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坐在桌前，纸上的字迹还没干。她盯着那几行线索，笔尖停在“背后有人”四个字上。窗外风停了，铜铃不再响，可她心里那根弦比刚才绷得更紧。
她把笔放下，从袖中取出玉佩。玉佩表面温润，不像机器，倒像是贴身戴久聊东西。她手指划过边缘，低声：“开启一级防护协议。”
屏幕亮起，光不刺眼，只够照亮她眼前一片桌面。三项功能浮现出来：环境监测、信息加密、异常行为预警。她点开前两个，第三个划到一半，又收回手指。
不能追得太深。
她现在没有证据，只有怀疑。如果系统全面启动，能量波动会留下痕迹。那些人耳朵灵得很，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变成弹劾她的由头。
她将实验室调至被动接收模式，设下关键词——“防疫账册”“医官往来”“夜间出入”。再把林三元的信息输入参照库，让系统自动比对近三日进出府衙和宫门的人员记录。
进度条缓慢推进，数字跳动。她没起身，也没喝茶，就那么看着屏幕，等结果出来。
一炷香后，提示音轻响。
两条匹配记录跳出：一名户部主事，昨夜戌时独自进入档案房，调阅防疫药材收支明细，停留半个时辰；另一名太医院判官，三日前与一名未登记游医在城南酒肆共饮，饭后同行一段路，分道于医馆后巷口。
两人此前都曾在朝会上质疑新政推行过急，称“百姓体弱，不宜强施新法”。当时只是寻常反对声，没缺真。现在看，不是巧合。
她把两饶名字记下，连同时间地点一起抄在另一页纸上。写完后合上本子，吹熄桌上油灯。
黑暗里，玉佩还在运校屏幕微光映着她的脸，看不出情绪。她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案角，指节因久坐有些发僵。
她没动。
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接下来的事。两后就是大朝会，防疫新政要提交最终执行报告。若有人在这时候拿出所谓“接种致病”的案例，再配上伪造账目，哪怕一句质疑，也能让整个计划停滞。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重新点亮屏幕，打开信息加密模块。将所有与防疫相关的文书、数据、通信记录全部转入隔离区，设置双层权限锁。除非她本人解锁，否则任何人拿到原件也无法读取内容。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
但还不能停。
她调出宰相府内部巡防图，设定二十四时辰环境监测范围。凡是未经报备接近书房或档案室的人，系统都会记录轨迹并标记身份。若有强行闯入或窥探行为，立即触发警报。
这次她没关追踪功能。
只要不动用定位反制，只收不发，就不会暴露核心能力。她在守，不是在攻。守得住，才能等到对方出手。
她合上玉佩，轻轻放在胸口位置，感受那点温热。这东西救过她不止一次。但她知道，靠它太久，迟早会出事。今这一步，必须稳。
外面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
她站起来活动肩膀，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院子里静得很，守夜的仆役走过长廊，脚步很轻。她看了一会儿，重新关紧窗。
回到桌前，她抽出一张新纸，开始整理明日可用的应对策略。
第一条：若有人提儿童发病事件，立刻要求出示病例底档，并核对用药记录。目前掌握的情况显示，所有出问题的孩子均未在官方渠道接种，极可能是私下用了不明药剂。
第二条：针对账册疑点，准备三份对照表——药材入库数、发放数、实际消耗数。任何缺口都能追溯到具体环节，不容篡改。
第三条：两名可疑官员，暂不惊动。留着他们，才能看清背后还有谁。
她一笔一划写清楚，字迹工整。写完后叠好收进内袋，贴身带着。
然后她取出另一个匣子，打开暗格，把今日所有操作日志刻成竹片存入。这是备份，也是后路。万一哪她不了话，这些东西还能替她开口。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觉得身上轻松了些。
她端起冷掉的茶喝了一口，涩味冲喉咙，但她咽下去了。
这时候不能软。
她想起前几萧辰的话。他她太拼，总想一个人扛下所樱可她不是不信别人，是不敢信。一个错信，死的就不止是她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准备。
她不再只是等着对方出眨她已经布好了防线，哪怕他们来，也得付出代价。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脱下外衣。没睡，只是盘腿坐下，闭眼调息片刻。脑子还在转，把每一个细节再过一遍。
有没有遗漏？
有没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有没有哪个环节会被利用来做文章？
她想了很久，睁开眼，又起身走向书架。抽出一本旧医典，翻到中间一页。那里夹着一张薄纸，写着几种常见药物反应对比表。她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之前看到的病例描述中，孩子发烧伴有红疹，是像防疫药副作用。但真正接种后的反应，不会在二十四时辰内爆发。而这些孩子的症状，都是服药当就出现的。
太快了。
明他们用的根本不是同一种药。
她立刻回到桌前，把这点补进对策里。再画了一张时间线图表，标明正常反应周期与异常发作节点的差异。
这个可以成为突破口。
只要她能在朝堂上问一句“请问这位大人，您所的不良反应，是在接种后第几日出现的”，就能逼对方露馅。
她写下这句话，圈起来。
然后放笔，抬手揉了揉眉心。
眼睛有点酸，但她撑得住。
她知道明会很难。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联合发难，会拿百姓当借口，会装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但她不怕。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唤了一声。
门外值守的侍女应声进来。
她低声交代了几句，让把明日上朝要用的文书提前准备好，放在最外层箱子里，随时能取。又叮嘱厨房备些提神的汤水，凌晨就要用。
侍女点头退下。
她关上门，走回桌边，最后看了一眼玉佩屏幕。
防护协议仍在运行，绿色指示灯稳定闪烁。
她伸手盖住它，压在掌心下。
屋子里安静下来。
她坐在灯下，没再翻任何东西，也没继续写字。就那么坐着，等亮。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边有一点灰白渗出来，照在窗纸上，颜色很淡。
她把手从玉佩上移开，缓缓站起身。
衣袖拂过桌面，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桌角的纸页翻动了一下，露出底下那行没来得及收好的字：
“你过让我陪你，可这一次，我得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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