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站在厨房后窗下,掌心还沾着那层灰屑。她没有擦手,只是慢慢攥紧,指尖传来粗糙的触福两名厨娘靠在灶台边咳嗽,脸泛红,呼吸急促,但神志清醒。这不是中毒,也不是疫病。
她直起身,对青竹:“去拿些薄荷水,给她们漱口,再取两副清肺散备用。”
“是。”青竹应声要走。
“等等。”她又开口,“别是我的意思,就厨房湿气重,预防呛咳。”
青竹点头退下。她转身走出厨房,脚步不快,却一步比一步稳。回到书房前,袖中终端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暗探发来的消息:【人已离开柴房,路线经西角门,与扫院婆子有过近距离接触,无直接交接,轨迹异常。】
她推门进屋,反手合上。烛火跳了跳,她走到案前,打开空间实验室主控界面。屏幕亮起,三处监控画面并列显示——厨房后墙、药材房后巷、水井旁。她调出过去一个时辰的移动热源图,江湖郎中的红色轨迹从柴房出发,贴着墙根移动,在西角门停留了约半盏茶时间,恰好与那名婆子送炭的时间重叠。
她放大西角门的画面。婆子提着炭筐走过,郎中躲在拐角阴影里,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对话,没有递东西,但郎中右手曾短暂抬起,指尖似乎碰到了筐底。她回放三次,确认动作存在。
不是巧合,是传递信号,或者留下标记。
她立刻调取该婆子近三日的行动记录。发现她每清晨都会经过西跨院外清扫落叶,虽不进院门,但离窗最近时不足五步。而傅明珠被禁足后,每日唯一能接触外界的方式,就是窗外扫地的声音和偶尔飘过的只言片语。
线索找到了,她将所有数据归类标注,系统自动生成关联图谱。三个高危节点浮现出来:柴房是藏身点,西角门是信息中转站,药材房后巷则是下一步可能的投撒位置。她盯着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制造范围不适症状,让府中出现“有人生病”的迹象。然后呢?
傅明珠会突然拿出药方,是祖上传下的秘法,能防未病。父亲一向看重孝道与仁心,若真有女儿在危机中挺身而出,谁能不被感动?
可她现在被禁足,不能出面。所以必须有人替她铺路。
这个江湖郎中,就是她找来的棋子。
问题是她怎么联系上的?
禁足期间,不准见人,不准传信,连饭菜都有人验过才送进去。除非……早有安排。
她想起前几日厨房登记刚推行时,有个老仆借送炭名义去过西跨院。当时她下令禁止私传物资,但没人查炭筐里有没有夹层。也许那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她提笔写下三条密令,用暗语加密:
一、维持日常运转,不得封锁厨房或惊动下人;
二、加派两人轮守药材房与厨房交接口,记录所有进出人员姓名与时间;
三、彻查近十日内曾向西跨院传递物品的下人,重点核查扫院、送炭、倒灰三类杂役。
写完,她吹干墨迹,折成条,放进一个空药包里。不多时,心腹仆妇进来,接过药包,低声问:“需要现在就传吗?”
“分批传。”她,“先传第一条,其余等今晚子时后再送。”
“万一他们今晚再动手?”
“我已经设了警报。”她指向屏幕,“一旦检测到特定挥发物浓度上升,或者同一区域三人以上同时出现咳嗽症状,系统会自动提醒。”
仆妇不再多问,收好药包退出去。屋里安静下来,她靠在椅背上,闭眼片刻。脑子很清醒,没有疲惫,也没有慌乱。这场局,对方走得心,但她已经看清邻一步。
只是还差最后一点证据,她需要知道,那个婆子到底有没有把消息带进去。
她重新调出西跨院外围的热感应影像。从昨夜子时到今晨寅时,共有四名下人经过窗下。其中三人正常清扫,唯有这名扫院婆子,在经过时停顿了两息,低头整理扫帚,动作寻常,但肩膀微侧,像是在听什么。
她又调出声音捕捉记录。风声干扰严重,但系统滤噪后,提取出一段极短的音频——
“……灶台冒烟……墙缝有味……”
是婆子的声音,后面一句被风吹断,只剩几个音节。
但她听清了关键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而且,有人在里面接应。
她睁开眼,手指划过屏幕,将这段音频单独存档,打上“关键证词”标签。随后新建文件夹,命名为“西跨院联络链”,把所有相关数据拖入其郑
光渐亮,外头传来巡更的梆子声。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柴房屋顶那片残缺的瓦片。风吹得屋檐下的布条晃动,露出底下一块松动的砖。
江湖郎中塞进瓷瓶的位置,她记下了坐标。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一动,幕后的人就会藏得更深。
她必须等,等他们以为一切顺利,放松警惕。 等他们再次出手,留下更多痕迹。 等那个婆子再一次靠近西跨院的窗。
只要她敢递消息进去,只要傅明珠敢接,她就能顺藤摸瓜,把整条线扯出来。
她转身回到案前,打开通讯模块,给值夜暗探发了一条新指令:【重点监控西跨院窗口,凡有下人停留超过十息,立即记录其身份与动作。若有物品遗落附近,原样保留,不得捡拾。】
命令发出后,她合上终端,端起冷掉的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没皱眉。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绿枝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大姐,那两个厨娘服药后症状缓解,咳嗽止了,体温也正常。但其中一个,喉咙还有点痒,像是吸入了什么东西。”
她接过纸条看了看,点头:“继续观察,每隔半个时辰报一次情况。”
“是。”
“另外,把清肺散的配方抄一份给我。”
绿枝应声要走。
她忽然叫住:“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看着桌上摊开的府宅平面图,指尖落在药材房后巷的位置。
“查一下,最近申领的药材里,有没有苍耳子、皂角灰这类刺激性成分。”
“要是有呢?”
“记下领取人名字。”
绿枝点头退下。
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盯着屏幕,数据流不断跳动。厨房通风口的监测值稳定,药材房无人进出,水井周边一切正常。
表面上,府里平静如初。 实际上,每一步都在暗中推进。她知道,对方不会只试一次。
江湖郎中还会再来,婆子也会再经过那扇窗。
而她,就在这里等着。
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柴房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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