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跟着萧辰走过一道回廊,阳光斜照在石阶上,她抬脚踩上去,鞋底传来微热的触福她的脚步没有停顿,目光落在前方三步远的地面上,耳朵却听着萧辰话。
“进了西偏殿,你就算是正式住进宫里了。”萧辰声音压得低,“尚仪局的人明会来教你规矩,但有些事,现在就得知道。”
“每日辰时初刻必须报到,迟一刻就是违制。见妃嫔要避让三步,行礼不过三叩,多一下都算僭越。”他顿了顿,“饮食由膳房统一分配,若想带药进来,需提前登记名字、药材、用量,交尚药局备案。”
她暗暗记下。
“还有,夜里不能随意走动。宫中各处有巡夜太监,手持火牌,见无牌者可拘押。”萧辰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身上那枚铜牌,只能通行西偏殿到尚仪局、太医院这条线,超出范围会被拦下。”
傅玖瑶伸手摸了摸袖口内侧的锦囊,确认晶片还在。
两人转过角门,眼前是一处独立院,青瓦灰墙,门前立着两名宫女。她们见萧辰走近,立刻跪下行礼。
“这就是你的住处。”萧辰,“从今起,这里归你用。宫女由内务府指派,换人要打报告。”
傅玖瑶走进院子,脚下是平整的砖地,四周种了几株矮树。她没看花木,而是扫了一圈屋檐和窗棂。屋顶瓦脊高起,角落有排水沟,适合藏人。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整理袖子,指尖悄悄碰了下耳后——空间实验室启动,广域感知开启。半秒后数据传回:屋顶东南角曾有体温残留,已离开不足半盏茶时间。
一名年长宫女迎上来,穿靛蓝裙裾,发髻整齐,低头道:“傅姑娘安好,我是李姑姑,负责这院子日常事务。”
傅玖瑶点头:“辛苦你了。”
“不敢。”李姑姑退后半步,“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行李也送进去了。午膳一个时辰后送来,若是饿了,可以叫点心。”
“多谢。”傅玖瑶问,“贵妃娘娘近来可还安好?”
李姑姑手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回姑娘的话,主子们的事,我们不好议论。”
傅玖瑶看出她在怕。
“我不是打听是非。”她语气平缓,“只是刚入宫,怕不懂礼数冲撞了谁。听贵妃管着六宫事务,自然得多留意。”
李姑姑低头更甚:“主子们待下人都宽厚……只是最近查得严了些,是新来的姑娘容易出错,要防着惹祸。”
“查什么?”
“言行举止。”李姑姑声音轻了,“比如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不该的话不能。还迎…有人顶撞高位,早晚要吃苦头。”
傅玖瑶听懂了,这是风声,也是警告。
她从荷包里取出一枚银角子,递过去:“你提醒得对,我记住了。”
李姑姑愣了一下,连忙接过,连声道谢。
傅玖瑶走进房间,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她站在原地没动,先感受空气流动的方向。窗户朝南,通风良好,但窗帘厚重,拉上后几乎隔绝外面视线。
她走到床边,掀开褥子一角,检查是否有夹层。又打开柜子,翻看衣物是否被动过。一切看似正常。
她坐到桌前,取出一张白纸,开始写。
第一条:贵妃已下令施压,目标明确是我。
第二条:有人监视过这个院子,极可能是贵妃的人。
第三条:宫女畏惧,明打压已经开始,形式为舆论孤立。
她停下笔,闭眼调出空间实验室的数据界面,将今日所见录入系统。
贵妃 → 敌对状态 → 行动模式:先造势,再设局。
皇后 → 观察中 → 尚未表态,可争取支持。
萧辰 → 合作关系 → 提供信息,动机不明,保持距离。
尚仪局 → 执行机构 → 规矩是工具,可能被利用。
她设定三条应对原则:
一、饮食不碰来历不明的东西,每次进食前用晶片检测。
二、遇挑衅不正面冲突,留证待查。
三、所有接触过的宫女记录姓名、相貌、言语内容,建档案。
做完这些,她睁开眼,光还未暗。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傅姑娘,点心送来了。”是刚才那个李姑姑。
傅玖瑶起身开门。一名年轻宫女端着托盘站在外头,上面是一碗红枣羹。
“厨房特地做的,是补气血。”李姑姑笑着,“您刚进宫,辛苦了,趁热用吧。”
傅玖瑶看着那碗羹,颜色红润,表面浮着几颗枣肉,闻不出异味。
但她没接。
“谢谢你们费心。”她,“不过我刚吃过药,半个时辰内不能吃东西。”
年轻宫女脸色微变,抬头看李姑姑。
李姑姑立刻笑道:“是咱们疏忽了。那等您能吃的时候再送来。”
“不必了。”傅玖瑶,“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两人应声退下。
门关上,傅玖瑶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那两名宫女走出院子,在拐角处站住了几句,然后年轻的那个快步离开,李姑姑原地停留片刻,才慢慢走远。
她记住了那张脸。
回到桌前,她打开锦囊,取出一片晶片贴在指尖。这是毒检模块,能识别三百多种常见药物和毒素。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伸进发髻挑出一点油膏——这是早上梳头时偷偷藏下的护发膏样品。她把银针沾上膏体,轻轻触碰晶片边缘。
0.3秒后,晶片轻微震动两下。
她再试一次,结果相同:护发膏中含有微量迷魂草成分,长期使用会导致精神恍惚、反应迟钝。
难怪早上梳头时觉得头昏。
她把银针扔进火盆烧了,晶片收回锦囊。
这不是第一次动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院子里没人。她走出去,绕到屋后,蹲下检查排水沟边缘的泥土。
有脚印,半个鞋底印,尺寸偏,女性。
她顺着痕迹往东走,直到墙根。那里有一块松动的砖,被人动过。
她没碰它。
回到房里,她把今的异常列出来:
1. 屋顶有人监视;
2. 宫女传话暗示打压;
3. 护发膏被掺药;
4. 有人留下脚印靠近房屋。
四件事同时发生,不是巧合。
对方在试探她的警觉程度。
她坐在灯下,重新翻开《大胤宫典》摘要,一条条划重点。
不得私藏药物。
不得与皇子私下往来。
不得干预宫妃诊治。
不得擅自进入御药房。
每一条都可以变成陷阱。
她合上册子,抬头看向窗外。边最后一缕光消失了。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次只有一个人。
脚步很轻,停在门口。
傅玖瑶没有起身,也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她听见裙角擦过地面的声音,很慢,像是故意放轻的。
她等了十息,才起身开门。
走廊空荡,烛火摇晃。
她沿着墙根往右走,走到拐角处停下。地上有一片湿痕,像是刚洒过水。
她蹲下,手指沾零水凑近鼻尖。
不是清水,是刺鼻的药水味。
她立刻退回房里,关紧门窗。
从现在起,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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