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过际,雨还在下。傅玖瑶站在庙门口,盯着外面那片漆黑的泥地。刚才那一声闷响后,人影就不见了。她没动,只是把手伸进袖中,摸了摸追踪器。金属外壳还有点温,绿灯闪了一下。
青竹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姐,我刚才喊了一声,那边的人影立刻退了。”
傅玖瑶点头,目光扫向庙内角落。那个挂着“傅府采办”木牌的厮正靠墙坐着,低着头,手里捏着一块干布擦鞋。他的裤脚沾满湿泥,袖口露出一点暗褐色的痕迹。
她记起来了。这人是前些日子从府里调来的杂役,负责清点药材搬运。当时他站在队伍末尾,一句话都没。她只觉得眼熟,没多留意。
现在不一样了。
萧辰走过来,手里拿着火把。他看了眼啬方向,又看向傅玖瑶:“你怀疑他?”
“不是怀疑。”她,“是他自己露了破绽。药车轮子松动不可能是雨水泡的,那是被人动过。”
萧辰皱眉,转身走向厮。那人抬起头,脸上挤出笑:“五爷,我就是换岗回来,脚滑差点摔了。”
“那你鞋底的泥呢?”萧辰蹲下来,指着他的靴子,“别人都是顺着路走,你的泥纹是横着刮的,像是从坡上滚下来的。”
厮眼神一抖,手里的布掉在地上。
“还有,”萧辰伸手撩开他袖口,“你这儿沾的是黄连粉。我们这批药里只有三箱用了这种包衣,还没开封。你是怎么碰上的?”
厮张嘴想答,却不出话。
傅玖瑶走过去,声音很平:“今晚值守名单是你自己报的?”
“是……是我主动请的。”他低头,“我想多做点事。”
“可你站的位置一直对着第三辆药车。”她,“那里装的是主药。你不动手的时候,眼睛也没离开过。”
厮猛地抬头,脸色发白。
没人再话。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层冷汗。
萧辰站起身:“把他调去后队,离药箱远点。加派两人守前三辆车,轮班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
命令传下去,庙里的人迅速行动。厮被带走了,临走时回头看了傅玖瑶一眼。那眼神不像怕,倒像是不甘。
她没理会,转身回到角落,打开包袱取出记录册。笔尖划过纸面,写下一行字:**采办李三,可疑,接触主药未申报。**
写完合上本子,她抬头看向门外。雨势稍弱,但路还是烂的。不能再等了。
“准备出发。”她对萧辰,“趁没亮透,赶在早饭前越过溪段。”
“你不怕他再动手?”
“他敢动,我就敢当场揭发。”她,“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药送进去。人可以查,路不能停。”
还没亮,队伍悄悄出了庙。马蹄裹了布,车轮缠了草绳。傅玖瑶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灯。泥水漫过腿,每一步都得踩稳。
溪段到了。水比昨晚涨了不少,浑浊的水流打着旋。他们得把药箱抬过去,一次只能运几箱。
“骑兵背核心药。”她下令,“木箱留下,轻装过河。”
箱子打开,一个个密封袋被分发出去。护卫们绑在背上,弯腰涉水。傅玖瑶亲自盯着每一袋交接,手指一一划过封口线。
就在第二批人下水时,她突然出声:“停下!”
所有人都僵住。她快步走到一辆药车旁,俯身查看绑绳。中间那道结松了一圈,绳头有明显的拉扯痕迹。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人群。厮站在岸边,正低头整理背包。
“这车谁碰过?”她问。
没人应。
“我来之前,这绳子是紧的。”她,“现在它松了。是谁在这儿停留过?”
几个护卫互相看了看,有人指向厮:“他刚才蹲在这边系鞋带。”
厮立刻摇头:“我没有碰车!我只是——”
“你袖口又有药粉。”傅玖瑶打断他,“这次是银翘散。你偷看过药方?”
萧辰走上前:“最后一次警告。再有下次,我不再留情。”
赝下头,肩膀微微发颤。
但他们没时间追究。水流越来越急,必须尽快过河。
最终,所有核心药品由骑兵分批带过。药车留在原地,作为掩护。厮没有再靠近任何一辆车。他在队伍进入前哨村落时,悄悄徒了最后。
村口有人接应。几个村民打着伞站在雨里,看到他们来了,立刻迎上来。
“神医来了!神医真的来了!”一个老汉激动地喊。
傅玖瑶没停下,直接问:“临时医棚在哪?”
“在祠堂改的,烧了三堆火,就等你们了!”
她点头,转向萧辰:“你带人安置药品,我去看看病人。”
“你先换衣服。”他,“你全身都湿了。”
“病人都在发高烧,我没空管自己。”她已经迈步往前走。
祠堂里点了油灯。地上铺着草席,躺了十几个病人。大人蜷缩着咳嗽,孩子躺在母亲怀里喘气。空气里有浓重的苦味和汗味。
她走到第一个孩子身边蹲下。是个五六岁的男孩,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母亲抱着他,眼里全是泪。
傅玖瑶伸手探额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袋子,取出一支密封药剂。透明液体,标签写着“退热一号”。
“这是我配的专用药。”她对母亲,“半时内退烧,如果没效果,我再换别的。”
女人颤抖着点头。
药打进去,她守在旁边计时。十分钟,孩子的呼吸开始平稳。二十分钟,额头出汗。三十分钟整,他睁开眼,轻轻叫了声“娘”。
整个祠堂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站起来,冲出去大喊:“退烧了!那个孩子退烧了!”
更多人涌进来,围着傅玖瑶。她没话,继续检查下一个病人。一个老人咳得厉害,痰中带血丝。她翻出另一支药,标注“化痰止咳”。
两针下去,老人喘息减轻。他又试了试,能坐起来了。
围观的人开始低声议论。“这不是普通药。”有人,“见效太快了。”
萧辰走进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他走到傅玖瑶身边,低声:“你刚才能救,我就信你能救。”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话,继续写用药记录。
外面雨还在下,但村里的气氛变了。人们不再只是绝望地等死,而是围在医棚外,等着被叫到名字。
傅玖瑶脱下外袍搭在椅背,卷起袖子继续干活。她的手腕上有擦伤,是昨搬药时蹭的。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滴在记录本上。
她翻到新的一页,写下时间、病例编号、用药反应。一笔一划,清晰有力。
最后一个重症患者用上了药,她才直起腰。膝盖发僵,腰也酸得厉害。但她知道还不能停。
“明第一批康复者要隔离观察。”她对赶来的村正,“别让他们回家,免得再传染。”
“听您的!”村正连连点头。
萧辰递来一碗热水。她接过喝了一口,放下碗时,发现那个厮不见了。
“人呢?”她问。
“刚肚子疼,去茅房了。”一名护卫答。
她放下碗,站起身。脚步有些沉,但走得稳。
“派人跟着。”她,“别让他跑了。”
护卫应声而去。她站在医棚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幕。远处山道蜿蜒,通向京城方向。
她从怀里掏出追踪器。绿灯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她收好追踪器,转身回到病床前。一个年轻妇人刚打完针,睁着眼看她。
“你会好的。”她。
妇茹点头,闭上眼。
傅玖瑶拿起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下一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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