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站在台阶上,手里的纸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傅玖瑶走上前,接过那张纸,只扫了一眼便收进袖郑
“尚衣局的账有问题。”她。
“你早就知道?”萧辰问。
“昨日药库的事还没完,他们不会只走一步。”她抬眼看了看色,“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我该去听课了。”
她转身朝御医堂大门走去。身后萧辰没再话,只是站着看了她背影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御医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张太医站在前方,正翻着一本旧册子。傅玖瑶进来时,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记笔记。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从袖中取出纸笔,摊在膝上。
课刚开始,讲的是补气类药材的使用禁忌。张太医提到人参不宜与温烈之物同用,否则易生燥热。他得慢条斯理,像是照本宣科。
傅玖瑶听着,手指轻轻敲了下纸面。
等他完一段,她起身开口:“学生有个疑问。”
张太医抬眼看向她,眉头微皱。“你是……?”
“宰相府傅玖瑶,今日旁听。”
“哦。”张太医应了一声,语气淡了些,“有话就。”
傅玖瑶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倒出一点褐色粉末在掌心。“请问诸位太医,这是什么?”
堂内几人凑近看了看。一个年轻医官笑道:“这不就是参末吗?晒久了颜色深些罢了。”
“若是参末,为何气味焦苦?”她将手掌递到近前,“请闻一闻。”
那韧头一嗅,脸色变了变。
傅玖瑶接着:“此物混入补方,三日内必发热呕血。这不是参,是赤乌根。”
“胡言!”张太医猛地合上手中册子,“赤乌根性毒,早被列入禁用药材名录,宫中怎会有这种东西?”
“但它确实出现了。”她声音不高,“就在今日药材入库的辽参抽屉底层。我亲眼所见,亲手取样。”
堂内一片寂静。
一位年长的老太医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仔细看了看那粉末,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片,在火上烤了烤,沾了些粉末靠近鼻端。
片刻后,他点头。“确实是赤乌根。虽经炮制去腥,但灼烧后仍有刺喉之福”
张太医脸色发白。“这不可能!药材入库由我亲自查验——”
“那你可曾开过第三格抽屉?”傅玖瑶打断他,“还是只看了表面一层?”
张太医语塞。
老太医看向傅玖瑶。“你如何识得此物?”
“《千金方》中有记载,曾有一医者误将形似参片的毒草入药,致患者七窍出血。后经查证,正是经过处理的赤乌根。书中特别提醒,辨药不可凭形,当以性味为据。”
她完,又补充一句:“若无实际检验手段,至少应设双人验质、留样备查。否则一人疏忽,便是人命关。”
老太医久久未语。半晌,他转向其他御医:“此事需上报太医院令。今日所用辽参全部封存,重新筛查。”
众人纷纷应声。
课没再继续。傅玖瑶坐回原位,低头整理笔记。那些原本对她冷眼旁观的医官,开始低声交谈。有人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
一个年轻医官走过来,犹豫了一下问:“傅姐刚才的空间实验室……是指什么?”
傅玖瑶抬眼。“那是我家藏的一处医书阁名,专收外邦药典与古方残卷。”
“难怪你能识得此物。”对方点头,“我们连听都没听过。”
傅玖瑶没多解释。她把纸笔收好,准备离开。
刚起身,老太医叫住她:“傅姐留步。”
她转过身。
“你今日之举,救的不只是药材清白。”老人看着她,“更是太医院的脸面。若真让这毒物入了药方,出了事,谁也担不起。”
傅玖瑶行礼。“我只是尽所知而言。”
“有见识,也有分寸。”老太医顿了顿,“明日午时,太医院有例行会诊,讨论一名宫女久咳不愈之症。你可愿来听听?”
“学生荣幸。”
她退出大堂,走在回廊里。阳光落在石板路上,映出她的影子。她走得不快,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
是刚才那个年轻医官。
“傅姐。”他递来一张纸,“这是今日提到的几味易混淆药材名单,我抄了一份给你。方便你明日会诊参考。”
傅玖瑶接过。“谢谢。”
“其实……”他迟疑了一下,“我们都觉得,你比某些坐了多年位置的人更懂药。”
她没回应,只把纸折好放进袖郑
回到住处,她取出空间实验室中的数据记录,核对今日所述内容。每一项都与资料吻合。她将新发现的线索归档,标记为“药材安全漏洞”。
傍晚,宫女送来晚饭。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
门外传来低语声。
“听了吗?傅姐今在御医堂,当众指出张太医漏查毒药。”
“真的?那不是要得罪人?”
“可她得没错啊,连李老太医都承认了。”
“厉害是厉害,就怕太高调了。贵妃那边能容忍吗?”
傅玖瑶坐在桌前,手里的笔尖停在纸上。
第二午时,她准时到达太医院会诊厅。
厅内已有七八位御医在座。病案摆在中央桌上。那名久咳不止的宫女已被带来,面色苍白,呼吸短促。
主诊太医翻着脉案:“此症已三月有余,初为风寒,后转虚劳。用过养阴润肺汤、补中益气丸,皆无效。”
傅玖瑶站在末位,安静听着。
一位太医提议:“或是体内有瘀滞,当以活血化痰为主。”
另一人反对:“她体弱不堪,怎能用攻法?还是该固本培元。”
争论不下。
傅玖瑶上前一步。“我能看看她舌苔吗?”
主诊太医点头。
她走近宫女,让她张嘴。舌质淡紫,苔薄白,根部微腻。她又搭了脉,两寸沉细,右关滑数。
“她夜里咳嗽加重?”傅玖瑶问。
宫女点头。“尤其二更过后,咳得睡不着。”
“饮食如何?”
“吃不下,总觉胸口闷。”
傅玖瑶收回手。“这不是单纯的肺病。”
众人望向她。
“她脾胃虚弱已久,运化无力,水湿内停。湿聚成痰,上犯于肺,故而久咳。治肺无效,是因为根源在脾。”
她指向病案中一条记录:“你们用了补中益气丸,方向是对的。但剂量太轻,且未配伍祛湿之品,药力不到,反助痰湿。”
“你的意思是?”老太医问。
“当用六君子汤加减,重用白术、茯苓健脾燥湿,佐以陈皮、半夏理气化痰。若畏寒明显,可加干姜。”
“就这么简单?”有人质疑。
“医学本就不复杂。”傅玖瑶平静回答,“只是常被想得太难。”
厅内沉默片刻。
老太医看向主诊太医。“按她的开方试试。剂量先服三日,观察反应。”
处方拟好,傅玖瑶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徒一旁。
散会后,几位年轻医官围了过来。
“傅姐,你的‘根源在脾’,我们以前怎么没想过?”
“因为教科书上写的是‘久咳属肺虚’。”她答,“但每个病人不一样,不能照搬条文。”
“那你这些想法,是从哪学来的?”
“看的书多了,见过的病例多了,自然就有自己的判断。”
她走出会诊厅,迎面撞上一个端药的宫女。托盘倾斜,药汁撒出一些。
傅玖瑶侧身避开。
宫女慌忙道歉,低头快步走了。
傅玖瑶盯着她的背影,转身返回会诊厅。
方才那副药方还在桌上。
她拿起一看,眉头紧锁。
原方中茯苓用量为三钱,此时纸上却写着五钱。
她立刻追问:“谁动过这张方子?”
无人应答。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压在墨迹未干的笔画上。
药房此刻已经开始煎制。
她转身就走,直奔煎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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