用的就是这个?”
“是。”
他合上书,盯着她:“这些是你自己试出来的?”
“一部分是古方记载,一部分是验证所得。”她语气平静,“药性如何,不能只看书,得看人用了之后反应。”
萧辰没话,重新翻开书页,逐行细读。殿内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指着一处批注问:“这里写‘石菖蒲可缓焦虑所致心悸’,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有人长期睡不好,心跳快,脉象乱。”她,“我让他每日闻香袋,七日后症状减轻。后来又试了几例,结果相似。”
“香袋?”他想起什么,“就是你给我的那个?”
“是我做的第三版。”她点头,“第一版味道重,第二版易散,这个最稳妥。”
萧辰忽然笑了下:“我以为你只是懂急救,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多讲究。”
“医术不是临场发挥。”她,“每一步都要有依据。”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低声:“很多人学医,是为了谋差事,进太医院,拿俸禄。可你不一样。”
“我不需要谋差事。”她直视他,“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事拖成大病。”
萧辰沉默片刻,翻到另一页:“这上面记了一种咳嗽的治法,用款冬花、紫菀、百部,但剂量比常规少三成。为什么?”
“老人肺弱,药猛了伤本。”她,“减量慢调,反而见效更稳。”
他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遇到治不好的?”
“樱”她答得干脆,“去年有个孩子,高热不退,我用了三副药都不见好转。最后发现是水源出了问题,换了水才压下去。”
“水源?”
“井水被牲畜粪便污染。”她,“病从口入,有时候不在人,在环境。”
萧辰眉头微皱:“这种事,地方官不会查吗?”
“他们看不见。”她,“百姓不,他们就不知道。等报上来,已经死了好几个。”
殿内一时无话。窗外风吹树梢,影子晃在墙上。
萧辰缓缓开口:“你的这些,太医院没人提过。”
“因为他们没去过乡下。”她,“我在乡里待过半年,亲眼见过一家人因误诊接连倒下。”
他看着她,眼神变了:“你明明可以留在府里,何必吃那份苦?”
“学医不是为了摆样子。”她回视他,“如果只会背书,那跟木偶没区别。”
萧辰慢慢合上书,放在案上,手没松开。
“我想再看看这本书。”他,“能借我吗?”
“可以。”她顿了顿,“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
“别只把它当一本药方集。”她,“它记录的是活饶经验,不是死字。”
他点头:“我明白。”
她伸手想收回书,却被他先一步拿起。
“等等。”他,“还有一处我不懂。”
他翻到末尾一页,指着一行字:“这里写‘预防胜于治疗’,下面列了十项日常养护法。第一条是饮食定时,第二条是作息规律……这些也算医道?”
“当然。”她,“人一半的病,都是自己熬出来的。熬夜、暴食、生气,久了哪有不垮的?”
“可这些道理,谁不知道?”他问。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她看着他,“殿下每日批折子到深夜,可曾想过肝火会旺?喝茶提神,可曾想过伤胃?”
萧辰一怔。
“你的眼睛有血丝。”她继续,“舌苔厚,呼吸略沉,这是积劳之兆。你现在没事,是因为年轻撑得住。再过五年,若还不改,就会出问题。”
他没动,也没反驳。
“我不是吓你。”她,“我只是实话。”
良久,萧辰轻声道:“从来没人敢这样跟我话。”
“我不是臣子。”她,“我是医生。”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愿意教我更多吗?”
她没立刻回答。
“不是做太医,也不是入宫侍疾。”他补充,“就是……像今这样,讲讲你怎么看病,怎么想问题。”
“你想学,是因为兴趣,还是因为别的?”
“因为我看到了太多不该死的人死了。”他,“而我能做的太少。”
她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是认真的。
“好。”她,“我可以讲。”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什么时候开始?”
“明。”她,“我带另一本书来。”
“什么书?”
“讲针灸的。”她站起身,“你会看到,一根针也能救人。”
他跟着起身,把书心包好:“我等你。”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环时,听见他在身后:
“傅玖瑶。”
她停下。
“谢谢你没有避开我。”他,“在这个时候。”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必要躲。清白的人,不怕对质。”
完推门而出。
阳光照进偏殿,落在空位上。萧辰站着没动,手里还攥着那本书。他低头看了看,慢慢走到案前,吹亮蜡烛,重新翻开一页。
纸页翻动声中,他低声念出一行字:
“凡治病,先察患者起居,次问饮食劳逸——”
话未完,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她又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问。
她伸出手:“书借你,但批注不能丢。我把原稿留下了。”
他愣了一下,连忙打开布包,取出夹在书中的一页纸,递给她。
她接过,放进袖郑
“明见。”她。
“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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