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贺,当带领着满载而归的队伍,看到营地大门外那黑压压的、翘首以盼的人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眼眶。付海大哥站在最前面,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有些凌乱,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担忧。当粮车、俘虏,尤其是那几条渔船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赢了!我们赢了!”
“有粮了!好多粮!”
“船!是船!我们能打鱼了!”
“须水营万岁!刘贺大哥万岁!”
人们涌上来,抚摸着粮袋,好奇地打量着渔船,对着俘虏指指点点,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比的自豪。我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曾经麻木,曾经绝望,此刻却焕发着生机。手臂上那条土黄色的布条,在阳光下,仿佛真的在发光。一种强烈的、属于这个集体的凝聚力和荣誉感,在每个人心中激荡。
我们做到了!我们不仅守住了家,还打出了威风,抢来了生机!
我也被这种情绪感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但这份喜悦,仅仅在我心中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巨大的兴奋过后,是更深沉的冷静和一丝隐忧。名声和胜利是双刃剑,它们在带来威望和喘息之机的同时,也必然会引起更强力对手的忌惮和关注。
果然,麻烦接踵而至。
缴获的物资如何公平分配,成了付海大哥头疼的问题。突然增加的财富,考验着营地的管理能力。那三十七个俘虏,虽然戴上了脚镣,由赵石头带着人严密看管,投入了繁重的劳役,但管理他们需要耗费额外的人力,而且始终像一颗定时炸弹,让营地无法完全安心。
而最让我心神不宁的,是外部的反应。赵府的白石岗,在我们回来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没有道贺,没有挑衅,连巡逻都少了。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我觉得脊背发凉。赵文启,绝不可能就此罢休,他一定在酝酿着更阴险的反击。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折磨人。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几后,一名穿着王世充军低级军官服饰、神态倨傲的信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营门外。他甚至懒得下马,就用马鞭指着闻讯赶来的我们,高声宣读了一份冰冷的“手令”:
“兹有须水营,虽系乡勇,然聚众颇多,械甲逾制。今值王师讨逆,正需人力物力。特此征调:着须水营即日起,选拔精壮一百人,自备兵甲,并筹措粮草五十石,限十日内,一并送至荥阳大营,听候调遣!不得有误!违令者,以附逆论处!”
这道命令,像一把冰冷的铁钳,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抽走一百精壮,几乎是我们的全部战斗力量!索要五十石粮食,几乎是我们此次缴获的大半!这根本不是征调,这是赤裸裸的吞并和掠夺!是要把须水营连根拔起!而那“以附逆论处”的帽子,更是恶毒,直接给了他们武力剿灭我们的借口!
消息像瘟疫一样在营地里传开,刚刚还充斥着的喜悦和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和愤怒所取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饶目光,像沉重的石头一样,再次压在我的身上。
马老三双眼喷火,拳头捏得嘎吱响。铁柱脸色铁青,呼吸粗重。付海大哥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是屈从,交出兄弟和粮食,让须水营名存实亡?还是反抗,直面王世充大军的雷霆之怒?
又是抉择。这一次,比面对李癞子时更加艰难,更加残酷。这关乎的,是须水营的生死,是这几百号人未来的命运。
我站在那里,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晃动。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知道,我的下一个决定,将把我们所有人,带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我,刘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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