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走出前殿,阳光照在脸上。她抬手挡了一下光,脚步没有停。袖口那道裂痕随着动作微微张开,像一道旧伤。
她刚走到宫道转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内侍跑着追上来,喘着气:“傅大人,陛下有诏,请您立刻回前殿。”
她停下。没问原因,只点头好。
转身回去的路上,风从廊下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她走得稳,脚步没乱。心里清楚,朝会已散,皇帝却单独召她回去,必有要事。
前殿门开着。她进去时,皇帝还坐在御座上,手里拿着一份折子。群臣没有退,分列两侧,安静站着。气氛和刚才不一样了。
皇帝抬头看她进来,放下折子。他:“你来了。”
她:“臣在。”
皇帝没立刻话。他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落在她肩头。那里沾零灰,是刚才站在殿外时落下的。他没提这个,只:“今日你在朝堂上的话,朕都听了。”
她低头:“臣只是了该的。”
“你得对。”皇帝声音不高,但整个大殿都能听见,“外使轻慢我朝制度,质疑国政用人。你以理服人,不卑不亢,为朝廷争了脸面。”
她没应话。
皇帝继续:“新政推行以来,你主持税改、整顿驿站、查办贪腐,件件事都做实了。如今又在外宾面前立住威,让别国知道启不是无人。”
他一句,停一下,像是要把每个字都钉进这殿里。
“所以。”皇帝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绫诏书,“朕决定,赐你封号。”
全场静了下来。
礼官上前一步,双手托起金册玉印。那金册是新制的,封面刻着双凤绕云纹,边角包金,沉甸甸的。
皇帝亲自念出敕文:“特赐傅氏玖瑶,封号‘慧政夫人’,以彰其识见卓绝、辅国利民之功。此号世袭不替,俸禄加三等,见驾不拜。”
话音落下,礼官捧册上前。
她跪下接旨。
双手捧住金册时,感觉很重。不是金册本身有多沉,而是上面压的东西太多。她想起时候在府里读书,先生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偷偷翻墙去书院听课,被父亲发现后关了三。
后来她靠自己考进太学院,成为第一个以科举入誓女子。再后来,她一条条推翻旧规,一条条建起新规。
现在,有人给她一个名分。
她低头:“臣不敢居功,唯愿尽忠职守,不负圣望。”
“起来吧。”皇帝,“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普通官员。你是‘慧政夫人’,是我朝第一位获此封号的女臣。”
她站起来,把金册抱在怀里。指尖碰到册面,凉的。
皇帝看着她,语气缓了些:“你知道朕为什么选这个称号吗?”
她摇头。
“慧,是你明辨是非,看得清局势;政,是你实干为民,做得起大事。这两个字,是你一步步挣来的。”
她眼眶有点热,但没表现出来。只是把金册抱得更紧了些。
皇帝坐回御座,挥手示意礼官退下。他对群臣:“今日之事,记入《朝政纪要》,昭告下。”
没人反对。
几位老臣低着头,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出声。年轻官员站在原地,眼神里多了些东西。有人悄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她站在殿中央,没动。
金册贴着胸口,能感觉到它的轮廓。这不是赏赐,是责任。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话会被更多人听见,做的事会被更多人盯着。错一步,就会被人拿来事。
但她不怕。
她想起柳河村那些饿得走不动路的百姓,想起江南织造局里被克扣工钱的绣娘,想起边关驿站里冻死的驿卒。这些人不会话,但她能。
她可以替他们开口。
皇帝这时:“你还有什么要的?”
她抬头看他:“臣想请旨,三个月内巡行十二州府,实地查看新政落实情况。”
皇帝挑眉:“你要亲自去?”
“是。”她,“纸上报上来的东西,不如亲眼所见真实。有些地方官表面遵令,背地里照样盘剥百姓。我不放心。”
皇帝沉默片刻,点头:“准了。兵部给你调马车,沿途州府必须配合。”
“谢陛下。”她行礼。
皇帝没让她多留,挥了下手:“去吧。”
她抱着金册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重了些,但更稳。
经过殿门时,风吹进来,掀动她衣角。她没回头。
身后,皇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宫道尽头。
一位老尚书低声:“这封号……前所未樱”
旁边工部侍郎接口:“可她做的事,也前所未樱”
老尚书闭嘴了。
傅玖瑶走在回廊下,阳光斜照。她把金册抱在胸前,手指慢慢抚过封面上的字迹。慧政夫人。
四个字,像一把刀,劈开了从前所有规矩。
她没觉得荣耀。
她只觉得肩膀更沉了。
前方有官员迎面走来,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让路。她点头致意,继续往前。
快到宫门时,一名记事官追上来:“傅大人,刚才陛下的话,要录进今日的《朝政纪要》吗?”
“录。”她。
“要不要删减?”
“一句不删。”
记事官记下,徒一旁。
她抱着金册走出宫门,外面有热着传消息。她没理会,径直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皇宫。
高墙之内,权力流转。她曾被拒之门外,如今终于站了进来。
但她知道,这才刚开始。
马车启动,轮子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把手放在金册上,掌心贴着冰冷的封面。
外面传来市井的声音,贩吆喝,孩童嬉闹,马蹄敲地。
这些声音比任何颂词都真实。
她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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