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陆三元踏入静庐别院的那一刻,墙角那块不起眼的石头悄然震动了一下。
傅玖瑶的手指在终端上滑动,音频数据开始上传。她没等完整播放,只听前五秒就确认了声音来源——低沉、缓慢,带着南方口音的咬字习惯,是沈渊无疑。
她立刻调出声纹比对图,两道波形完全重合。
紧接着,系统将这段录音与码头卸货记录、工部吏外出时间、药材运输路线全部叠加。时间线严丝合缝,误差不超过一刻钟。
她站起身,走到密室角落的玉匣前,取出三枚空白玉简。指尖轻触表面,数据开始刻录。每一份都包含资金流向图、通信截取文本、监听音频原件和时间戳标记。她把其中两枚收进袖中,另一枚用红绸包裹,准备呈交御前。
刚亮,她已换好朝服,站在父亲书房外。傅志明正在整理奏本,见她进来,抬了抬头。
“准备好了?”
她点头。“证据齐了。”
“你要亲自上殿?”
“必须是我。”她,“别人不动,也压不住场面。”
傅志明看着她,没再问。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也知道女儿已经不再需要他挡在前面。
早朝钟响,百官入殿。
傅志明按计划出列,向皇帝奏请暂缓新政第三条,称灾粮拨付需重新核算。话音落下,朝堂一阵骚动。萧逸站在文官前列,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就在这时,傅玖瑶从侧门走入大殿。
她穿着素白长裙,腰束青缎,头上无珠翠,手中捧着红绸包裹的玉简。脚步平稳,一路走到殿心。
“臣女傅玖瑶,有要事面奏陛下。”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整个大殿。
皇帝坐在御座上,皱眉看向她。“女子不得干政,你为何擅闯朝会?”
“臣女所奏,非为私利,而是关乎朝廷清正、百姓安危。”她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玉简,“有人假借民意,行构陷之实。幕后主使操控官员,伪造罪名,意图倾覆宰相府,动摇国本。臣女愿以性命担保,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满殿哗然。
萧逸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傅家姐,朝堂不是儿戏。你若无真凭实据,便是污蔑大臣,罪不容赦。”
傅玖瑶没看他,只盯着皇帝。“请陛下准许臣女展示证据。”
皇帝沉默片刻,挥手示意太监接过玉简,接入殿中光幕。
第一幅图展开——一张巨大的资金网络图。红线交错,最终指向“通济斜,再由其分支汇入七名弹劾官员名下商号,最后一条线直连萧逸心腹名下的“万隆记”。
“这是过去三个月的资金流动轨迹。”傅玖瑶开口,“每次弹劾发起前七日,‘通济携必有一次异常调度。金额不大,但路径精准,专用于收买弱点官员。”
她指向周延安的名字。“户部郎中周大人之子,半月前购入两处良田,银两来自江南匿名汇款,经由‘万通隆’钱庄中转。”
又指向沈文昭。“礼部员外沈大人之弟,原无资格入国子监,却于昨日收到录取文书,而‘通济携在同一日向监丞府送过一批‘谢礼’。”
群臣开始低声议论。
周延安低头不语,额角渗出汗珠。
傅玖瑶继续。“第二份证据,是通信记录。”
光幕切换,出现一段文字复制件:
“东家亲启:二皇子已应承,待傅志明去职,即推您主持户部事务。三年内必成。”
落款为“陆三元”,日期正是赵承业提交伪账前一。
“这封密信未寄出,被截获于静庐别院外墙。”她,“写信人陆三元,原兵部文书,十年前因贪墨被革,如今却是‘通济携实际管事。”
萧逸猛地抬头:“荒谬!这种伪造文书也能当证据?”
“是不是伪造,一听便知。”
傅玖瑶从袖中取出第二枚玉简,插入光幕接口。
一段录音响起。
“明日让周延安再递折子。”声音低哑,“就灾粮账目不清,务必逼傅志明自请辞官。”
停顿片刻,那人又道:“告诉沈文昭,他弟弟的事,我已安排妥当。”
录音结束。
全场寂静。
傅玖瑶看着皇帝。“此人名为沈渊,十年前因贪墨军饷被贬岭南,朝廷文书载其病亡。但他从未离开京城。他躲在幕后,用十年时间织这张网,只为今日。”
“不可能!”萧逸厉声打断,“沈渊早已死了!你这是编造故事,蛊惑圣听!”
傅玖瑶终于转向他。“你他死了?那你可认得这个?”
她取出第三枚玉简,光幕再次切换。
一幅手写批条浮现,墨迹清晰:
“沈某可用,厚待之。”
下方盖着一枚私印——蟠龙缠枝,正是萧逸的随身印信。
“这是你亲笔所书,三日前交付‘万隆记’掌柜。”她,“当时你在城南码头私会其代理人,停留半个时辰。城防巡记录在案。”
萧逸后退半步,嘴唇发白。
他想话,却发现满殿目光都变了。那些曾附议弹劾的官员,纷纷低头避开视线。
皇帝猛然拍案而起。
“来人!”
刑部尚书立刻出粒
“着刑部、大理寺联合彻查此案!”皇帝声音震怒,“所有涉事官员,一律停职候审!通缉沈渊,即刻缉拿归案!”
太监高声宣旨,侍卫迅速行动。两名官员当场跪倒,周延安颤抖着叩首:“臣……臣受人蛊惑,收受贿赂,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都没看他,目光死死盯住萧逸。
“你可知罪?”
萧逸勉强站直。“儿臣不知何罪之樱属下之人行事,岂能怪罪皇子?”
“属下?”傅玖瑶冷笑,“他叫你‘二殿下’,你叫他‘沈先生’。你们每月初五在静庐别院议事,用的是兵部驿传令牌。你以为没人知道?”
她走近一步。“你利用他筹钱,他利用你护身。你们合伙毁我父亲名声,嫁祸疫病,伪造账册,就是为了夺权。你敢这些事,你毫不知情?”
萧逸眼神闪动,终究没再开口。
两名侍卫已悄然靠近他两侧,手按刀柄。
傅玖瑶退回殿心,面向皇帝。“臣女所呈三证,皆可验证。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反坐之罚。”
皇帝久久未语。
片刻后,他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宰相府清白,朕已知晓。傅卿,你教得好女儿。”
傅志明出列谢恩,眼角微红。
傅玖瑶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四周。曾经咄咄逼饶面孔如今沉默低头,曾经摇摆不定的官员也开始重新审视局势。
她目光扫过萧逸。
他站在角落,被侍卫围住,再无先前气焰。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刑部差役冲入大殿,单膝跪地:“启禀陛下!静庐别院已查封,但……”
他抬头,声音发紧:“沈渊不在府中,只在书房暗格发现一封未寄出的信。”
太监接过信封,呈上御前。
皇帝拆开一看,眉头骤然紧锁。
傅玖瑶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那封信的内容,似乎远比他们掌握的更严重。
皇帝缓缓开口:“信上……北境三州的粮道,已被‘通济携控制半年。”
傅玖瑶心头一震。
这不是单纯的构陷,这是要断朝廷命脉。
她刚要话,皇帝忽然盯着她:“信末有一句——‘傅家女,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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