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窗棂上还沾着层薄雾,树上的蝉就已经扯开了嗓子,“知了——知了——”的声儿裹着热烘烘的潮气,从窗缝里钻进来,吵得人心里发慌。柳爸爸和柳景光早早就起了身,在洗手间水池自来水洗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在瓷砖上,洇出一片湿痕。两人就着昨剩下的馒头,就着碗凉粥呼噜噜喝下,拎起墙根的草帽下楼往货车那边走。
“店里卫生再细细打扫一遍,尤其是水果架的层板缝,得擦得干干净净,等我们拉回水果,直接就能往架上摆,省得耽误功夫。”柳爸爸走到柳依依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转头叮嘱张母,“中午要是回来得晚,你们娘几个先吃,不用等我们,路上不定要耽误些时候。”
张母正往铜盆里倒洗洁精,泡沫“咕嘟咕嘟”冒起来,闻言抬头笑:“知道了,路上慢点开,别赶那一时半会儿的。水果可得轻拿轻放,尤其是草莓,娇气着呢,碰着就容易烂。”
“放心吧二嫂!”柳景光已经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手在方向盘上转了半圈,引擎“突突突”地响起来,震得车斗都跟着颤,“我跟二哥盯着呢,保证个个水灵灵的,不带一点伤!”
柳依依站在门口挥挥手:“爸,三叔,路上心!”明轩和知遥也跟着凑到门边,胳膊挥得像拨浪鼓:“爸爸早点回来!我们等着摆水果呢!”货车“嘀嘀”按了两声喇叭,像在应和,缓缓拐出巷子,很快汇入早市熙熙攘攘的车流。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院外树上的蝉鸣,还有远处店铺卷帘门“哗啦——”拉开的声响。张母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咱也别闲着,依依,你带着弟妹擦水果架,我去收拾操作间的卫生,争取在他们回来前都弄利索,省得手忙脚乱。”
“好!”柳依依从柜子里翻出块软乎乎的绒布,蘸着清水拧得半干,细细擦起水果架的层板。木纹里藏着的细灰被一点点擦出来,露出底下温润的浅黄木色,摸着滑溜溜的。知遥踩着个板凳,踮着脚够最上层的架子,胳膊抡得飞快,绒布在玻璃上擦出“沙沙”的响:“我擦得最干净!比镜子还亮!”明轩则举着鸡毛掸子,踮着脚扫架子顶上的灰,掸子“簌簌”扫过,细的灰尘在阳光下打着旋儿落下,像撒了把碎银子。
张母在操作间里更忙。她先用拖把把地面拖了三遍,瓷砖亮得能照见人影,连自己的花布围裙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搬来木梯子,踩着凳子擦卤味柜的玻璃,连边角的胶痕都用指甲一点点抠得干干净净,玻璃亮得像不存在似的。角落里的铸铁锅已经用热水烧过,正敞着盖晾着,锅底的黑垢被铁刷刮得锃亮,透着股沉甸甸的踏实。
快到中午时,日头毒得像要把人烤化,风里带着热气,知了叫得愈发凶了,声儿尖利得像要刺破耳膜。突然听见状元街路口传来货车“突突突”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柳依依赶紧跑到门口张望,果然看见货车慢悠悠地拐了进来,车斗里堆着鼓鼓囊囊的竹筐,上头盖着层蓝白条纹的遮阳帆布,被太阳晒得发烫。
“回来了!”她朝屋里喊了一声,明轩和知遥像脱缰的马驹,“噔噔噔”跑出来,扒着货车栏杆往里瞅,脸蛋贴在铁栏杆上,压出红红的印子。
柳爸爸跳下车,脸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胸前的衬衫上,洇出一片深色。他扯着领口扇了扇,风都是热的:“可算到了,这日头热,路上轮胎都差点爆了。”
柳景光也跟着跳下来,黝黑的脸上淌着汗,却笑得咧开了嘴,伸手就去掀车斗上的帆布:“二嫂,你瞅瞅这水果!除了咱自家果园摘的西瓜、草莓、香瓜,二哥还特意在批发市场挑了苹果、香蕉、葡萄、桃子,都是刚到的新货,品质还不错呢,新鲜得很!”
帆布一掀开,一股清甜的果香“呼”地涌出来,混着泥土的腥气,瞬间压过了热浪。西瓜圆滚滚的,像个个绿皮大炮弹,皮上还沾着新鲜的黑泥;草莓装在浅竹筐里,红得像熟透的玛瑙,头顶顶着嫩黄的花蒂,上面还沾着层细白绒毛;香瓜黄澄澄的,圆的像球,长的像棒,透着股蜜甜;苹果红扑颇,表皮光溜溜的,能照见人影;香蕉黄澄澄的,一串串弯着腰,像月牙儿;葡萄紫莹莹的成串挂着,颗颗饱满得像要裂开;桃子则粉嘟嘟的,裹着层细绒毛,看着就让人眼馋。
张母凑过来,拿起个草莓轻轻捏了捏,软硬正好,指尖沾零鲜红的汁水,笑着点头:“行,搭配着卖好,顾客来了能挑的多,不用跑第二家。咱自家那片果树明年就能挂果,到时候种类更多,省得总往批发市场跑,又累又费油。”她转头对柳依依,“依依,搭把手,把水果往架上摆,轻着点,别碰着,尤其是草莓和桃子,皮嫩,怕压出印子。”
“好嘞!”柳依依又找了块干绒布,把水果架的层板再细细擦一遍,确保没水没灰,才开始摆水果。她把苹果摆成山状,红通通的在上头,青黄的在底下,看着就喜庆;香蕉放在水果架上,一排排放好,黄得发亮,葡萄排放在保鲜冷柜里,紫的、绿的分开摆,看着更鲜亮。
明轩抱着个竹筐,踮着脚往最下层摆香瓜,脸绷得紧紧的,动作轻得像怕惊醒睡着的娃娃:“我轻着呢,一个都没碰坏!你看这瓜多圆!”知遥则搬着草莓筐,踮着脚往中层挪,嘴里还念叨:“草莓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红彤彤的,大家一进来就能看见,肯定想买!”
张母也没闲着,她把西瓜搬到最底层的大架子上,每个瓜都用布擦得干干净净,还用白色粉笔在瓜皮上标了价格,字迹工工整整;网套好的桃子摆保鲜冷柜里,一个个隔开,免得摞在一起磕碰出印子,粉嘟嘟的看着就招人疼。
柳爸爸和柳景光负责把剩下的水果往二楼冷仓库运。两人抬着竹筐,踩着木楼梯“咚咚”往上走,楼梯板被踩得“吱呀”响。冷仓库的门一打开,冷气“呼”地涌出来,带着股清爽的凉意,把满身的热汗都激得缩了回去。“把没摆完的葡萄、草莓先放这儿,香蕉,温度调好了,能保证新鲜,放两三跟刚摘的一样。”柳爸爸一边摆一边,“苹果耐放,先放楼下角落的阴凉处就行,不用占仓库地方。”
柳景光抹了把脸上的汗,往仓库里探了探头,冷气吹得他打了个激灵,笑着:“这仓库是真管用,比家里的地窖凉快多了,还干净,水果放这儿,搁一个礼拜都跟刚摘的一样,水灵得很!”
正忙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接着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点好奇:“这是新开的店?卖水果呢?看着真新鲜!”
张母赶紧迎出去,脸上堆着笑:“是啊大娘,明试营业,今先摆摆货,您要不要进来瞅瞅?都是刚拉来的新货,新鲜着呢,尝尝?不要钱!”
老太太推着自行车走进来,眯着眼睛往里看,一瞅见架子上的草莓,眼睛顿时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哎哟,这草莓看着真新鲜!红得跟灯笼似的!多少钱一斤?给我来二斤,我家孙子就爱吃这个,比糖还甜。”
“给您算便毅,刚开张,图个吉利。”张母麻利地拿起一次性透明盒子,挑了些个头匀、红得透的草莓装进去,称的时候特意多放了两个,称得高高的:“您尝尝,保准甜,水分还足,都是今早刚摘的。
老太太付了钱,捏了个草莓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眯着眼直点头,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嗯!甜!真甜!水分还足!比我前几在别处买的强多了!明我再过来买个大西瓜,看着就沙瓤!”
送走老太太,张母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你看,这还没开张呢,就有生意了,是个好兆头!明咱这店水果招人喜欢!”
柳依依也高兴,手里的活计更麻利了,摆水果的动作都带着股轻快。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摆得满满当当的水果架上,红的、绿的、紫的、黄的,像一幅五颜六色的画,在铺子里弥漫开来,把热浪都冲淡了几分。
明轩和知遥早累得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头发黏在脑门上,像抹了层胶水,脸红扑颇,活像院子里熟透的红苹果,鼻尖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知遥拎着块布巾胡乱擦脸,布子早被汗浸得透湿,却还咧着嘴笑,露出两颗虎牙:“姐姐你看,我们摆了好多水果!草莓摆得像红花,香瓜排得像队伍!”
柳依依走过去,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们擦汗,指尖触到滚烫的脸,忍不住笑:“你俩摆得确实不错,比我摆的还整齐呢,尤其是草莓,红扑颇看着就招人喜欢。”
柳爸爸站在铺子中央,望着架子上满满当当的水果,他抬手拍了拍柳景光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股踏实的劲儿:“你看,这铺子一上了货,立马就有生气了。先前空落落的,总觉得缺点啥,现在一摆满,心里就踏实了。”
柳景光正帮着把空竹筐摞起来,竹筐碰撞发出“咔啦咔啦”的响,闻言直起腰,用手背抹了把脸,汗珠子甩在地上,笑着点头:“可不是嘛!二哥,我瞅着这架势,生意指定能火!你看这水果新鲜得能掐出水。
明试营业,咱再扯开嗓子吆喝两声,保准能招来半条街的人,挤都挤不下!”他顿了顿,挠了挠后脑勺,又,“二哥,我明就得回去了,家里铺子离了人不行,你三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既要收钱又要搬货,忙得脚不沾地,我得回去搭把手。”
“行,知道你惦记家里。”柳爸爸点头应着,眼里带着理解,“明吃完早饭再走,不急。我让你二嫂多煮俩茶叶蛋,路上饿伶垫,再给你装瓶凉白开,热解渴。”
张母正蹲在地上收拾空筐子,听见这话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接茬道:“我今早在市场转了三圈,挑了最新鲜的五花肉、猪头、排骨、牛肉、猪脚、还有猪蹄和鸡爪,都是做卤味的好料,肉皮发亮,筋膜都透着新鲜劲儿。
明早不亮就开火,把卤料包提前泡上,火候慢慢煨着,赶在午饭点前准能出锅。保准那卤味的香味能飘半条街,勾着人往咱店里来,闻着味儿就挪不动腿!”她着搓了搓手,眼里闪着期待的光,仿佛已经看见食客排着队抢卤味的模样。
柳景光听着直咽口水,笑着竖大拇指:“就凭二哥这手艺,生意指定差不了!咱村谁不知道二哥的卤味香?你做卤鸡爪,我蹲在门口啃了鸡爪,就着这香味都多吃了两碗饭,把我媳妇笑了好几。”
正着,最后一个水果筐也空了。柳依依把筐子轻轻叠在墙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谁,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一看,顿时笑了——水果架上红的草莓、紫的葡萄、黄的香蕉、粉的桃子挤挤挨挨,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像一群热闹的家伙在悄悄,一层垫着软纸,透着股鲜活的生气。
“爸,三叔,妈,知遥,明轩,喝汽水啦!”柳依依从冷柜里拿出几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着厚厚的水珠,刚放在桌上就“滴答滴答”往下淌水。
“好耶!喝汽水!”明轩和知遥欢呼着跑过来,爪子捧着汽水瓶,冰凉的触感让他们“嘶”地吸了口凉气,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眉开眼笑,“凉凉的!甜甜的!真好喝!”
柳景光接过汽水,瓶身的水珠蹭湿了手,他也不在意,仰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甜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打了个激灵,咂咂嘴道:“嘿,这凉汽水,热喝着就是爽!比井水还解热!”
柳爸爸也喝着汽水,目光慢悠悠扫过铺子里的一仟—亮堂堂的玻璃柜,擦得锃亮的水果架,孩子们满足的笑脸,张母正低头给卤味锅添水的背影,还有柳景光手里冒着白汽的汽水瓶……突然觉得,先前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这亮堂堂的铺子,这水灵灵的水果,这忙忙碌碌却热热闹闹的家人,不就是他一直盼着的日子吗?踏实,红火,像灶上慢慢炖着的卤味,咕嘟咕嘟冒着泡,透着股子让人心里发沉的安稳,还有藏不住的甜。
风扇“呼呼”转着,吹起张母鬓角的碎发,她抬头看见柳爸爸望着铺子出神,笑着喊:“当家的,发啥愣呢?快帮我把卤料包找出来,明早好用!”
“哎,来了!”柳爸爸应着,把空汽水瓶放在桌上,脚步轻快地往操作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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