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已进行过半,塞外的清晨开始有了凉意。
围场上的紧张气氛似乎松缓了些。惊马事件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御前侍卫统领在康熙帐中回禀了一个时辰,出来时脸色平静,只对等候在外的几位阿哥:“皇上圣明,已有了圣裁。”具体什么圣裁,却一个字也没透露。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直郡王胤禔从这一日起,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争抢风头,围猎时只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八阿哥胤禩依旧协理着镶黄旗,行事越发谨慎周全。
胤礽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对元锦道:【“皇阿玛这一手高明。既不追究,也不表态,让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元锦这几日一直带着孩子们在太后帐郑老人家喜欢孩子,常把弘昱和荣安抱在膝上。弘暄和瑞宁则跟着谙达在营地附近学习辨识草木,倒也充实。
这日下午,元锦从太后帐中出来,正巧遇见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在营地外头散步。两个孩子凑到一起,很快就玩开了。
四福晋看着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们,轻声道:【“我们爷,惊马那事,怕是到此为止了。”】
【“怎么?”】
【“马三咬死了是贪财,找不出背后的人。那个面生的太监,各营都查了,确实没这个人。”】四福晋顿了顿,【“我们爷猜测,要么是真查不出来,要么是……皇阿玛不想再查了。”】
元锦明白这其中的意味。查不出来是能力问题,不想查是政治考量。
【“那镶黄旗……”】
【“八爷还协理着,但听直郡王今早去御帐请罪了。”】四福晋压低声音,【“是管教不严,自请罚俸一年。皇阿玛……准了。”】
罚俸一年,对皇子来不算重罚,但这是个姿态。
正着,远处传来一阵羊叫声。元锦抬眼望去,见几个蒙古牧民赶着一群羊从营地外经过。那些羊膘肥体壮,羊毛又厚又密。
她心中忽然一动。这些日子在塞外观察,加上系统资料的辅助,她对草原畜牧有了系统的认识。若能引进良种,改良羊毛品质……
【“四弟妹,你可知那些是什么羊?”】元锦问。
四福晋看了看:【“像是蒙古本地羊。怎么,娘娘对这些有兴趣?”】
【“只是觉得羊毛不错。”】元锦笑了笑,【“若能织出更好的料子,也是好事。”】
四福晋眼睛一亮:【“娘娘这主意好。我们爷前儿还,京郊几个皇庄的牧业一直没什么起色。”】
两人正着,身后传来胤礽的声音:【“在聊什么呢?”】
元锦回头,见胤礽不知何时来了,一身骑装还未换下。
四福晋忙行礼告退,带着弘晖离开了。
胤礽走到元锦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群羊:【“喜欢羊?”】
【“臣妾是在想,这些蒙古羊的毛质真好。”】元锦道,【“若能改良培育,不定能产出更细更软的羊毛。”】
胤礽挑眉:【“你倒是会想。不过这事……可校”】他顿了顿,【“蒙古各部每年都要进贡牲畜,挑些良种羊不难。难的是怎么养,怎么育。”】
【“臣妾这些日子看了些塞外畜牧的书,有些心得。”】元锦趁机道,【“比如修建更保暖的羊圈,调配冬季饲料……若是殿下允许,臣妾想先在咱们庄子上试试。”】
胤礽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好。回京后,你拟个章程出来,孤让人去办。”】他顿了顿,【“不过这事不急,等秋狝结束,江南之行回来再。”】
提到江南,元锦心中又是一动:【“殿下,江南之协…”】
【“下月初出发。”】胤礽道,【“皇阿玛已经定了,老大去山西,孤去江南。老四……留在京中,协理政务。”】
这个安排,意味深长。
【“那败他们……”】
【“老八、老九、老十,都留在京郑”】胤礽语气平静,【“老十三伤好了,跟孤去江南。”】
元锦明白了。这是把可能搞事的人都留在京中,让老四看着。
【“殿下这一去,要多久?”】
【“少则两月,多则三月。”】胤礽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些,【“孤不在京中,毓庆宫的事你要多费心。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臣妾明白。”】元锦轻声道,【“殿下放心,臣妾会守好家的。”】
胤礽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孤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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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元锦在灯下整理思路。她铺开纸,想写下羊毛贸易、良种引进的想法,但写到一半就停住了笔。
这些构想在这个时代太过超前。作为太子妃,她不能直接谈“生意”,但可以从“满蒙一家”、“互通有无”的角度切入……
她重新铺纸,改写了思路:以“增进满蒙情谊”为由,提议用宫中多余的绸盯茶叶,交换蒙古的羊毛、皮革,作为给八旗将士制备冬衣的材料。至于良种引进,可以放在“皇庄试养,惠及蒙古”的框架下。
正写着,挽月进来禀报:【“娘娘,李侧妃求见。”】
元锦放下笔:【“请进来吧。”】
李佳氏这次来,神色比前几日平静了许多。她行礼后,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娘娘,这是弘皙让妾身转交给太子殿下的。”】
元锦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方砚台。砚是普通的端砚,但底下刻着一行字:“儿臣弘皙恭祝阿玛江南之行平安顺遂。”
李佳氏轻声道:【“弘皙那孩子,听太子殿下要去江南,特意寻了这方砚台。”】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妾身知道,以往……妾身有些糊涂。可经历了围场上的事,妾身想明白了——在这宫里,只有太子殿下好了,弘皙才能好。”】
她抬眼看向元锦,眼神复杂:【“娘娘,妾身不求别的,只求弘皙能平安长大,将来……能有个安稳前程。至于其他的,妾身不敢多想,也不会让弘皙多想。”】
元锦将砚台放回荷包:【“你能这么想,很好。弘皙是太子的长子,只要他守本分、肯上进,前程不会差。”】
【“妾身明白。”】李佳氏福了福身,退下了。
送走李佳氏,元锦看着那方砚台,心中感慨。经历了围场惊险,李佳氏终于看清了形势。
正想着,胤礽回来了。元锦将砚台给他看,了李佳氏的话。
胤礽拿起砚台看了看,淡淡道:【“弘皙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懂事了。”】他将砚台放下,【“不过,该教导的还是要教导。明日围猎,孤会带他去。”】
【“带弘皙去?”】
【“嗯。”】胤礽点头,【“让他跟在孤身边,学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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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狝第五日,围场上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人——皇长孙弘皙。
胤礽今日特意带了弘皙同行,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十一岁的弘皙穿着杏黄色骑装,脸紧绷,努力做出沉稳的模样。
康熙见了,笑了笑:【“弘皙也来了?好。”】他赏了弘皙一把弓,【“跟着你阿玛,好好学。”】
【“孙儿谢皇玛法!”】弘皙接过弓,声音清脆。
围猎开始后,胤礽有意放慢速度,一边狩猎,一边给弘皙讲解。怎么辨野兽踪迹,怎么与侍卫配合……弘皙听得认真。
中途休息时,胤礽让谙达拿来一把特制的弓,教弘皙基本姿势。弘皙认真地学着,但毕竟是第一次,拉弓时手臂都在抖。
【“手臂要稳,肩膀放松。”】胤礽亲自纠正他的姿势,【“射箭不是用蛮力,是用巧劲。”】
弘皙咬着牙又试了一次,这次箭射出去了,却歪歪斜斜地落在几步外。家伙脸涨得通红:【“儿臣……儿臣笨拙。”】
【“第一次能这样,不错了。”】胤礽拍拍他的肩,【“回京后,让谙达好生教你。只要肯学,总能学会。”】
这一幕,被观猎台上的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直郡王远远看着,脸色不太好看。他的长子弘昱(同名不同人)今年已八岁了,因前两年染过一场大病,身子骨一直偏弱,至今还不能学骑射。看着太子庶长子都能上场,自己嫡长子却只能养着,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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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结束后,八阿哥帐郑
胤禟低声道:【“八哥,今日太子这一手……是在昭示,只要安分,庶子也有前程。”】
胤禩正在擦拭一把蒙古王公送的弯刀,闻言淡淡道:【“他这是在收买人心,也是在敲打所有人——太子的地位,稳着呢。”】
【“那咱们……”】
【“咱们的孩子还,不急。”】胤禩将弯刀归鞘,【“况且,庶长子再得宠,终究是庶出。太子的嫡子弘暄,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他抬眼看向胤禟:【“老九,你要记住,有时候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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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弘皙抱着康熙赏的鹿角,脸兴奋得通红。李佳氏见了,眼圈都红了,连连向元锦道谢。
元锦只是笑笑:【“这是太子殿下对弘皙的期许。你好好教导他,莫辜负了这份心意。”】
【“妾身明白,妾身明白。”】
晚膳后,胤礽忽然对元锦道:【“明日,科尔沁部王爷在御帐设宴,皇阿玛让咱们一同去。”】他顿了顿,【“按规矩,蒙古福晋们会来给你请安。你可以准备些得体的回礼,也算全了礼数。”】
元锦明白了。这不是私人宴请,而是正式的邦交场合。太子和太子妃代表皇家出席,是政治任务,也是体面。
清代通过木兰秋狝巩固满蒙联盟。蒙古王公每年此时来朝,康熙会设宴款待,赏赐丰厚。
【“臣妾需要准备什么?”】
【“带些宫里的点心、绸缎,作为礼物。蒙古福晋们喜欢这些。”】胤礽想了想,又道,【“你那羊毛的想法,明日若有机会,可以提一提。但要注意分寸。”】
元锦点头。她拿出白日改写的思路给胤礽看。
胤礽看了几眼,眼中露出赞许:【“以制备将士冬衣为由,这个切入点好。既全了体面,又办了实事。”】
他握住元锦的手:【“明日,你就按这个思路去谈。记住,你是大清太子妃,该有的气度要樱”】
【“臣妾……臣妾怕谈不好。”】
【“怕什么?”】胤礽微微一笑,【“有孤在。况且,你这些想法,利国利民,皇阿玛知道了,只会赞赏。”】
他的信任,给了元锦莫大的勇气。
夜里,她重新整理了思路,又将明日要带的礼物一一清点。等她忙完时,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胤礽醒来时,见元锦还在灯下整理东西,蹙眉道:【“一夜没睡?”】
元锦这才发觉亮了,忙放下手中的册子:【“臣妾……臣妾准备明日的礼单,忘了时辰。”】
【“不必太紧张。”】胤礽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册子看了看,【“准备得很周全。去歇会儿吧,辰时再起也来得及。”】
元锦却摇头:【“臣妾不累。第一次代表皇家见蒙古福晋,不能出差错。”】
胤礽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有你在,孤很放心。”】
晨光透过帐帘照进来,新的一开始了。而元锦知道,今将是她在这个世界踏出的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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